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恢复之后,直接下了两条命令。
将现在自己身体已经复原的消息彻底封锁,除了此刻在殿内的人,旁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太子麾下的蛟龙营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一百零八人,共分为十个小队,每个小队的队员都是气海境巅峰的武者,而每个小队的统领都是天人境武者。
至于蛟龙营的主将陈骁,更是太子的贴身护卫,修为已经臻至半步入神境。
“高公公,殿下他……”
陈骁接到调令之后,心中登时就是一惊。
“殿下现在暂时无恙,还请将军依照殿下的指令行事。”
说着,高玥将手中的令箭递了过去。
陈骁听到他的话后,心中若有所思,接过令箭之后就立刻去调动手下的卫士。
很快。
所有的蛟龙营卫士全都聚集在紫宸宫外,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
…………
后宫。
仁明殿。
一个身着凤袍的绝美女人正坐在鸾椅之上。
大殿内灯火通明。
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匆匆走进来,在女子面前躬身一礼,道:“皇后娘娘,方才奴婢得到消息,紫宸宫已经被太子殿下的蛟龙营守住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
这个绝美的女人,赫然就是大宋的皇后,也就是楚王赵越的母亲。
“那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个时辰前,有人看见六扇门的顾总捕头,带人走进了紫宸殿。”宫女低声说道。
“好,你下去吧。”
皇后摆了摆手。
等到宫女离开之后,皇后秀美的脸上才出现一丝忧虑,呢喃道:
“官家,你要是再不出关,这天就要变了……”
…………
皇城之外。
太子侧妃方欣妍离开皇城之后,并没有回到太子府,而是直接奔着内城的南井巷走去。
驾车的车夫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熟门熟路,寻街的卫士见到是太子府的马车,也不敢肆意加以阻拦,还纷纷让开了道路。
不多时。
马车便停下了一栋恢弘的府邸门前。
门上的匾额刻着三个鎏金大字。
雍王府!
“娘娘,没有人,您下来吧。”
车夫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方欣妍这才从马车上走下来。
车夫快步走上石阶,敲响了门环。
很快,门里边就响了声音。
“谁啊?”
“是我,快开门。”
车夫低声喊道。
“原来是三哥,这么晚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门房听到是马三的声音,忙把大门打开,当他看到方欣妍也在的时候,更是吓了一大跳。
“王爷在不在?”
方欣妍走进去问道。
“王爷现在应该在书房,小的给您前边引路。”
门房手中提着灯笼,在前面为方欣妍引路,也不敢开口说话。
穿过回廊,绕过花园。
就看见一座木楼屹立在湖边,依稀可见其中的人影。
“娘娘,王爷就在书房,小的不敢擅进。”门房低声道。
方欣妍微微点头,说道:“你去吧。”
等他离开之后,方欣妍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狐裘,向木楼走了过去。
“什么人?”
她刚走进木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冷峻的男声就从木楼内传出。
“王爷,是我……”
方欣妍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欣妍!”
木楼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玄黑色蟒长袍的青年走出来,长相与太子很像,但是眉宇间却透露着杀伐之气。
此人就是大宋的四王爷,雍王赵昕。
“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过来了?”
赵昕忙将方欣妍带进书房内。
“王爷,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几件事。”
方欣妍将身上的狐裘解下,轻声道:“太子可能已经知道是我下的毒了。”
“真的?”
赵昕一怔。
方欣妍点头道:“今日我和凌若蝶一起去紫宸殿面见太子,可是最后太子却只召了凌若蝶一人进殿,我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才不召我进去。”
“如此说来,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么绝对不能再留在太子府,否则早晚他都会发现你。”赵昕站起来说道。
“不行。”
方欣妍却摇头道:“他现在还应该只是怀疑,并没有真的确定是我,如果我现在离开了太子府,那么就等于不打自招,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如此王爷的大计就很有可能会多出变故。”
“我这条命是王爷所救,欣妍也早就是王爷的人了,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欣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许胡说。”
赵昕声音微怒:“你既然已知是本王的人,那么就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你为了本王牺牲这么多,日后本王定会回报于你。”
方欣妍淡然一笑,摇头道:“这些都是后话,不过还有一件事王爷应该早做打算。”
“什么事?”
赵昕端起茶杯,随口道:“莫不是太子要不行了。”
“没错!”
这话他本来就是随口而说,却没想到方欣妍真的点了点头。
赵昕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凝视着方欣妍,道:“他真的要不行了?”
“方才我离开皇城的时候,突然听见紫宸殿内传来了一声龙吟,但这声龙吟很快消失了……”方欣妍猜测道:“据妾身所知,王爷和太子修炼的武功,都是皇族秘传的天子绝学,而且与大宋的气运也有所关联,冥冥中会有龙气护体,可是方才那声龙吟,就好像是垂死的龙气,在临终前所发出的不甘怒啸。”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王爷,宫中有消息传出。”
“说!”
赵昕沉声道。
“据宫中的眼线回报,太子手下的蛟龙营卫士,在半个时辰前突然将紫宸宫团团围住,整个皇城现在都已经戒严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好!”
赵昕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说道:“你先下去吧。”
“欣妍,看来真如你所说,太子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赵昕脸上的喜色难以掩盖,“本王苦心多年的谋划,终于要成功了。”
方欣妍这时道:“王爷不可大意,现在这还是我们的猜测,根本没有办法确定,而且我听说六扇门的顾飞仙,还有禁军的副统领连成飞,带人也进了皇宫。”
“怀州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方昼和施天养也被带回了京城,我中途曾经派人截杀,可最后却被老二手下的朱雀卫给剿了好事。”
说到这里,赵昕突然冷静下来,短暂的欢喜过后,心中更多的还是迟疑。
按照道理来说,方昼和施天养应该研制出了解药,就算太子的身体恶化了,可是以素问先生的能力,再有解药的基础上让太子复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可现在紫宸殿为什么戒严了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到底是命不久矣?
还是撒网等他主动往里钻?
赵昕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此事关乎重大,若是被人发现,抓到确切的证据,那他纵然是大宋的王爷,后果也是难以预料,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保住一条命,但下半生也别想着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老死在王府中。
若是运气不好,或者是太子心有忌恨,那么他最终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死!
想到这里,赵昕身上没理由的升起一阵寒意。
“王爷!”
屋内一片寂静。
赵昕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又传来了声音。
“什么事?”
赵昕回过神,按捺住不安的心情问道。
“外面有人找您!”
“谁?”
“是南门楼那位。”
“快请!”
听到仆役说的话,赵昕立刻精神一振。
片刻后。
一个身着红袍的枯瘦中年人,就走进了书房。
“拜见殿下,拜见娘娘。”
走进来之后,丁谓先给赵昕施了一礼,然后又对着方欣妍一拜。
“丁相不必多礼,本王正想找你呢。”
赵昕拉着丁谓的手臂,把他引到座椅上。
“臣也正有事找殿下相商。”丁谓叹道。
方欣妍这时站起来道:“殿下既然有事相商,那妾身就暂时先回府了。”
“且慢。”
赵昕摆手拦住了方欣妍,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背人的话。”
丁谓也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娘娘不必顾忌。”
方欣妍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丁相,现在宫中具体是什么情况?”
赵昕忙不迭的问道。
“情况暂时不明,不过据臣估计,太子恐怕是命不久矣。”
丁谓沉声道:“宫中的眼线回报,方才太医院令进了紫宸殿,出来之后就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想来是束手无策,还能听见太子妃的哭声,而且现在紫宸殿也已经戒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那丁相是什么意思?”
赵昕目光灼灼的看着丁谓道。
“殿下应该早做准备了。”
丁谓压低声音,“现在太子病危,郎王又很少在京城,而且他无心朝政,就算在京城也无法与殿下相抗,所以唯一能对殿下造成威胁的只有荆王殿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上面还有一个人,就算我们的势力再大,也无法与父皇的威势相抗衡,太子若是病故,父皇定然会出关,到时……”
赵昕有些犹豫。
“殿下,圣上现在闭关数月,不理外界的事情,我想定是因为到了紧要关头,无力分身出面,否则他岂会坐视太子的病情日渐加重,所以就算太子真的病故,圣上也未必会出关。”
“但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若是没有主政之人朝廷就会大乱,边疆也会时局不稳,这就需要一个人出来主持朝政,而楚王年幼,郎王又不在,主政之人只能从殿下和荆王二选一,再由臣率领朝中百官联名推举,让殿下担当监国之人,到时万事定矣。”
“木已成舟,只要殿下能做出些政绩,就算是圣上日后出了关,东宫正位也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丁谓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天,笑着道:“讫时,殿下就是我大宋未来的天子。”
“富贵险中求!”
赵昕站起来,看着丁谓道:“既然如此,那一切事宜就拜托丁相,若是日后本王真得了太子之位,绝不会忘记丁相对本王的情义。”
“那臣就先行谢过殿下了。”
丁谓站起来一躬到底,然后便离开了雍王府。
方欣妍看着他的背影,道:“殿下,丁谓此人老谋深算,您不可不防啊!”
“放心,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控中,丁谓若是安分守己,本王也不会斩尽杀绝,自当让他富贵一世,可若是他以为有从龙之功,就想成为霍光王莽之类的人物,那本王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赵昕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
紫宸宫内。
外面虽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至极。
但是殿内却是气氛洽和,众人都坐在紫宸殿旁边的偏殿内,商讨着相关的事宜。
赵睿接过凌若蝶递过来的茶,轻笑道:“现在外面怕是有人动起来了吧?”
高玥站在旁边,轻声回道:“殿下明鉴,奴婢已经吩咐了下去,现在已经有了回报,太医令方才出去之后,相府那边就有了动静。”
“哦?”
赵睿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丁相去了什么地方?”
“雍王府,而且……”
“而且什么?”
赵睿问道。
高玥紧走几步,凑到了赵睿的身旁,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说完之后,高玥又退回去将头低下。
毕竟此事关乎太子威严,不是他一个小小近侍能担待起的。
“看来本宫猜的没错……”赵睿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清的笑容,“让他们动吧,动作越大越激烈,本宫到时收拾他们就越方便。”
一旁的叶琛突然道:“那殿下,明天的朝会开不开?”
“朝会正常开,不过本宫就不能露面了,只能请叶太保和顾大人却应付那些豺狼了。”赵睿笑道。
“臣遵旨。”
素问先生这时道:“太子殿下身体初愈,还是要早些休息的好,再让天养贤弟开几副温补滋养的药,让殿下将损耗的精气弥补回来。”
“臣等告退。”
聂烽等人闻言,也立刻起身施礼告辞。
不过临走前,素问先生还特意补了一句:“那个,太子殿下,您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
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只是看了看温柔恬静的太子妃。
赵睿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说道:“本宫知道了,先生放心。”
太子妃也脸色通红的走到后面。
离开紫宸殿,素问先生对众人轻笑道:“如果诸位无事,不妨去在下那里畅谈一番。”
“如此甚好。”
众人点头。
以他们的修为来说,一夜不睡根本什么都不影响。
来到了素问先生下榻处,素问先生亲手泡了一壶茶,然后给每人斟上一杯,没有半点入神高手的架子,就像个普通的书生一样。
“昼儿。”
素问先生看向了自己的徒儿。
“师父。”
方昼立刻走过去,一边给素问先生捏着肩膀,一边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是聂烽救了他。
而素问先生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心中也是颇为震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丁谓的胆子可真是包了天,为了让自己的计划得逞,竟然做出以人试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且还搭上了河北道的百姓,真是其心可诛,罪该千刀万剐!”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还有那些军士和六扇门的捕快。”
素问先生也是个明白人。
其实这次赈灾银被劫掠,只不过是丁谓想要激起民变的计策。
河北道百万黎民受灾,朝廷的赈灾钱粮若是不及时到位,长久下去定然会引起民情激变,而现在又是太子监国,一旦发生了百姓造反的事情,及时平息下去,所造成的影响也极大,到时再加上有些人的推波助澜,太子就会落个德不配位之名。
圣上为了平息世人的悠悠之口,心中就算再不愿,也会对太子做出惩罚,至少太子之位是很难保住了,而雍王就可趁此机会上位,然后随意找几个替死鬼,再将被劫掠走的赈灾银找到,那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朝堂之上不明真相的众臣会称他有才,民间百姓也会称他有德。
一个德才兼备的王爷,又是圣上的亲子,不立他为太子又会立谁呢?
整个计策环环相扣,看似所有的事情都不相关,其实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太子。
素问先生对聂烽微微拱手,道:“多谢聂捕快救回我这个徒儿,否则老朽怕是后继无人了。”
“前辈客气,这是晚辈职责所在,而且与方兄一见如故,何劳前辈道谢?”聂烽忙站起来回礼。
“聂烽。”
顾飞仙突然说道:“明天早上,你和无名恐怕还要亲自走一趟,把秦武和段思忖直接押进黑牢,丁谓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怕再出什么乱子。”
“是。”
聂烽和萧无名同时应声。
叶琛也说道:“如果有人想要劫囚的话,你可以先把人给废了,反正我们只需要他的口供,只要他活着就行,至于身上有没有什么伤不要紧。”
顾飞仙笑道:“叶太保还是这么护短。”
“我当初看丁谓就不是好人,可先皇却十分器重他,丁谓也着实办了很多事实,虽然在朝堂上也排除异己,但更出格的事情到没有,如果他就这么安分守己,本座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懒得找他麻烦,可谁想他现在竟然变本加厉,想要毒害太子,那本座可就留他不得了。”
现在的大宋三公其实都是先皇时期的臣子,与先皇之间的情谊也非比寻常,要不然先皇也不能让他们三个成为太子的师父。
如今的太子赵睿,在仁宗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已经出生了,也是叶琛他们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叶琛孤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与赵睿之间除了君臣之外,更多还有一分祖孙之情,这也是叶琛不惜耗费大量元气,也要为赵睿压制伤势的缘由。
时间飞快而过。
清晨,破晓。
聂烽和萧无名离开了皇城,直接奔着城外而去。
陈空也早就来到了那里,正等着顾停和白无愁他们押送秦武和段思忖回来。
“总捕头让你们也过来了。”
陈空轻笑着说道。
“总捕头怕有人暗中劫囚,如果到时真发生了这种事,我和无名挡住那些贼人,大人您立刻将那两个人押进黑牢,他们可是最有力的证据。”
“呵……”
陈空摇头道:“其实有人劫囚到无所谓,这里是咱们的地方,就算他们闹翻了天,也翻不出多大浪,关键就是刑部那边,刑部的尚书和侍郎可是丁谓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整个刑部完全可以说就是由丁谓掌控,真正棘手的人是他们。”
“先跟他们讲道理,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动手了。”
萧无名挥了挥拳头,十分干脆的说道。
“没错,对付那些人,拳头有时更有用。”
陈空也赞同萧无名的想法。
这时,边上卖早饭的店铺也开了。
陈空招呼众人坐下吃喝,一边吃一边等人。
就这么,直到了卯时三刻。
聂烽突然听见有人喊道:“他们回来了!”
三人忙站起身走到城门口,果见远处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两人正是顾停和白无愁,脸上的易容也去掉了,后面的囚车里面关着秦武和段思忖。
“他们来了。”
陈空看向身后的街道。
聂烽也回过身,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先天境界的捕快还有一队军士,赶到了城门口。
“陈主簿,你也在这里?”
那个刑部官员见到陈空后,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走过来抱拳一礼。
“原来是刘侍郎,你不在刑部坐堂,来到这里干什么?”
陈空看了看他身后的人问道。
刘侍郎一脸正气的道:“本官接到上峰命令,前来接收那些劫掠赈灾银粮的歹人,然后让他们经过三堂会审,最后定罪腰斩弃市,为死去的那些兄弟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