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发现可以容纳六人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五人,分别是葛父、董老爷子、葛青、杨忆清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中年妇人,而妇人嘴里正在吧啦吧啦地讲个不停。
在董明挨着董老爷子坐了下来后,坐在他斜对面妇人的嘴巴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妇人将脸转向了董明,对其报以了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董明,这位阿姨是我们工瓷三厂的工会主(席)牛阿姨,今天午饭她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坐在董明正对面的葛青,眼角瞟向妇人替董明介绍道。
“牛阿姨好!”董明连忙与她打了声招呼。
“董明你好,呵呵,你真是很不错哎,上午我们能淘汰联合二队,使得我们厂能在小组出线,你立了大功,真是太感谢了!”牛阿姨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一看就是一位能说会道之人。
董明并不看透,这位牛主(席)的感激是否出自真心,但无论她的说话语气还是行为举止,都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绝不会让他人反感。
董明过来打比赛纯粹是为了帮助葛青,牛主(席)是不是真心感激他又哪会在意?董明故意垂下了头,做出一副羞怯的样子道,“是我运气好,遇到的对手相对较弱。”
“好了,也不要太谦虚,你那对手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一点儿都不差,在去年的比赛中表现挺抢眼呢!”董明身旁的董老爷子嘿嘿笑着,样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仿佛,董明就是他的亲孙子一般。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上午遇到的对手实力确实不行啊。”董明心里暗自嘀咕着,甚至他认为,哪怕让付高飞或者王华出手的话,打赢对方都不是难事,但是,既然董老爷子认为这位选手很厉害,他也不好再出言反驳,毕竟老爷子那话也是想替他张目,可是如果董明默认的话,又会显得他不太谦虚,心中有点小纠结。
正当董明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葛父笑呵呵地开口了,“既然牛大姐也认为董明确实立了大功,并且您刚刚说出了很感激的话,是不是应该有点儿表示,不能光动动嘴皮子吧?”
“看你这话说的,怎么能让董明同学白忙活呢,上午我已经与厂领导联系过,厂子已经答应,等比赛结束之后,厂工会将为所有参赛选手准备一份礼品,怎么着,小青、董明,你们有什么不错的建议吗?呵呵。”牛主(席)显然早有准备,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
董明暗暗称赞牛主(席)确实八面玲珑,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只不过,他不会给出什么建议,人家问你的意见那是在跟你客气,自己可千万不要当真。
葛青这会儿更不会多话,原本她倒是个爱说之人,在这种场合之下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人家老爸就坐在一旁,说了也就说了,她会怕啥来着?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底气说话了,谁让她上午的比赛输了呢!
“其实礼品啥的都无所谓,大家谁也不会图那点儿东西,厂里也只是想表达一下心意,既然这是羽毛球赛,还遵循以前的惯例,为大家每人准备一点羽毛球用品,比如球服什么的。”董老爷子见到大家没有谁吱声,终于才发现,此时最适合说话的除了他还真没谁了,便很自觉地开口了。
实际上,陶瓷集团的羽毛球赛已经持续了多年,赛后为球员准备的礼品也确实有例可循,董老爷子的这个提议,也不是他的创意,只是替牛主(席)将意思说出来罢了。
看到了董老爷子把话说完,牛主席脸上的笑意更浓,“本来呢,这一次组委会为八强准备的奖品就是一身球服,大家会不会认为礼品与奖品重复吧?虽然同样是球服,但是还是有一点区别,组委会的奖品是贾鼐品牌,而我们准备的礼品是歪歪品牌。”
董明听到之后差点儿笑出来,是在逗我玩儿吗,这不叫重复啥叫重复,你们还能更重复一些吗?当然,董明也理解领导们的难处,准备礼品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谓众口难调,重复一些顶多遭人诟病,毕竟大家都能用得上,总好过买了其他没用的东西挨骂不是?
董明也不得不感慨陶瓷集团的大方,只替人家打了场比赛,到目前为止,他运动服就能拿到三身,还不知道一旦进了四强,会有什么奖励等着呢。
董明的疑问没等多久,大家的讨论很快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只听得牛主(席)笑吟吟地道,“刚刚我与陶机厂的老魏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他们厂已经将小组中最有实力的卫生瓷厂淘汰,他们很可能取得小组第一,这样的话,我们会在明天上午的第一场淘汰赛相遇,争夺四强的席位,所以,你们两位小同学要加油哦!”
“我一定能赢刘青云!”直到了此时,大家终于能在葛青的脸上发现了一点自信,她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女生,但是由于上午输掉了比赛,今天小丫头的话显得格外的少。
“我会努力去打,只是不太了解对手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比赛。”董明谨慎地道。
“今天我看到了,他们上场的男单,还是去年的选手,应该不是你的对手,我算一算啊,我们的男单、女单包括女双都有优势,这样一来,相信我们打败陶机厂,闯入四强应该没有问题!”说起明天的淘汰赛,葛青马上变得情绪高涨,兴致勃勃地分析道。
“男双与混双我们与他们有对抗的实力吗?”董明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今天工瓷三厂的比赛,对方一定看到了,也应该研究了,事情真会如葛青说得那般简单吗?
“男双我们无论怎么调整,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他们那一对儿男双,是窑瓷厂来的外援,别看年龄偏大,但个人技术及两人配合都非常优秀,甚至让他们去打陶瓷集团都不一定会输,所以,男双肯定没办法与他们对抗,而混双……。”葛青说到了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餐桌,神色有些低落地道,“我们工瓷三厂的混双,也就是一个摆设,不提也罢。”
董明清楚了,就是说工瓷三厂若想闯入四强,男单、女单及女双,他们哪一场都不容失败,那么,陶机厂就真的不会有什么后招吗?
“我觉得我们进入四强的机会非常大,多少年了,工瓷三厂只有一次闯入过四强,谁能想到,明天的赛场上我们将再续辉煌!”牛主(席)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也难怪,组织这种活动,是工会每年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今年工瓷三厂的比赛有了起色,不仅小组赛顺利出线,甚至四强也可以期待,牛主席又怎么会不兴奋呢。
“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这次一定要让陶机厂好看,哼,我还清楚地记得,去年赛后刘青云拿着获奖证书,呃,还有那双新款羽毛球鞋向我显摆的样子,今年我要将这一切还给她!”葛青咬牙说道。
“呵呵,今年的四强奖励换了,换成了羽毛球拍,是贾鼐品牌的新款球拍。”牛主席笑着道。
贾鼐球拍,虽然价格没有歪歪昂贵,但它同样非常专业,目前喜爱这一品牌球拍的人很多,打球效果也相当不错。董明听到之后,不由心头一动,他接触羽毛球时间较短,使用的球拍还是汤老师带他买的那只歪歪Ti10,虽然目前这只球拍他用得还算不错,但也很想体验一下其他型号球拍的使用感受。
况且,在他参加比赛的时候,只有一只球拍注定不成,比赛之中打断拍线是常有之事,就比如他参加临榆赛的时候,就临时带上了汤老师的球拍,虽然没有用到,却也不得不带。
“那样的话,小青你明天就更要好好去打,力争把这个四强成绩拿到手,哪怕只是为了跟刘青云争一口气,也一定要把她打败。”董老爷子笑着对葛青道。
由于下午的比赛是一场注定无法取胜的比赛,不需要再患得患失,大家的心情反倒非常放松,说说笑笑地一起吃过了午餐,便齐齐地回到了球馆。
小组赛的比赛任务较重,下午的比赛开始得挺早,哪怕董明所在的C组只有三只球队,也不得不早早开工,以便尽早结束比赛,为其他小组腾出场地。
董明作为单打选手,率先走进了赛场,当然,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苏然同样也来到了场上。当两人走到一起,轻轻握手的时候,董明见到苏然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然后听到了苏然轻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顺便跟你说一声,贾鼐杯赛,我报名了,董明,你准备好了吗?”
董明能够听懂苏然的意思,此事还要回溯到冬天的朔平赛时,两人曾有一个小小的赌约,相约贾鼐杯赛见,刚刚苏然是在提醒董明,距离贾鼐杯的时间不远了。
此时距离比赛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目前的董明还不是苏然的对手,然而,两个月后,他有与苏然一较高下的能力吗?
其实苏然给董明的印象并不算太差,除了长像稍微有些娘、有些自以为是之外,羽毛球水准确实很高。董明一直怀疑,前一次他与苏然在体校的那次较量,苏然是不是保留了实力,那么,苏然的真实水平到底怎么样呢?与孟国平水平相当吗?董明并不清楚,两人没有比试之前,谁也不能做出这种判断。
面对苏然,董明露出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微笑,绵里藏针地道,“记得呢,不过,我虽然没怎么参加过比赛,但我在暑期的临榆赛中,运气还是很不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