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政宝坐在沙发上晃动小腿，抱着土豆。土豆嗷嗷叫着，同政宝撒娇。政宝摸摸它的小脑袋，一人一狗，格外和谐。乔乘帆写了几幅对联，又给肖似似写了一份新年祝福书，隽秀小楷，温润似玉，分外耐看。肖似似收下他的祝福，这才喊了政宝一起过来吃年夜饭。腾升的热气下，乔乘帆凝视肖似似红润娇俏的脸庞，有时候不免多看了几眼，移不开视线。政宝吃得很欢快，吃饭时也要抱着小狗狗。“叔叔，吃完饭我们去放烟火好不好？”“行。”“叔叔最好了。”“那你有新年礼物要送给叔叔吗？”“等一下。”政宝从椅子上爬下去，跑去自己的小房间里拿了一幅画来，这是他自己画的画。“这是政宝今年最喜欢的一幅画，送给叔叔。”“画得不错。”乔乘帆见画中的小动物栩栩如生，人物也很生动，不像是五岁小朋友画的，“很有天赋。”“麻麻教得好。”乔乘帆摸摸他的小脑袋：“确实，以后要记得对妈妈好。”政宝乖乖点头。吃饭时，乔知行给他打来电话。“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一个人过年怪没趣的。”“那就把你的时间奉献给医学。”“……”乔知行望天，“哥，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妈很想你……我真得很希望你能早点想起她，回去见见她，她真得很想你。”“我知道。”“可是似似跟我说，用药这么久，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乔乘帆拿起手机往阳台上走，凝视窗外灯火：“总会想起来。”“是吗？”乔知行有些没信心了，“似似说这段时间给你加大了药量，不过你放心，没有什么副作用。肖似似是个很聪明很有灵气的女孩子，克鲁奇教授在我面前夸过她，教授说她前途无量。”“我看她胸无大志，未必在乎你说的前途。”“……”乔知行扶额，“哥，你就不怕她听见啊。”“……”乔乘帆同乔知行随意聊了会儿，挂上手机没多久，乔知行给他发来一些新年的照片。照片背景是一处华美厚重的老宅，京式风格，华灯初绽，烟火溢美。看到照片中宅子的一刹，乔乘帆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许久没有缓过神……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脑中闪过关于这处宅子的记忆，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乔家的老宅，乔宅，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回廊，每一处亭台，他闭着眼睛都能构想出模样，甚至包括那每一处花草树木。乔知行给他发了很多张照片，不仅有老宅的照片，还有母亲和妹妹的照片。母亲不怎么爱拍照，唯一一张还是他人无意拍到的，照片里的母亲风华依旧，温柔亲切。乔乘帆心脏被击中。这一刹，对母亲的思念竟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乔乘帆记起很多事……他在老宅生活的年份并不多，他记起，他自小被送到国外。再后来长大回国，父亲赠予了他京城一处别墅，大多数时候，他都生活在自己的宅院里。乔沐元和乔知行都喜欢住在老宅，尤其是乔沐元，特别黏父亲和母亲，每次回来一趟甚至还想和母亲睡一起，次次都被父亲赶出去。没有记错的话，乔宅还有一处南楼，南楼上，纪长慕曾经给乔沐元当过老师。也许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纪长慕开始觊觎乔家的一切，开始着手布局，直到将乔沐元占为己有。乔乘帆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所有的熟悉感都回来了。乔沐元出镜率很高，她像小仙女儿一样，穿着新年红毛衣站在院子里玩仙女棒，笑靥如花，纯粹且幸福。乔乘帆眼角湿润，眼眶红了。五年朝暮，弹指一瞬。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醒过来。在宣州时，他曾经觉得过去的记忆可有可无，对他而言不过都是过去的事。过去的事，欢喜也好，厌恶也罢，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捡起来也了无生趣。可这一刹当他真得将过去的记忆捡起时他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那些过往的回忆和生活并非过眼云烟，有一些像珍宝一样，可以伴他永永远远，直至白首。无论将来是荆棘还是坎坷，曾经的幸福都可以帮他抚平心上的创伤。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家。乔乘帆看着这些照片，唇角上扬，一张又一张放大看。见乔知行发了四五张就不再发后，他主动问道：“还有吗？”那头的乔知行大概也很意外：“哥，你还想看什么？”“都行。”“那我这暂时没有了，给你发几张我的自拍吧！”“……”乔乘帆发了一个字，“滚。”乔知行戳手：“……”委屈屈。他的自拍不好看吗？乔乘帆从阳台上回来，肖似似和政宝正在嘀嘀咕咕说话，聊得很开心。母子俩脸上都是欢快的笑容，幸福又美好。“在说什么悄悄话？”他问。“叔叔，政宝跟麻麻说，叔叔好帅啊，炒鸡炒鸡帅。”“……”他信个鬼。“叔叔，麻麻要是哪天有了男朋友，你会不开心吗？”“小孩子多关心自己的学习。”“也要关心麻麻。”“叔叔觉得不会有这种情况。”乔乘帆看了肖似似一眼。肖似似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吃着碗里的菜。等年夜饭吃得差不多时，乔知行又给他发了很多张乔宅的照片。乔知行：哥，爸妈和姐姐、姐夫都在京城，还有小淮淮。乔乘帆：小淮淮是谁？乔知行：姐姐的儿子呀，一岁了，等我下次看到他肯定会叫小舅舅了。乔乘帆：和纪长慕生的？乔知行：……哥，那不然还有谁？乔乘帆：……他这个妹妹，最终还是嫁给了这个姓纪的。乔知行原以为哥哥不爱听这些事，没想到聊了半天发现，哥哥很耐心地在听，比他想象中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