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钰不见了,傅明轩登时大吃一惊。
自己一直在屋内,连个动静都没听见,沈钰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第一反应,傅明轩便想到了李昊。
“我来问你,你出去那会子都做了什么,见了谁,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
本来认为傅明轩的嫌疑最大,可这么一看,又好像与傅明轩没什么关系。
那么沈钰被谁移走了呢?
李昊?不能啊!
想到李昊递给自己红玉箫时的干脆劲儿,景逸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怎么回事?快说啊!”自己的心都快急得蹦出来了,可景逸却支支吾吾,顾前顾后的防着自己,直叫傅明轩气不打一处来。甚至都想扇景逸两个大耳瓜子。
“你给我听好了哈!我与你家公子是极其要好的朋友,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助他。若想要找到你家公子,你就给我配合着点儿。一点环节也别漏掉的,一句话都不能省略的,据实回答。听见了吗!”
景逸也知道傅明轩急,可自己比他还急呢!急归急,但也不能因为一时的急迫,就跟个外人什么都说呀!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我家公子东西丢了,命我去水车那找了一圈而已。”
“东西?什么东西?”
“……一把……玉箫。”
“坏了!”
虽然知晓景逸没说实话,但有玉箫这一条线索就足够了。
一想到李昊的鲁莽,傅明轩就心急如焚。都没说个一二三,便穿上鞋子跑出居所。
傅明轩这般,倒把景逸弄糊涂了。
只是个共职的关系,傅明轩干嘛那么着急?甚至比自己看着都急。
再说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傅明轩怎么就像知道了山河大海一般?没道理啊!
基于如此,景逸仔细的思量了一番。猛然,他的眼睛亮了。
原来傅明轩就是昨晚上与沈钰挥手告别的那个男子。
怪不得他不给沈钰找医官,原来早就知道沈钰是女的。
这样一来,脉络就清晰了。
那么,傅明轩既然已经知晓沈钰的秘密,又与李昊是表兄弟,李昊那么急迫的找沈钰,他为什么不告诉李昊呢?
看来,也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得通。
皱了皱眉头,景逸突然苦笑了一声。原来沈钰口中的那个‘光弘’就是这个风流的傅爵爷。
一个是风月场上的花花公子,一个是不学无术的混蛋太子。沈钰招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招惹上这么两个难缠的主儿。
不由得,景逸便为沈钰泛起愁来。
很显然傅明轩是去找李昊了。自己跟着去也是毫无意义。他左右不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只是个下人。
叹了几口气,景逸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衣服还是湿的,黏在身上实在是难受。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路过郝兴的房间,见灯还是黑着的,景逸下意识的自问了一句。
尚药局离雅苑不算远,按理说郝兴也应该回来了。可都这么久了,这小子为什么还不见踪影?
本能的,景逸的脑袋瓜子又转动起来。
难不成这主仆俩在跟自己玩声东击西?
傅明轩急迫沈钰的病情,怕自己拦挡,派郝兴引开自己,把沈钰偷偷移至某处,找可靠的人秘密医治去了?
即是这般,傅明轩怎么不跟着?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跟自己装急迫?
不是他。绝对不是他。那种急迫是装不出来的。
不过李昊也不可能啊?
猛然,景逸回想起李昊交还红玉箫的场景。
李昊交还红玉箫那时,面部表情明显就是后悔喜欢上了沈钰的表情,又怎么会把沈钰移走呢?
不是李昊,也不是傅明轩,那沈钰是被谁移走了呢?
骤然,一种不妙感觉便向景逸袭来。
不容多想,景逸飞身便向宫门处疾驰。
沈钰的心跳,景逸是再熟悉不过了。凭借着非凡的听力,景逸竖起耳朵四下寻找着沈钰。
行至永春门附近,景逸果然听到了沈钰的心跳声。但是声音很微小,貌似已经出了东宫。
于是,景逸便捋着心跳声一路追赶。
终于,景逸在永春门外发现了那辆马车。
马车是往西行驶的。看样子是奔永兴坊方向。
这就奇怪了。
东宫那么多医官,凭那二位的尊贵,即便是碍于沈钰的隐疾,想要封个口还不容易吗,为什么还要把沈钰运出东宫呢?
难道是考虑到不便,想送沈钰回家?既然那般,支开自己干嘛?
随着那车方向的改变,景逸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马车绕过了沈府,往南行驶了下去。
终于,马车在一处豪华府邸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而后自马车上蹦下来一位男子,下来便开始摆放梯子。
郝兴?
见是郝兴,景逸猛然一愣。
暗道傅明轩的狡诈。
可下一幕,景逸的眼睛瞪得就更大了!可以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那种诧异。
郝兴摆上梯子后,一位男子便俯身从车厢内钻出,怀里还抱着沈钰。
男子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高七尺左右,身材匀称,发髻上束着闪着宝石光亮的金冠,扁形的腰身上还束着透着幽光的玉带。眉眼虽然看的不太清晰,但是轮廓很是精致。借着月色,依稀可见男子穿着华服,反射出金丝的光亮。
全天下何人能束玉带?几人敢束玉带?
李昊!?
虽然离着远,但一打眼,景逸便认出了李昊。
由于与自己想像的极具反差,景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郝兴明明是傅明轩的人,却背了主子跟李昊扯在了一起。
李昊明明有后悔纠缠沈钰之意,却又支开自己,把沈钰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傅明轩眼皮子底下偷出来。
这都是什么戏码?
没错。抱着沈钰那人的确是太子李昊。
就如景逸诧异的那般,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还得从景逸接过红玉箫折返雅苑那刻说起。
景逸走后,李昊着实在水车底下站了好一会子。
起先他是窝囊。窝囊自己的眼拙,没认出来男扮女装的沈钰,还喜欢上了人家。
但是随着大脑的转动,他又疑惑起来。
不由得,李昊又回想起跪在沈府门前唱拜师大戏的那一幕。又想起了期间种种怪异的感觉。
第一眼看见沈钰,就觉得沈钰像极了自己心仪的那个女子。
起身时眩晕的附在沈钰身上的那个触碰。
问道沈钰有没有姐妹时,沈钰猛然的那个慌张的颤抖,
上马车拉拽沈钰手时,沈钰那个猛然的回抽。
种种的异样,难道都是错觉?
不可能!自己不好男色。绝对不会对男人产生那样的感觉。
除非……
越寻思越不对,越寻思越可疑。于是,李昊便想再次回雅苑看个究竟。
可衣服湿淋淋的,小风一吹实在寒凉。这一感觉到冷,李昊紧接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到沈钰就在那摆着,丢不了也变不没的,李昊便想先回寝殿换身衣服。
就在他刚出挑花园,还没走出多远呢,便遇上了去尚药局抓药的郝兴。
见郝兴好像故意躲着自己,李昊便将郝兴拦了下来。旋即便获知了沈钰发了高烧。
既是烧得连鸡蛋都能煮熟了,可傅明轩为什么不叫医官,为什么在没弄清病情之前就派郝兴胡乱抓药?
这么有违常理的事情,自然,李昊得问郝兴因由。
可郝兴自己都不明所以,又怎么回答李昊?
只一个病势,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案子,郝兴如此吞吞吐吐,李昊岂能不怒?
于是,李昊便逼问郝兴到底怎么回事。
没辙下,郝兴只得叫李昊亲自去雅苑问道傅明轩。
本来就对沈钰有所怀疑,又出了这等的怪事,李昊还哪有心情换什么衣服,随着郝兴便折返雅苑。
身临雅苑,恰巧撞见了沈钰发高烧说胡话的那幕。
由于听不太清,李昊又开启了透视眼,旋即便看见景逸为沈钰擦头发,沈钰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情景。
这一清晰,李昊的听力也随着增强了好多。
他听见了沈钰在喊他的名字。那个没几个人知道的,只有冠礼后才能公布于众的表字,‘光弘’。
听见沈钰唤自己的名字,李昊乐了。沈钰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位女子。
结合傅明轩异常的举动,他判断出傅明轩早就知道沈钰的秘密,故意在跟自己捉迷藏。
基于如此,他便不想惊动傅明轩,又因为直接闯进去景逸定会躁动。他便叫郝兴引开景逸,把沈钰偷了出来。
身为一国的储君,再怎么也懂得一些律法。女子入仕参政是何等的大罪,他怎么会不知晓?
既是杀头的大罪,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沈钰败露?
想到了其中的厉害,李昊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把沈钰带出了东宫,去找自己最亲近的长姐李彤处诊治。
“今日之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小的就说迷路了,没找到尚药局。”
“好了!车留下,你回吧。”
“没有马车,小的怎么回去啊!走得多久啊!”
“我说你是不是傻,让你把车留下,又没让你把马留下!还不快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