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牢栏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响声。
狗蛋急忙进来帮墨岚炅解着麻绳,墨岚炅顿感浑身一轻。
“快走!”狗蛋焦急道。
“有人要越牢!”
“什么!”
狱牢顿时陷入了一片嘈乱。
“少侠!救我…我是被冤的啊!”
“放我出去吧少侠!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啊!”
“少侠!救救我吧!”
……
牢狱上下哀求连连,墨岚炅紧绷神经,两人二话不说,忍耐着四周的嘈乱声,急忙逃出了狱牢外。
这狱牢中关押的大都为穷苦可悲之人,狗蛋并非不想帮,只是不想将事情闹的过大。
牢外依稀躺着几名守卫,四周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守卫接连踏来,将二人包围在院中。狗蛋对墨岚炅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翻出了南墙。
“站住!”
牢狱四周陷入了一片混乱,墨岚炅跟随狗蛋一路南逃,终于翻出了牢狱最外层的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来到了狗蛋家中,两人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狗蛋爷爷端了两碗茶,惊叹道:“没想到狗蛋这娃真将你给带回来了!”
“是啊爷爷,还是…多亏了狗蛋啊!”
墨岚炅心中感慨万分,暗暗瞥了眼狗蛋,若不是狗蛋几番冒死相救,自己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时,突兀的吱呀声自身后传来过来,墨岚炅心中一紧,莫非…那些人追过来了?
墨岚炅再次绷紧神经,转身向后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手扶在门前,颤抖地小脑袋正隔着门缝有些惊慌地望着屋内。
“哥哥!”门外那人轻柔的朝屋内喊了一声。
“这是…”墨岚炅眼眸募得一颤,呼吸急促了起来。
狗蛋见状,朝门外之人温柔道:“既然都回…回来了,那就进…进屋吧!”
“可是…”
门外那人似乎又些怯弱,迟迟不肯进来。
不等狗蛋发话,爷爷一把将半遮半掩的木门拉了开来。
“都是小孩子家的,害臊什么!”爷爷在门口威严道。
“啊~”
狗蛋急忙上前道:“爷爷您…您别吓她!”
墨岚炅痴痴的望着眼前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的娇弱少女,仿佛时间都陷入了静止。
少女捂着小脸,双颊泛起了晕红,清纯可憨的表情却又透着些许妩媚,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墨岚炅不曾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如明珠美玉般的女孩,就连彘刚身边那位妖艳女子,也不及眼前这女孩半分仙气。
“这是…是我妹妹,阿曼!”
狗蛋的言语声让痴迷陶醉的墨岚炅瞬间清醒,墨岚炅顿时涨红了脸,心脏砰砰地跳动个不停。
“你…你好!”墨岚炅竟也犯了口吃,双眼却一刻也未从女孩脸上离开。
阿曼依旧躲在门口不敢吭声,更是不敢看过来,似乎有些许惧怕。
爷爷见状,急忙将阿曼带进了内屋,望着阿曼苗条的背影,墨岚炅心情突然好生失落,就这么傻傻的站在一边。
过了片刻,墨岚炅终于稳了稳情绪,与狗蛋商量着今后打算,脑海中却不时的闪出方才见到阿曼的一幕。
小木院肯定是挪不了,如今师父年迈体衰,又卧病在床,已不是那个挥挥拂袖便能现身于十里开外的人了,何况文幽也未必敢前入千影山脉,更不知晓自己的居处,眼下自己倒不用太过担心。如今狗蛋一家面临着十足的威境,可要想搬离却又谈何容易…
回到小木院已是后半夜,一路上墨岚炅的脑海中都是那张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掉的面容,远远见到了撑在院门外焦急等待的师父,墨岚炅终于清醒了过来,心中突然一阵愧疚,连忙将胸口的伤痕遮了遮。
见到墨岚炅归来的身影,师父深陷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开来。
好在得知这数日间师父勉强能自行打理,病情亦没出现恶化,墨岚炅总算放心了不少。
为了不让师父担心,墨岚炅为近几日之事谎了个理由,却发现师父正目光深邃的盯着自己,仿佛欲将自己看个穿,好在师父面色逐渐平静,墨岚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天边泛起一抹红晕,空气渐渐干暖了起来,墨岚炅脱掉了厚重的兽皮大衣,在院中囤了些新捕的野肉和野果,待师父喝完了药,墨岚炅便辗转来到了离小木院仅有几里地的一座冰山顶部,俯瞰着四周的地形。
此刻墨岚炅心中早已有了决定。望着身后二十余里处那一望无际,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的紫雾密林,密林外围的上空泛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金光,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下总能安宁了吧。”墨岚炅对四处进行了番周全的观察,便朝狗蛋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数时辰后,两人一同出现在了这座山尖上。远处那片灰蒙蒙的紫雾云海传来了轰烈的电闪雷鸣声,剧烈的压迫感让狗蛋陷入了浓浓的惊恐,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窒息的可怖景象。
“岚…岚炅兄,这里…这里真的行…行得通吗?”伴随着冰彻刺骨的寒气,狗蛋哆嗦个不停,脸蛋早已冻得发紫。
“叫你穿上兽皮大衣,你偏嫌衣服重!这下好了,要不是野兽追了你几十里路,给你热了热身子,否则你怕是早已冻成人体冰雕了!”见狗蛋一副又冻又慌的模样,墨岚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急忙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狗蛋身上。
狗蛋早已冻得鼻青脸肿,此刻也顾不上推辞了:“我…我也不…不知道情…情况啊!”
……
两日前的那晚,墨岚炅和狗蛋就咬牙做了决定,将张家住所迁移至这小木院附近,虽然张家不舍搬离住了十几年的小屋,但此时也别无他法。
山的后腰,有处不大不小的平地,勉强能搭几间木屋,此地也少有野兽侵扰,是目前绝佳之地了。二人没有多言,立即开始了搭建的准备工作。
对于狗蛋,墨岚炅已亏欠太多,一向不善表达的他,只能将这份感激深深藏在心里。
夕阳沉山,二人累的满头冷雾,山腰空地已整平,四周凌乱的杂放着数根劈好的木板,这些是狗蛋的拿手活。
又过了数个时辰,山腰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墨岚炅二人只好先行离去,待次日再来弄。
下山后,墨岚炅带着狗蛋来到了小木院,早在山顶时,墨岚炅就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狗蛋。
狗蛋顺着墨岚炅手指的方向望去,山沟依稀立着一座朦胧的小院,在这荒无人烟的冰雪山脉间显得格外萧条。
“回来啦!”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无力中又夹杂着几分亲切。
“这是…”
见墨岚炅身旁还跟着一紫脸少年,师父撑起了瘦弱的身躯,皱眉道。
“师父,这就是我山下的好兄弟,狗蛋!”
“爷…爷爷好!”
“原来是狗蛋小娃啊,快…快坐!”说罢师父吃力的翻下床,准备给狗蛋拿副座头。
墨岚炅曾与师父提起过狗蛋,也是因当初狗蛋给墨岚炅送野鼩一事。
“师父,还是我来吧。”墨岚炅将师父扶了回去,东张西望,却硬是没找到个像样的木凳,见狗蛋呆愣的望着自己,墨岚炅憨憨一笑,脸上映着些许尴尬。
“没…没事。”
狗蛋没想到墨岚炅居住的环境,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要不是墨岚炅给他披了件大衣,自己怕是要冻死在这。
安顿好师父后,狗蛋随墨岚炅连夜奔波,终于回到了张家,将搭建屋院一事告知了张父几人;这次阿曼似乎知晓了家里的处境,倒不再往日那般怯懦,独自安静的倚在了角落,时不时偷听着几人的对话,琉璃般的双眸泛着微光,似乎有些忧慌。
本就紧张不已的墨岚炅,见阿曼在角落正偷偷瞥着自己,四目一对,墨岚炅心中募得一颤,脸都涨红到了脖子根儿,阿曼更是将头深深低了下去,气氛一下陷入了沉静。
十四年来,墨岚炅第一次对狗蛋口中所说的扎着长辫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只是不知道这种十分美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
自张父双目失明后,狗蛋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考虑到张父行动的不便,墨岚炅二人先将狗蛋爷爷送与了小木屋,如此一来,也能与师父有个照应。
“阿曼,这几天你要格…格外小心,咱…咱家已经被彘家盯…盯上了,父亲行动不便,所以你现在…不能离开!”
临走前,狗蛋口吃的朝阿曼严嘱到:“你先在家里好…好生照顾父亲,我二人不…不久便来接你们!”
听着哥哥的叮嘱,阿曼眼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眸间却带着几分坚定。
事已至此,师父自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到了小木院,见师父气色好了许多,墨岚炅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师父。
师父沉吟了片刻,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该来的终究会来,徒儿也渐渐长大了,有些事,决定了就放手一搏吧!”
听着师父这番话,墨岚炅面色无比复杂,心中许久都不能平静。
小时候,师父常常因自己犯了错,用粗木短棍教训自己;每当受了委屈,望着师父那挺拔的胸膛,墨岚炅总会告诉自己:还有什么,是比师父陪伴左右更加快乐的事呢?
每当想起这些回忆,墨岚炅只感觉心中一阵难过,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你我皆一把老骨头了,如今只能依靠两个孩子了!”待墨岚炅二人走后,师父语气低沉到。
“唉~”
张老蜷着身躯,微微摇了摇头,两副苍朽面容下,夹杂着几分无奈,谁也未曾想到不过区区几间,两个孩子便摊上了如此大事。
……
塱岭镇,彘府
文幽坐在大堂正央,愤怒的瞪着身前十余人,那几名彘家护卫和狱吏一同跪在地上,筛糠般地颤抖着,一旁的黑衣人站成一团,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一群十足的废物!”
文幽面色铁青,万万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墨岚炅二人是竟以如此方式离开的狱牢。若非碍于彘家的规定,文幽早就想将眼前之人统统除掉。
这下倒好,不仅没解决掉墨岚炅,还让那小子知道了自己本不为人知的秘密。
“早就跟你说了那两人留不得,你…”不等彘刚说完,文幽愤怒不已:“你给我闭嘴!”
彘刚顿时喉咙一紧,不再发言,心中却将眼前这阴阳怪气的男子骂了个遍。
拽什么拽!还不是彘家请的一条狗!
两日前,文幽曾派一众袭客暗伏在千影山脉入口,欲将墨岚炅捉拿。
五名袭客虽被迫受命离开,却谁也不敢贸然行动,不论墨岚炅的身手,单是北岭一路出没黑林的野兽,就足以令众人望而却步。
千影山脉乃极险寒地,深处更分布着炎夏七险之一的兽境,这点文幽自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