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道:“萧某此来,只是为了这个小姑娘而已。”
金花婆婆冷冷道:“阁下未免管的太宽,莫非你是武林至尊不成?”
萧峰道:“天下事天下人管的,萧某今日既然撞上了,自然要管上一管,要想带走她,就动手吧,萧某接下就是。”
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自然不会动手,萧峰如此武功,他们联手也不是对手,道:“既然阁下如此看重这丫头,我们夫妇就此告辞,他日必向阁下讨教回来。”
话音刚落,同银叶先生相互搀扶,转身要走,萧峰叫道:“且慢。”
夫妇二人停住脚步,金花婆婆道:“怎么?阁下还要留下我们夫妇二人的命不成?”
银叶先生将金花婆婆护在身后,道:“阁下武功高强,我们夫妇万万不是对手,还请放过内人,在下愿意引颈受死,绝不皱半点眉头。”
金花婆婆走到,坚定道:“要杀就杀老婆子,还请放过我当家的。”
萧峰看他们夫妇伉俪情深,又双双视死如归,令他着实敬佩,况且这并非是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要他们的命,当即哈哈一笑,右手虚空一抓,一声响动,拐杖自地里破土而出,萧峰凌空挥掌劈去,拐杖朝金花婆婆飞来,金花婆婆伸双手拿住杖头,杖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金花婆婆身子被重重往后推去,银叶先生急忙赶到金花婆婆背后,双掌轻拍在她后心,准备运功助她挡住这股排山倒海的巨力。
二人连在一起,都紧紧使出千斤坠功夫,稳住下盘,可是那排山倒海的巨力,实非二人所能抵挡,二人仿佛被一阵大风刮起,浑身轻飘飘地朝后面飘落,只到十余步后,二人紧紧使出千斤坠功夫,下沉落地,这才停住,虽然很快相互搀扶,还是显得有些狼狈,更为震惊的,是他们未曾见过凌空数丈之外伤人的掌力,难道此人已经练成了所谓隔山打牛的神技?
萧峰道:“这便是伤我兄弟而讨回的,兵器归还,今后起,这姑娘的安危萧峰护定了,贤伉俪且去吧。”
二人都是哼了一声,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萧峰放下丑女孩,发现她也被点穴,手法和纪晓芙的女儿一样,萧峰蹲下身来,试试运足真气于指上,急点丑女孩周身几个大穴,那点穴手法虽然诡异,好在他功力深厚无比,推宫活血后,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丑女孩解开了穴道。
丑女孩的大小眼中涌出晶莹的泪水,身体不住颤动,萧峰不明白她因何哭泣,忙问她怎么了?
丑女孩抽泣道:“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救我?”
萧峰被她这话说得一愣,接着轻轻摸她的头,笑道:“因为你心肠很好。”
萧峰看到她的容貌,心想她生来残疾,实属不幸,还能保持一颗善心,实在难得,刚才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夫妇二人发射暗器时,她还在为他担心,她容貌虽丑陋,却胜过许多蛇蝎心肠之辈,这话并不是违心之言。
丑女孩听了破涕为笑,道:“谢谢你,萧大哥。”
萧峰奇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丑女孩笑道:“在酒楼时,我听到那个道士那样称呼你的,所以记得。”
萧峰看这丑女孩记性倒好,而且很有勇气,对她很是赞赏,笑道:“小事而已,那小姑娘你能否告诉你的名字?”
丑女孩道:“我叫小昭。”
萧峰道:“名字倒是好听,你父母呢?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小昭道:“我和爹爹、娘亲在距离此地东面五百里外的村子里。”
萧峰想起了城中之事,问道:“对了,小昭,能不能告诉我,那道士为什么抓你们?他都做了些什么?”
萧峰最为担心的就是百损道人学那些邪术,搞什么采阴补阳之类,小小年纪,非但要遭受此磨难,恐怕还要承受许多人的指指点点。
小昭道:“那个道士抓我和那个漂亮姐姐,说是要我们修炼什么武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峰心中大奇,难道是百损道人要收徒弟,那些变成冰棍的女童,都是因为修炼了他的武功而造成的?事情会有这么简单么?
只是连小昭都不知道,恐怕只有百损道人亲口说出来才能明白当中奥妙。
萧峰道:“你先随我回城,等萧某办完事后,再送你回家。”
小昭很懂事地点点头,萧峰将她抱起,转身朝城中而去,行了片刻,就见到鲁忠和纪晓芙急匆匆赶来,萧峰这才放下小昭。
鲁忠看到萧峰救回了人,松了口气,道:“小兄弟,你没事就好了,老哥哥总算放心。”
萧峰笑道:“鲁老哥不用担心,待会咱们再喝他十碗八碗的。”
转向纪晓芙怀中的女儿,萧峰试着刚才给小昭解穴的手法,解开了她的穴道,
纪晓芙又感激地向萧峰道谢,紧紧抱住女儿,泪水滚滚,这次劫后余生,母子都感觉恍如隔世,仿佛更不愿意分开。
母女相拥良久,纪晓芙这才记得有三人在场,又是脸上一红,事以至此,也无法隐瞒,脸上神色甚是尴尬。
萧峰先开口道:“鲁老哥和纪姑娘都受了伤,咱们先回城中找间客栈,给你疗好伤后再说。”
众人都点头同意,慢慢回到城中,找了间干净的客栈,开了三间上房,运功分别给鲁忠、纪晓芙疗伤后,这才自行运功调息,直忙到傍晚时分,众人刚准备要店家送点饭菜,小昭已经提前叫店家送上酒菜,并且让人去估衣店买来一套新衣,萧峰看到店家送来了这些。没想到小昭小小年纪,如此聪明伶俐。
小昭很是乖巧,就在萧峰旁边默默吃饭,并不多说,众人吃完饭后,纪晓芙知道事情总要说出的,请三人来到自己房中,指指女儿,向二人低声道:“她……她叫‘不悔’。”顿了顿,又道:“姓杨,叫杨不悔!”
萧峰和鲁忠对望一看,看来这女孩果然不是殷梨亭的,殷梨亭还茫然不知,不禁感到一阵可惜。
鲁忠是个直肠汉子,有话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道:“这孩子的父亲呢?怎么他不出现呢?”
纪晓芙不禁苦笑,缓缓说道:“二位,也不是我有意对不起殷六哥,当时我是事出无奈,可是……可是我也没后悔……”
萧峰本不愿管这些男女情爱之事,可是他与莫声谷意气相投,对于武当七侠个个钦佩,而且纪晓芙的言行,绝非轻薄女子,当中必有隐情,也想替殷梨亭问个明白,道:“纪姑娘,是否孩子的父亲身份特殊,还是不在人世?”
纪晓芙叹了口气,萧峰和鲁忠对她们母女又救命之恩,不该隐瞒什么,她有满腔苦处,无人倾诉,她也知道,二人在丐帮的身份地位,他们知道了,恐怕此事在江湖上也瞒不住,可是有些事情憋着,心里着实难受,不禁流下泪来。她取出手帕,拭了拭眼泪。
杨不悔道:“妈妈,你怎么哭了?”纪晓芙强笑道:“娘没事,要和两位叔叔说话,你带着妹妹去那边玩。”
杨不悔嘟囔着:“她的样子好吓人,我害怕,不和她玩。”
小昭闻言低下了头,纪晓芙呵斥道:“不悔,不可以这样说话。”杨不悔听到母亲如此语气,有些想哭,纪晓芙不知道该如何,向萧峰投来歉意的目光。
萧峰道:“无妨,就让她自己去一边玩吧。”轻轻拍拍小昭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是个好姑娘,别在意这些。”
小昭点点头,就到一边安静坐着,纪晓芙道:“不悔,你就去一边自己玩吧。”杨不悔很听话地到一边去玩耍。
纪晓芙知道今日决不能稍有隐瞒,便道:“二位,事情还得那一年峨眉派得知了天鹰教王盘山之会的讯息后,师父便命我们师兄妹十六人下山,分头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我向西行到川西大树堡,在道上遇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约莫有四十来岁年纪。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我投客店,他也投客店,我打尖,他也打尖。我初时不去理他,后来实在瞧不过眼,便出言斥责。那人说话疯疯颠颠,我忍耐不住,便出剑刺他。这人身上也没兵刃,武功却是绝高,三招两式,便将我手中长剑夺了过去。”
萧峰觉得此人有些死缠烂打了,而鲁忠听了这话,心中十分不屑,那人这点臭把式在萧峰面前简直就是跳梁小丑,只要萧峰出手,一招直接就能把那人擒住,他肯定得跪下哭爹喊娘,当然了,鲁忠还得顾及峨眉派的颜面,不能直接说出来。
纪晓芙不知道鲁忠心中所想,仍旧自顾自说道:“我心中惊慌,连忙逃走。那人也不追来。第二天早晨,我在店房中醒来,见我的长剑好端端地放在枕头边。我大吃一惊,出得客店时,只见那人又跟上我了。我想跟他动武是没用的了,只有向他好言求恳,说道大家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何况男女有别,你老是跟着我有何用意。我又说,我的武功虽不及你,但我们峨嵋派可不是好惹的。”
萧峰和鲁忠都不禁点点头,能在强敌之下还能说话得体,峨眉派能够立足武林多年,绝非浪得虚名。
纪晓芙续道:“那人笑了笑,说道:‘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姑娘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
萧峰道:“他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武学本就无界限,门派有时候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鲁忠道:“那你跟他去了么?”
纪晓芙脸上一红,道:“二位莫要说笑,他是个陌生男子,我怎能跟随他去。”二人登时醒悟,毕竟让一个姑娘家随一个陌生男子前去,像什么话?
鲁忠道:“瞧我这脑袋,这种人脸皮那么厚,应该叫他快滚得远远的。”
纪晓芙道:“我千方百计,躲避于他,可是始终摆脱不掉,终于为他所擒。唉,我不幸,遇上了这个前生的冤孽……”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
二人问道:“后来怎样?”
纪晓芙低声道:“我不能拒,失身于他。他监视我极严,教我求死不得。如此过了数月,忽有敌人上门找他,我便乘机逃了出来,不久发觉身已怀孕,不敢向师父说知,只得躲着偷偷生了这个孩子,一月前在武当山别过后,我偷偷回来这边看不悔,不想撞上了这等事。”
纪晓芙说完后,再次忍不住流泪,二人觉得一切都非纪晓芙的错,她实在是可怜,萧峰问道:“那个男子是何人?”
纪晓芙低头道:“他……他姓杨,单名一个逍字。”
话刚说完,鲁忠已经拍案说道:“他娘的,这狗东西简直就是一头两只脚的畜生,猪都比他有人性,纪女侠,亏你一片痴心,竟然如此错付。”
纪晓芙一阵错愕,道:“鲁长老何处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