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进化之黑语者 第十二章 行有行规,盗亦有道
作者:远如期的小说      更新:2023-12-03

  再说,现在似乎根本就不是他愿不愿轻轻放过的问题……而是那个九头佬似乎把他当成了好捏的软柿子一门心思拿他开涮。

  原本夜里他其实不打算过多计较那不愉快的一幕,与刚进剧组就想踩低他这个导演当做“垫脚石”、为了抬高自家身价试图破坏“行规”的叶舒不同,“星光真人秀”节目组和他之间则是行业和行业之间的冲突。

  大家不是一行儿的,人家搞他也是合情合理。他们没有跑来破坏你们影视圈的行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行规。

  对于影视圈来说,在靳少兰看来就是流量小旦小生可以毫无演技;男女明星制造绯闻炒作理所当然;影帝影后耍大牌无可厚非;但是这个圈子,它有它自己的规则。

  比如尊重资历。比如尊重实力。

  换句话说就是——

  你混圈的话就要遵守规则;

  如果不遵守规则,那么就请你滚蛋。

  从实质的存在意义上来说,“行规”是个什么东西呢?约定俗成的、能让这个圈子持续发展的内部规则。

  因此,破坏行规的人,在破坏的实际上是整个行业的生存环境。

  这个就是所谓的“盗亦有道”:不是当小偷也要讲小偷的“道义”、“道德”,而是即使是当贼的,也有必须的“分寸”、有着他们的所谓“行为规范”。

  为什么在旧社会小偷也有行规,这是因为在大家都遵守“行规”的情况下,被抓到了跑就是了,即便跑不掉,顶多被抓住了揍一顿。但是你如果不守行规,被抓住了就改盗窃为明抢,那么人们就会把“小偷”视作潜在的“强盗”,抓到了便直接扭送巡捕房。

  那样一来,小偷“这一行”才是没了活路了。

  所以不是东西归不是东西。不是东西不等于没有底线。

  譬如曾经的乳制品业巨头某鹿,当该公司往乳制品中添加大剂量三聚某胺的惊天地雷被狠狠踢爆那一刻,最不敢置信最痛恨某鹿想让某鹿马上暴毙的绝对不是信任大品牌给自己的心肝宝贝食用了某鹿奶粉那些不幸的父母们;

  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刻多数还不知道自己宝宝受到的伤害会对这幼小的婴儿和整个家庭造成多大的痛苦;而是同为乳制品行业巨头的某牛,某利,某明,某元……

  如果真的存在“公司拟人”,怕是某利某牛他们此时真是椎心泣血恨不得当场把某鹿揪出来摁在地上饱以老拳,一顿拳打脚踢直接往死里揍,一边打还要一边发出万念俱灰的绝望哀嚎:

  “我们往奶里加三聚某胺,你他妈是往三聚某胺里加奶啊……!!!”

  而对于综艺圈,就像无良媒体要的只是任何吸引眼球的大新闻而毫无道德,综艺节目要的则是冲突和话题。而娱乐节目,恰恰又是其中特别没下限的那一类别。

  故而从钱育为的立场,要的当然不是不是你什么举重若轻的化解,他们做节目的人就这个德性:哪怕名义上都叫“导演”,钱育为和靳少兰却各自有着各自的立场。

  所以他也不因此觉得被冒犯什么的。

  当然既然大家本就不是“同行”,那他理解是理解,可不代表他就会因此体谅对方,且没有必要、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体谅。

  况且,在他有立场说这些话之前,他甚至还得先接下钱育为钱九头隔空打来的这一招才行。靳少兰几乎是在把进入空间前后的记忆衔接上醒过神来的同时也想明白了钱育为的用意:

  在他预备要用这招来搞自己的时候,并不是发觉叶舒很擅长下厨才临时起意。实际上,当钱育为冒出这个点子之后,她会不会厨艺、厨艺究竟如何其实就都不重要了。

  若是她手艺不堪果真做的难吃,就是靳少兰故意挑刺;到时候她再委屈愧疚的一哭说上句“对不起啊是我手艺太差劲,我会改正的”,那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而倘若叶舒擅长此道,做出来的餐点滋味颇佳,那只要他稍微露出嘉许之意,就是他明明已经吃过早餐还要特意认真品尝一下好方便借机奉承,则和昨晚的烂套路一脉相承,那你就是有意搭讪,还是那顶熟悉的帽子、还是熟悉的味道。

  至于要是叶舒手艺平平,做出来的几道小点乏善可陈,他姓靳的就是伪君子装模作样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甚至就连他万一想道歉说“已经吃过饭了”都不行,那样一来,则直接不吃的话你就是不肯接受道歉,打击报复故意要给小叶妹妹难堪。

  反正,节目组的嘴长在钱育为的身上,怎么都能说出理来。

  ——说不定后期还会配上画外音解说、动感的声效和Blingbling的光效、外加还有五颜六色卡通字贴图之类,来凸显靳少兰在这期节目中的小丑形象——身在芒果台,他们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靳少兰脑海里种种念头闪过不过是白驹过隙,仅仅他递餐具给服务生又转向叶舒的短短两秒钟之间。随后,好像恍然大悟,他满脸新奇地指着大托盘上一只只金黄嫩滑的蛋挞、五颜六色漂亮地淋着沙拉酱的水果沙拉、还有那一盘明显出于手工制作的精巧的姜饼小人——精心捏制的姜黄色人形小饼干上还用红色、绿色、白色的糖霜细细地绘制了小人衣服上的花纹和脸上的五官——好奇地问:“咦小叶,这是你做的吗?”

  “手艺可能不怎么好,但是我想恳求靳老师务必……”年轻姑娘难为情地红着脸,小巧的下巴也深深埋在胸前。靳少兰马上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嗯嗯,好。”他语速很快地说,扭头朝餐厅里四散坐着的一桌桌人喊,

  “哎都停一下听我说!”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力,这男人还把一只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向他们挥舞着,“大家,快来快来!赶紧来尝尝,小叶给我们做了料理!”

  虽然人坐得比较分散,这时却“哄”的一下全都围了过来(尤其是《九歌》的牲口们这点就毋须多言,虽然一只只伸向点心的贼手马上就被靳少兰打开严令他们务必等小姐姐们先)。

  “哇噻怎么这么好,小姐姐求求你收下我的膝盖!”

  “这这,这是你亲手做的?卧渠卧渠店里卖的都没有这么好看。”

  “看起来就好好吃耶?”

  “把你那个‘看起来’去了,叶美眉就是做的好吃,啊别抢……”

  “天呐小叶妹妹怎么什么都会,我酸啦~”

  “……”

  《九歌》组里所有人都跑过来试吃的喧闹和一边倒的赞美之中,叶舒手足无措地端着托盘一时间本能地冲他们逊谢着、毫无瑕疵的羞怯笑着,她显然对事态的这种展开毫无准备。

  正当她有些疲于应付几乎想扭头去看门外寻求钱育为的示下,理智却又告诉她不可以、那实在相当不智的时候,一只手指瘦长的手从人从中探过来,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拈起了一块姜饼,而开心地分享打闹的众人并不同这只手的主人争抢。

  在“魅力值”被空间量化、对他整个人也进行了数据化的当下,只要他愿意,他哪怕举手投足都能发挥出对其他人最大程度的“影响力”,更罔论他在招呼众人来品尝叶舒的手艺时还运用了“情绪”、“动作”还有“语言”。

  顺着笔挺的牙白袖口往上看去,她的视线对上的是靳少兰那对含笑的、发亮的阴沉眼睛。

  “真厉害,真用心!很有干劲儿!”他收回拈着姜饼的手指,笑吟吟地夸奖,“——把这个劲头用到背剧本上,你绝对可以的!”

  在叶舒的心逐渐发凉、沉下去的当儿,这男人满怀真诚的期许,鼓励地冲她笑道:“对你超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