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长街无人,但当街纵马亦是不妥,策马慢行,叶珩一晚担忧,终是忍不住问道,“江大哥,昨日在水家是怎么了?”再怎么说,水云烟也是水天岳的女儿,蓝娇娇要带走,双方会矛盾冲突是无可避免的。。。|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但蓝娇娇走得太过匆忙,叶珩觉得这其中未必有那么简单。江楚天神色一顿,叹气道,“合家团聚,本是人伦,那水家自是不愿让娇娇将孩子带走的。五毒教在外名声不好,谈话间又提及那过世的……绮霞夫人,娇娇一气之下,竟在内宅动了武……”叶珩吃了一惊,随即明了,虽说出身江湖世家,但她自幼也是养在深宅大院的,对这些事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想来那水家的人,提起这看来叛离经道的绮霞,怕也是说了一些难听话,也怪不得娇娇会为此不忿。只是……到底不过是一个傻女人。叶珩轻叹一声,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苍凉之感,若是有一天……叶珩轻轻抚摸胯下骏马柔软的鬃毛,失了继续再问的心思,转而问道,“江大哥,那水家人……有提及荆老爷子吗?”“那位荆前辈……”江楚天拧眉,道,“好似是水家老先生的故交,但那水先生语焉不详,不想提及此事,只是要了前辈的骨灰,说是要好生敛葬。”叶珩垂眸,只是这样吗?是什么样的故交,才需要闪烁其词的?眸光一闪,叶珩遗憾道,“也不知这荆老爷子到底是师承何处,那一手胡琴绝技若就此遗失,可真是可惜了!”江楚天摇摇头,叹气道,“看那身猛烈凶厉的功夫,也不似中原一带的武功,反倒像西域那边传来的……”“他既知晓那处桃园,说不定,那死去的白方楠与那水家,也是旧识。”叶珩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对直呼武林前辈的姓名毫不避讳。若是傅明飞在此,少不得斥责几句,但江楚天倒是不计较,只是笑道,“这便不清楚了,只是此事尚存蹊跷,这一路仍是不能轻敌。”想到那群不知隐匿在何处,至今没有出现的黑衣人,叶珩心头一凛,忧心忡忡,“娇娇她们……”“姑娘不必担心”,江楚天摇头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滇蜀一带,五毒教和水家的名头还是管用的。”“那如果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呢?”叶珩神色淡淡,江楚天摇头道,“所以结盟对外,但也是两家之事,江某一个外人,怎好介入?”叶珩恍然大悟,笑着打趣道,“难怪江大哥急匆匆要离开成都,原来是怕这档子麻烦事啊?”江楚天哑然,怅然摇头,若还是当年那个策马轻狂的少年,少不得跃跃欲试,现在……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他江楚天身未老,心却已经淡了,再提不起兴致卷入这些江湖是非了。叶珩敏锐觉察到江楚天情绪陡然低落,一时无言,不知不觉中,两人竟已到了城门口。出了城,驾着马上了官道。城门已开,但许是时辰尚早,官道上竟是一派冷清。叶珩陪着傅明飞一起养大的这匹红骝马,千里神驹,自是不同凡响,叶珩刻意控制着前行的速度,却不知为何,马儿突然撒开了蹄子往前跑,叶珩止之不及,很快便将江楚天甩在身后一大截。叶珩见势不妙,赶紧勒住缰绳,强行将马制住,马儿烦躁地踏着蹄子在原地打转,叶珩察觉不对,安抚着马儿的情绪,林荫蔽日,叶珩蓦地察觉到一丝不安,还没来得及多想,江楚天便架马匆匆赶来。“吁……”江楚天猛拉缰绳,马蹄高高举起。“江大哥……”叶珩唤了一声,江楚天神色冷肃,打了个手势示意叶珩安静,叶珩自是察觉情况不妙。“先回城”,江楚天当机立断,若他是只身一人自是不惧,但叶珩尚在身边,他总不能丝毫不顾她的安危莽撞硬闯。叶珩没吭声,驾着马转了方向。“嗖”“嗖”“嗖”,空中几声疾响,江楚天瞳眸一缩,拔剑打落,叶珩身子往下一压,趴在马背上躲过几箭。遗漏的一支被叶珩横空握住,手腕一抖往回抛去。叶珩眼中神色冷厉,藏头露尾的,就先把你逼出来。那马似乎是察觉到危险,不顾叶珩的阻挠竟直直向前奔去,叶珩猝不及防,只听得江楚天一声,“快走!”回头一望,只几名黑衣人直扑江楚天而去,江楚天弃马招架,剑光闪烁,看不清场中形式。马还在疾驰,有人横刀砍来截住,叶珩身子一闪避过脖颈,臂上却被狠狠划过一刀,鲜血喷洒,叶珩吃痛,袖中的梅花镖滑落在手当面插入。那人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刀滑落,叶珩回头见有人追来,猛一咬牙,飞身迎敌。没有人知道,这十年里她是付出什么代价在练武,她不要躲避,她要报仇。她要这些人,当她的磨刀石。没有了叶珩的束缚,尘土飞扬,那匹骏马迅速消失于众人的视野。叶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脑中一片空茫,手上却是一招一式的与人交锋,几个交手从来人手中躲过刀剑,血,分不清是谁的鲜血在空中洒落……好似那年照亮天际的火光……惨叫声……血腥味……直至将那一刀刺入一人的心口,浓稠的血液喷溅上叶珩的脸,叶珩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见到眼前场景,瞳孔一紧,猛地松手往后倒退几步。叶珩伸手摸了摸溅上自己脸上的鲜血,是粘的……是热的……猛一看四周,叶珩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些人,都是她杀的吗?胸口一痛,本就炙痛的经脉更是胀得厉害,叶珩当即抬手点上自己胸前几个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活下去要紧“姑娘……”叶珩下意识转过头,江楚天却从侧面猛地将她推倒在地……江楚天……叶珩眼睁睁看着一支木箭没入江楚天肩上,对上他的眼眸,没有半分责怪,却有着释然安心的笑意……只是短短一瞬,江楚天甚至来不及对叶珩说上一句便转身迎敌。可电光石火间,叶珩突然想到那一夜,蓝娇娇对她说,“你该对他好一点的。”那一夜,明明灭灭的篝火,那人脸上莫测的神色,那一句未完整的话语。蓝娇娇说,“你知不知道……”知道什么?她是想说,你知不知道,江楚天喜欢你。叶珩呆呆坐在地上,眼见江楚天抬手捂住肩膀,持剑走至她的身旁,柔声问道,“姑娘,没事吧?”闻言,叶珩呆呆摇头,江楚天见她目光涣散,心中不由一疼,轻声道,“姑娘,你的脸……”叶珩微微一顿,抬袖拭去脸上的血迹,江楚天心头一松,幸好,不是她自己的血。一场鏖战,江楚天力竭,终是支撑不住,以剑撑地半跪在地上,叶珩忙伸手扶住他,惊道,“江大哥……”记忆之中,江楚天永远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几时有过这般狼狈的光景。“没事”,江楚天见叶珩一脸慌张,不由苦笑,只能轻声安抚道,“这一路可能还有埋伏,我们不能回城。扶我到偏静之处,我运功把毒逼出来……”惊慌失措下,叶珩竟是没留意到那是一支毒箭,此刻才发觉江楚天肩上涌出的鲜血已呈黑紫,白衣染血,触目惊心。“没事,已经点住穴道,这条手臂废不了的”,江楚天任由叶珩将他的手抬放于肩上,他江楚天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自不会在此刻再同人姑娘讲什么男女大防,徒惹尴尬,只是见叶珩一脸愧色,也知她是担忧什么,才出言安抚道,“师父在我体内种过蛊,寻常毒药奈何不了。”叶珩暗自心惊,但也知此刻不宜细问,只扶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直至一处空旷之处,隐隐传来水流之声,江楚天双目紧闭,唇上隐隐透出苍白之色,叶珩叫了他几声也不见回应。叶珩心惊胆战,他身上有几处砍伤,但最严重的怕是肩上那处。箭矢已被拔出,白衣上,那处诡异的乌黑刺目至极,叶珩一狠心,咬牙就着破损之处撕开了江楚天的上衣。背上伤口处的乌黑蔓延并不严重,但伤口处触目惊心。叶珩不懂医术,但也明白此刻应将毒血逼出。只是……狠了狠心,叶珩闭目再睁,人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猛一俯身将唇贴住江楚天的伤口处吸出毒血。等将伤口清理完毕,叶珩又从江楚天身上随身带的东西中找出金疮药,从裙子上撕下干净一角帮江楚天包扎伤口。待一切处理完毕,叶珩见眼见自己满手血污,犹豫一会儿,轻轻挪动江楚天的身子,将之半靠在树上,又将蓝娇娇赠与的那块木牌塞进江楚天手中,才转身朝着那水流声传来之处走去。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成都唐府……“傅公子,您的马……”有仆匆匆来报,傅明飞大惊失色,“什么?”奔出府外,猛一见马身上凝干的血迹,傅明飞眼前一黑,脑中阵阵发晕,小叶子……未来得及细虑,只凭本能跨上马身,“快,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