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岂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7月,快要放暑假的日子。
7月中旬学校放暑假了,父母都在外地出差,回家也是无聊。黎放晴干脆就去了远在九江的姑姑家,玩一段日子。
火车站,一直都是如此,人山人海,不断上演着悲欢离合,诉说着珍重再珍重。
姑姑嫁得很远,是在江西九江小城里的一个小乡村,可对于现在这个交通便利的时代来说一点也不远。时代在变化,人也在不断的变化。
黎放晴坐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突然想起要将他们从自己的生活里移除。冲动之下,江尚一与沐流两人所有的方式都在她的一念之下消失。曾经千方百计,东奔西跑,只为这么一个方式。如今,却一念之间,便消失了。
辗转几番车途,才到了姑姑的家。
姑姑看到黎放晴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兴奋,许是太久没见亲人了。一整天都在问黎放晴家中情况,说的话里都离不了黎放晴的爷爷和奶奶。可见她有多么想念他们。
直到晚上,姑姑才告诉黎放晴,关于她的故事。
原来,姑姑曾为情疯狂过,折腾过。当年,漂亮的姑姑遇见阳光俊朗的姑父,她就整个人陷入进去,此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可却因为她姑父却是贫穷山村里的人,遭到了黎放晴爷爷***强烈反对。后来,以死为要挟,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随着姑父来到这里。从此与家里断了往来,姑姑走后,再也没有勇气回去过,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姑姑讲完后,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彼此就这么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有那么一刻,黎放晴觉得很漫长很漫长。
漫长的好像亲眼目睹了姑姑的心酸往事。
良久,姑姑才再一次开口。
“我当年自己的决定,终是断了一生回家的后路。”农村的夜晚格外寂静。黎放晴站在没有边际的漆黑夜空下,听着她姑姑略带伤感的话语。
“姑姑,你有后悔过吗?”黎放晴语气深沉。
“不能说没有。当受苦受难的时候,当家人团圆的时候,当生气受委屈的时候。一定是万般后悔。”她姑姑眼里放射出来的复杂目光,还有自带的负罪感与负疚感。
“姑姑,我上了一个人,可他与我的朋友在一起了。”黎放晴哽咽的说。
“放晴,好孩子。千万别学姑姑。为了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家人。”黎放晴斜眼看向姑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隐约看到她眼里似有东西在闪烁。
“姑姑现在除了满手的老茧,还有亲人的怨恨。啥都没有。”姑姑嘴唇颤抖着,眼里闪烁的光亮也越来越大,此刻,黎放晴终于看清楚了,那是姑姑的眼泪,姑姑突然用手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间滑了出来。
黎放晴陷入了沉思,她们不再讲话,一直静静的陪着姑姑走一段路。
姑姑的话,似乎让黎放晴透彻了很多东西,“放手”两字填满了整颗心,满满当当。
后来的后来,黎放晴不知道自己忘记怎样开始放弃情。反正,她只清楚的记得,姑姑那晚的话。她不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如果实在说她出众,那一定是因为平凡得出众。
但,她却忘了自己执念太深。
黎放晴在姑姑家里呆了将近一个月。直到从外地出差回来的父母得知她来了九江姑姑家里,大发雷霆。那是黎放晴人生中第一次听见父母发那么大的火,搞得好像姑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一般。
在她姑姑的好说歹说下,黎放晴才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回家以后,除了被父母责骂了一顿,并无其他严重的事情发生。
索性,在剩下的假期,黎放晴尝试很多种方法去找回以前的自己,热情,开朗,张扬,青春活力和无所畏惧,她一样都不能少。努力了一个星期,却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中。
她在想,也许是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她害怕孤军奋战,所以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打败。
后来黎放晴让自己忙碌起来,奔赴各种各样的聚会,不留一丝空隙给自己去想起江尚一这么一个人。
……
可所有的努力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黎放晴的世界在大四上学期荒芜了。她丢了他,是彻底的遗失,从此连完整得到的机会也全无。
大四除了找工作实习,最多的就是彷徨,迷茫,未来会如何?
开学后,黎放晴一直想找机会告诉江尚一,她要重新开始生活,却始终没有勇气。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她鼓足了勇气。
当她走到江尚一宿舍门口时,又开始徘徊,纠结了很久,才有勇气敲响了宿舍门,她轻笑自己的傻,江尚一开门的那一瞬,她的世界崩塌了,她看见门口散落的衣服一路延伸进去。
沐流衣衫不整红着脸尴尬的坐在**上。
正当江尚一准备开口的时候,黎放晴再也忍不住了,再也看不下去了,没有说什么,转头就跑,摔门而出。
江尚一和沐流一头雾水的看着彼此。
是的,他们发生了关系。
她彻彻底底的不可能再拥有他。
她好想好想放声的大哭,把自己对江尚一的都哭干净,这样就再也不会心痛。可是,在宿舍不能将有负面情绪带给身边着她的人,所以只能拼命地忍。耳机里播放着忧伤的歌声就在**上拼命的攥着枕头,咬着手臂,不让哭声蹿出来。
一个人得撕心裂肺,就要做好被伤害到痛彻心扉的准备。
这不能怪任何一个人,是她对他的,纵容了他对她的伤害,也是她心甘情愿为他落泪,为他悲伤,这一切的苦,又怎能怪他无情,这场戏,他从未参与,从头到尾都是她独自一个人演绎着恨离悲。
再见,再也不相见。从此天涯海角,各自安好,无需关联。
岁月无情,就让她自生自灭,抑郁而终。
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他们中间人来人往,他的视线里永远没有她。
此后,忙碌对于黎放晴来说是一种幸福。让她无暇顾及痛苦,疲惫是一种享受,让她不觉得空虚寂寞,从看见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忙碌着,一直在疲惫着。读书,兼职,课外活动。她不大不小的心脏都在规律地以同样一种频率跳动着,从来没有过误差。她脸上的表情也始终如一,不悲不喜,不怒不怨,那些人和事,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发生过,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周五晚上的时候,赵檬影和白栀去酒吧了。
黎放晴的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流出眼底,却总是听不见哭声,连呜咽声也没有。一个人在黑夜中将悲伤与孤独吞噬,心的最后一角在摇摇欲坠扯得她胸口生生作疼,全身颤抖不停,左手的指甲深深陷入右手手背,微微渗出的血红遍了她眼前的整个世界。
眼泪划过脸颊,太冰冷,**无眠,难逃憔悴,早上7点,趁着她们没回来,留下纸条说出去玩玩便匆匆往外走。周末的校园,早上僻静,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透着无限凉意。在死寂无人的篮球场里坐了很久很久,胡思乱想的脑袋轰轰作响,疼痛不已。
黎放晴每天都浑浑噩噩,身体在动着,心却从未参与过日常的言行。她连自己的作业也没有力气动脑去完成。每天,思考着生与死的问题。
当她走过高高的教学楼或宿舍楼,她就在想着从高层飞下来。
当她看到剪刀或水果刀,她就在想要落在手腕的哪个位置,才能一刀丧命。
当她经过学校医务室,她就想着要怎样才可以轻松拿到足够的******。
她以为她会死掉,她会虐待自己死掉,就这样安静离开这个没有任何期待的世界。她在想如果哪一天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江尚一会不会为自己伤心落泪,又会不会在多年后想起那个喜笑颜开,柔肠百转,只为他的那个女孩。
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黎放晴在睡梦中死亡无数次,在现实生活中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死,她始终没有勇气。
这身不由己的痛苦甚至让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
她越来越发觉自己的恐怖,控制不住死亡的想象,像是一条藤蔓一样爬满全身。
庆幸,她身边一直有一个默默付出,守候她的人,那人正是深情的林鹏城。
他无微不至陪伴在黎放晴左右,每天费劲脑力,让黎放晴重生。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让黎放晴鼓起勇气,搭上通往医院的车。
“根据你所说的情况,你患有中度抑郁症,不过你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坚强的人,可以克服自身****的念头。”
“医生,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的事,我真的害怕我一不小心就杀了自己。”
“靠药物调理一下。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坚定的意志。”
是的,当林鹏城听到医生说,黎放晴为了江尚一抑郁了,并且还是重度抑郁,他崩溃了,他恨得杀了江尚一,恨不得那个人立马消失,他也未曾想过自己对这个女孩那样的深,中了深情之毒,恐怕无药可救。
抑郁症好了之后,黎放晴确实变了,她准备不按照父母的想法来走自己的人生轨道。她暗自决定,要考老师,完成对他唯一的残情。
黎放晴思前想后了好久,感觉自己的自私成性一直在伤害,拖累那个深自己的男孩,所以她要告诉他,她不他,求他离开她。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黎放晴终究还是去找了林鹏城,来时她并未对喜笑颜开的林鹏城说什么,只叫林鹏城陪她在南京街玩了一整天,临近天黑的时候,黎放晴一脸满足的对林鹏城说:“今天是我和你在一起最开心的一天。林鹏城,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
林鹏城听得心中一阵抽搐,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黎放晴,按耐好久,之后对黎放晴说:“你今天好奇怪。”
黎放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回学校的途中,林鹏城请求黎放晴去他宿舍玩。
黎放晴怔愣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回到宿舍后,林鹏城把门一关,然后紧紧抱住了黎放晴开始用力吻她,黎放晴猝不及防,加之不擅接吻,竟然差点被林鹏城这般猛烈的吻呛得几近窒息,等她实在无法呼吸的时候,黎放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然后用力推开林鹏城,气喘吁吁的冲他吼道:“林鹏城,你疯了。”
黎放晴狠狠的瞪着他,本来还想明天在告诉他,让他离开自己的世界,这一刻她毫不留情的讲出,“林鹏城,我求你,别在出现在我的世界。我讨厌你。你知道吗?我讨厌你。”说完,她冲出了他的宿舍。
黎放晴走后,林鹏城一个人瘫坐在地上,面部毫无表情,显得木呐,他一遍一遍抽着烟。此后的每日皆已如此,完全可以用日益消沉来形容。他那一次着实伤的彻底。
匆匆过客,谁也不是谁的归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