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啊？
其实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
化妆师给小女孩画的妆属于正统武生扮相，不过考虑到人眼和细节的不同，熟悉沈源的化妆师特意加了一层眼线，这样一来从远处看能更像沈源。
宁夏昌再帮她套上完整的戏衣和靠旗，然后路遇教她该怎么在接下来的拍摄里做动作。
“第268场1镜3次。”
“开始！”
一滴上尖下圆、内里还掺着粉红与纯白的透明汗水从镜头上方滑落，然后镜头眨了一下眼，本来空无一人的台下忽然有了自己认识的那些人！
那个年轻化还一脸严肃的爷爷，那个涵养与气度并足的爸爸，还有那个永远一脸温柔笑容、安安静静的妈妈。
他们各自穿着自己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套正装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都是眼中带着不同欣慰的看着自己。
左下角还有那个无名男人身穿一套冰蓝色的武生阔袍，其上锈着许多只振翅欲飞的海鸥鸟。
男人并没有欣慰，紧绷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像是在苦恼什么，但眼中却有一抹释然。
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忽然，男人感觉自己身后有了动静，当男人偏过头往下看时，一个画着正妆的小个子从自己身后探出头来。
像是在好奇，但更多的更是一种害怕！
其中作为第一视角的刘安生没注意到的是那个从自己表演结束，而后就一直沿着右侧通道向后方走的身影。
但装作是人眼的摄影机却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幕。
当他自己或者其他人再想到这个身影时，那么你就需要思考他现在到底是在哪了？
或者说到底是那个已经进化的黑暗世界还是真正的现实。
这一切就交给那些观看的人去猜测了！
“老师？”
因为那个多出来的小个子，本该是期待和真诚的声音里出现了疑惑的味道。
“咔！收工收工，今天睡个好觉，咱们明天最后两场就杀青了！”
“牛皮↗……”
“嗯？”
那一声长啸戛然而止，宁夏昌本来朝上喊的脑袋也被路遇一声疑问的嗯给吓得动也不敢动。
“哈哈……”
全场一阵爆笑，其中路遇也跟着一起笑，一点都不像拍摄时的那个大魔王。
……
十一月二十六号，拍摄时间回归正常，早上八点美琪大剧院的一楼大厅里，剧组再次开工。
早上剧院的观众和游客基本没有，跟路遇他们在京都团建时也没啥区别。
最后的戏份其实也特别简单，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最多用上一个小时就能解决，这还是把剧组所有准备工作的时间都算上，如果不是对天色有点要求，可能昨天晚上剧组就全员杀青了。
最后这两场也是除了又回家休息的刘老爷子和没来的沈源，其他人都在。
杨念熏和孙文绍经过昨夜的结束，他们俩也真的杀青了，现在就是跟着剧组走完，然后杀青宴上好聚好散。
杨志文和李玉又被叫回来也没什么不开心，毕竟暂时没什么工作，戏说这边也相处的挺好，需要帮忙说来就来了，反正给报销路费，又能见老朋友还能蹭一顿杀青宴，何乐而不为。
冬天的早上八点多仍然很冷，这场路遇总算没有再让宁夏昌穿着那些阔袍来结束这场电影。
宁夏昌上身一件及膝的纯白色带帽羽绒服，连体帽很大，不带帽子光毛领就能挡住他半张脸，然后腿上是一款黑色修身裤，脚上很特别的穿了一双黑色尖头皮鞋。
加上打理好的蓬松秀发，整个人看起来绝对的溜光水滑，一点都不像原来那个刘安生，倒像个模特。
“第269场1镜1次。”
“开始！”
摄影机在宁夏昌身后以小全景镜头看着那个身影推开剧院的大门。
然后就在大厅里一直走，路遇不喊停，宁夏昌也就一直走，从一楼走到二楼，又从二楼拐回一楼，有时候还会突然靠近玻璃橱窗，看街上的人来人往，看透进来的晨光，任由那纯天然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
路遇就这么任由他胡闹，然后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就让他们看不见正脸，然后让他们去猜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宁夏昌，是不是刘安生。
然后……
“咔！最后一场准备，宁夏昌把你的台词用刚才那种态度给我好好表现出去。”
宁夏昌此时双臂张开，站在玻璃橱窗前的他像是要拥抱太阳，连路遇喊他他都不带回头的，也不知道听见路遇说话了没有。
路遇:“各部门准备！”
“摄像OK！”
“录音OK！”
“道具OK！”
“服装OK！”
“灯光OK！”
“化妆OK！”
“后勤OK！”
“布景OK！”
“制片OK！”
“演员OK！”
“你们几个凑什么热闹啊？”
最后突兀的两个制片和演员的报道声也是吓了路遇一跳，回头看发现林辉和杨念熏这俩人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但于情于理这会路遇都不会发火，只能挺着哭笑不得的脸色点了点身后这俩人，然后挥手示意张小雅。
“第270场1镜1次。”
“开始！”
别管刚才的准备工作怎么吵闹，宁夏昌都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一副大鹏展翅的模样，但在张小雅那一句开始落下。
那个背对着所有人的身影气质开始变化。
如果说刚才那一幕是气吞天下，现在则是收拢羽翅，将气势全归于身、藏于身。
一双张开的手臂缓缓从空中落下，然后伸进腰上的衣兜。
宁夏昌顺时针方向缓慢转身，将那张打理好的帅气冷漠脸庞面对镜头。
镜头以小全景缓缓推近至半身景。
一秒，两秒，三秒。
那张冷漠脸如春雪融化，如枯木逢生，阳光之下，黑暗消散，弯起的眼角，翘起的嘴角，温柔中带着解脱的笑容亦能给你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嗨！”
一声招呼道出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久久无言，场内拍摄结束却始终不见那个一直以来喊咔喊的最勤快的那个人再喊上一句。
“啪啪！”
无言的大厅里响起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放眼望去，那是不知何时站到人群外的林辉自己在鼓掌。
“啪啪！”
“啪啪！”
“啪啪！”
林辉的掌声好像是一道开关，一经摁下，场内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跟着鼓掌，而且经久不息。
这掌声惊醒了还在戏中的宁夏昌，也惊醒了一言不发身体都快没进椅子的路遇。
路遇起身看向宁夏昌，两人相视一笑，这次他们都不用表演，就是实实在在的放下和释然。
“我宣布戏说……杀青！”
“喔噢喔噢！”
“牛皮！”
“导演牛皮！”
“……”
男男女女，鬼哭狼嚎，牛皮两字的回声在大厅里余音绕梁，路遇也没打搅他们的兴致。
因为他现在忙着和这些人拥抱感谢呢。
“谢谢啊！你灯打的挺好，以后有戏还一起合作。”
“谢谢！你这化妆辛苦了。”
“挑杆也辛苦，你人好像都瘦了，哈哈！”
然后是林辉，这家伙对自己的帮助可以说是在前三甲，不过他不让路遇拥抱，也不知道是害羞个子还是害羞颜值，两人最后只是重重的握了握手。
“你是个很不错的制片人，真的！”
“哈哈！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导演。”
再到张小雅，这个小小的一只女生从工作室跟到剧组，从开始跟到结束，她学到了很多，也见识到了很多，此时看着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忽然有点想哭。
一身再平常不过的大码羽绒服，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下的那张脸双眼红肿，皮肤干燥，嘴上的胡子参差不齐，连嘴唇都崩了好几条缝，一点都没有初识得英俊潇洒。
就这么一个憔悴的身影，其实他才是为了这个电影付出了最多的人。
她们初识，她就知道这人很有本事，但为了门路，他选择去到学校重新学习和结识人脉。
然后卖剧本被刁难，之后的初稿戏说剧本又被认为不合格，花心思不远千里去到京都又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去记录、去修改，再次相见京都，人已是憔悴的多。
等这部片子真的开拍，这个人更是一颗心全扑在上边，你可以说拍摄时这家伙一点都不像个正常人，易燃易爆，活像个精神病孤独患者，但他绝对是为了电影更好，基本上是不带任何私心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张小雅多少次路过他的房间，不管其他人睡的多晚，她知道这个人才是睡的最晚的。
每次路过门口，透过门缝的灯光依然长亮，再看现在的他真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也怪不得人家林辉不愿意和他拥抱。
张小雅看着看着还真哭了，眼圈发红，眼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这可把路遇给看懵了，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连忙将小女生抱进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乖啊，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呢？你看我都没哭，啊……”
路遇跟哄孩子似的拍背摇晃，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怀里的张小雅又被逗笑了，抬头看看那张糙脸。
“好了师傅，我不哭了，你去找别人吧！”
“哎！这才乖吗，走了！”
路遇转身想去找那个最好看的男人，却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哈！两人脸上再次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其中路遇伸出一双长臂走向宁夏昌。
“砰！”
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震得路遇身上都想落灰，然后路遇弯腰脑袋靠在宁夏昌的肩上。
“这个圈子以后你也是有代表作的人了，不管它到底是好是坏，路是你自己走的，我就是个顺带推了你一把，最后进这个圈子送你一句话，小心和加油！小心所有人、所有事，为你今后的人生加油！”
“啪啪啪！”
连着拍了宁夏昌三下后背，路遇潇洒转身。
……
现在的情况是拍完了，但剧组的事还没完，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林辉安排的杀青宴，然后是幕后设备和服装道具的回收与交接工作。
其中林辉负责杀青宴的安排，包括场地和到场人员名单，另外一直没出现的监制陈光海也确定出席晚上的杀青宴，和路遇商量过以后，再邀请成青山老爷子和刘世坤老爷子，还有四十年剩下的郝旭和王晓宁。
剩下的就是剧组里主要台前和幕后，除了沈源不能来，其余所有人全部答应到场。
不到中午拍完，接下来的就是处理扫尾工作，当夜晚来临时，剧组所有租赁设备全部运回租赁公司，服装道具也和拍摄片段全部发往星城。
夜，九点，宾馆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剧组所有人包括两位老爷子和四十年工作室整体全部到场。
所有人都是打扮的干净利落，包括早上还跟个难民一样的路遇。
脱下了帽子，打理了仪容仪表，路遇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往日的英俊帅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迎宾带领下上了三楼的一间大包厢，六张桌子，每桌能坐十个人，而且包厢最前边还有个大电子屏幕，旁边立着一架演讲台，上边明显的摆放着一支话筒。
四十多人落坐，六张桌子全部都有人。
其中主桌上坐的是成老爷子、刘老爷子、陈光海、林辉还有路遇几人，其他演员和四十年坐一桌，剩下的按照工种等级各自抱团再分均坐下。
“喂！喂！服务员上菜！”
林辉跑到演讲台拿了话筒，然后开始吩咐上菜。
每桌四冷四热加两汤，白酒饮料一上，也不多说，林辉一声令下。
“不说别的，都先填饱肚子，有什么话等吃好了再说，好吧？”
“好！”
林辉没给陈光海丢脸，从这为人处世上，他这个当舅舅的可以说是都是看在眼里的。
“哈哈！那咱们也开吃吧？”
“走着！”
刘老爷子活跃，接了陈光海的话头就提筷子准备开吃。
一顿杀青宴饭至中途，气氛在不知何时响起的音乐声也活跃起来。
演员那一桌在杨志文的撺掇下，宁夏昌打头开始往主桌这边敬酒。
“感谢路导，要不是你挖掘了我，我可能还在原地跟着戏班跑，我敬你！”
离了拍摄，路遇这人就显的比较安静了，刚才饭桌上他做的最多的也是附和，这会突然被宁夏昌给点出来当主人公，桌上包括成老师和其他人都是一副看乐子的模样。
路遇看看自己面前这一杯清澈的白酒，无声的笑了笑。
“来！喝！”
一杯下肚，这就开启了信号，宁夏昌转身去敬桌上其他人，后边跟着就又来敬路遇了。
“导演，谢谢你能选我当女一，我敬你！”
这能怎么办？喝，一杯接一杯，一人接一人，现场如同被点燃了一样，所有人都跑来这一桌敬酒。
不是路遇就是林辉，要不就是陈光海，俩老爷子没人去，主要是辈分在那放着，加上年纪也大，让他们自斟自饮就成。
喝到最后，路遇只听耳边传来的巨大讲话声，模模糊糊之间，路遇摇晃着身体上台，一把抢过不知道谁的话筒。
“谢谢……谢谢你们，真……真的，我就想拍电影，别的都无所谓，现在我做到了，我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来，我再敬大家一杯！”
跄跄踉踉的回到主桌，依靠着不灵光的脑袋，路遇找到自己的杯子，然后迷迷糊糊之间倒了满杯进去，手中酒瓶滑落。
“干！”
“喔噢喔噢！导演牛皮！”
整个场内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喝多了，包括林辉和陈光海，没喝多的只剩下俩老爷子和兴致不高的王晓宁两姐妹。
“我说老哥，你就不管管你这学生啊？”
“姐，你不去看看路大哥吗？他都喝成那样了。”
不同地方两句不同的声音，但回答听起来却那么相似。
“不用管他，这孩子心里苦，能借着酒劲发泄一下没什么不好。”
“喝成啥样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苦也是他自己吃的，我不想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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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我都不知道我这么顶，7点多开始，这章本来有100多字，现在是4700，12点之前写了这些。
中间还有工作要忙，我太牛了！
杀青戏比较难，写着顺手就没断，一章当两章了，手机写的，有错字和语句不通顺体谅下，提个醒我再改都可以。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