按要求兜圈换乘两次计程车之后,书月溪这才在一处僻巷口寻见了匠临昌所言牌号的一辆极普通的车。
她行近问候:“匠叔!”
深色的车窗玻璃缓缓落下,投下约请的人戴着一副深色偏光太阳镜,丝毫不肯暴露有可能会映现内心浓重企图的那双杀窗。
司机没有下车,墨镜背后的瞳孔黑盯丽影两秒,黯貌回话:“感谢你能赴约,快些上来。我被那神秘死敌盯得很紧,此处并不安全,我们现在换个地方,详细情况等去到郊外再商议。”
书月溪拉开后车门,刀然端座。
姿色迷离的来者虽表情奇漠,却也二话不说很干脆地就上了车,此番顺畅叫缸度心泛久违了二十年的杀笑。
车辆启动,出城。
急行的途中,司机滔滔地朝后排乘客大泄苦水,直言女儿已丧,妻子已疯……
可是,严密观察的车内后视镜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无比变态,正常情况下必当出现的或真实或假装的震惊、同情、安慰等等一系列表情反应都没有如期呈现,什么都没有,就连句简单的交流客套话都没有,仿佛后座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存在。
妖邪!
后座上的人其非凡的说道技艺是显摆过的,况且上车之前还主动打过一声招呼,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正常!
太过巨大的反差令原本很镇定的缸度冒出阵阵冷汗,心刮暴风雪:什么意思……莫非老婆的疯言疯语是真的?”
如此落落大方地显示出不待见极为罕见,以至于现在的气氛很畸形——车后座上的人完全就似一个血气魔甲,而真正的杀手却演变成了随时都有可能遭撕碎的弱小目标。
当一个人有悖常理地无声无息去回应一场旁者向自己倾诉的悲剧时,这基本无异于宣示:此事就是我干的,你要如何?
杀手被一份极度沉默弄得忐忑焦躁,黑途已经复杂到把握不住走向!
自知底牌可能已经被参透的人寒气硬顶肺,他不知是自己在何处露出了破绽,还是对方天生敏锐的戒捕嗅觉闻到了野坟味。
车内开始无人说话,如同一座会行驶的墓。
墓车颠颠簸簸地开到了预定目的地,一棵孤寂于废弃工厂旁的大攀枝花树下。
死神一般的乘客终于犀开毫无温度的话口:“匠叔,想怎样你就尽管使出来吧,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划道!
车里的气氛刹时立碑待刻!
牌家力克住内心撞击仙人掌般的刺乱不堪,解开安全带转身,宣场:“很遗憾,你的美丽死期到了!”
单手弹械微微露身,火弹连发噼响!
心照不宣的摊牌,两人都颤感疼痛。
她有三疼。
他有两痛。
鲜血汩汩……
杀手的面部开始抽搐,逝去的火弹声有了痛苦的喉音续响:“你……你……”
她冷怼:“匠叔,你居然有弹械呀!我不太明白,咱们双方至多算是半面之旧,怎么你们全家都想置我于死地……先是你的女儿,后是你的老婆,现在又是你亲自动手!一家人都灭绝人性简直既可悲又可笑!
“果,果然是你……”
火弹再响!
他身上的窟窿又多了一个。
“没错,是我!不过……需要澄清的是,你,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们全都是自己害自己。你是如何中弹的想必你原先很懵懂,但此刻也应该大致有个了解了,从头至尾我并没有动手,是你在射杀你自己,你不杀我你就不会死。”
遗言:“你不,不是人……你,你是什么?”
“你问我是什么,噷噷,是啊,我是什么呢……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打赏你一下也无妨。要知道,在这苍茫的世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在有生之年亲眼遇见鬼的,因为你即便死上一百回,下葬一千次都无法成为像我一样确凿存在的鬼。”
她怒拔耳塞,“我是来自中源星的千年女鬼,拭问你们杀得了我吗!”
被赏见鬼的缸度惨叫一声瘫下,曾经饮血嗜腥的绑王其心脏剧烈收缩逼空余息,面貌十分狰狞地大量失血死去。
书月溪重新装回电池耳塞显身,伸手取下对方死握的弹械,并放入车内寻来的灰袋子收纳。
她告别地扫视一眼之后下车,紧闭车门,大步离去。
书月溪之所以要将罪恶的弹械带走是为了身份安全。
她听望川说过,火弹与弹械的内壁会产生关联的摩擦痕迹,通过对这一痕迹的鉴定可以判断出大量信息。
弹械必须带走单独处理干净,一是防止被过路的歹人捡走行恶,而是尽量避免被刑侦翼的同寅查出火弹反弹击杀的诡实!
书月溪的外衣上很明显地有四个孔,而且位置全都集中在心脏方位。
她暗暗感叹这匠临昌的杀伐相当精准,不用眼瞄也照样能命中要害。
怀抱袋子遮掩弹孔行走的人最后是把弹械悄然扔进了途中一处正在进行混凝土浇灌施工的基坑内,对手的罪证与个人的秘密被一道永久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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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翼于两天之后才内接到此郊外命案。
案件的浮出居然是源于一起行道事故。
一名醉了米酒的司机黄昏去送货时,竟将自己运送农产品的小货车大摇大摆地熊撞到了在路边树下停放不动的一辆黑色私车上。
夜幕中前来处理事故的行道戒捕起初还拿着满地摔坏了不吃白不吃的西瓜暗下取笑,结果打亮强光电筒仔细一勘察……愣是惊得把手里熟了也不要钱的大半个西瓜厥扔天上,秒瞬把一旁脑子不太好使的报案司机直接砸趴下。
渐达威带着人赶到远郊案发地。
又是匠家!
堪称熟悉的死者令人表情沉陷。
又是鬼案!
车内无作案弹械。
血迹与指纹全是受害者本人的。
座椅被火弹穿孔部位的纤维走向和仪表台上动能衰减明显的弹孔显著表明弹头有被某种物体反弹回去的迹象,死者手部的皮肤有弹药击发的残留化学组分。
抛开失踪的弹械和十分可疑的女子脚印,一切都在佐证一个鬼怪的事实——作案者就是受害者他自己!
鬼案卷宗不得已又添增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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