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瘸媳妇不是在县城里站下了吗,说起来也不算跑了吧?”红梅嫂子将一只没有红油的饺子用筷子夹开,吹凉,一边喂着小锁头,一边说道。
“他们当初连结婚证都没扯,甭管她最后去了哪儿,只要离了村子就是跑了,还指望着她再回去,可能吗?”董荣轻叹一声说道。
董明听着心里有些沉重,这种没有稳定的基础的另类家庭,脆弱的关系根本不够稳固,遇到一点风浪,分崩离析也相当正常!
“听说光棍瘸媳妇……,呃,小郝,在出走之前,跑到几个关系较近的家里走动,说是准备到县里支个炒栗子摊子,咱们村,就是不缺栗子。”
“郝萌在县城炒栗子,村里人还是多少会照顾一些,一个妇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孩子是咱村的人……,没走太远是对的。”说到这里,董荣轻嘘一口气。
“到县里炒栗子苦是苦了点,好歹能解决生计问题,也算不错……,苦命人啊!”董明也轻叹说道。
董荣再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确实是苦命人,说起来另一件事……,就有点大条了,咱们的刘炳森村长,让混混给打了!”
什么,刘炳森也会挨打?而且还是混混!
董明听得目瞪口呆,董家沟子就是一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值得混混惦记?说不得问道,“是他惹人了吧,咱们村……,什么时候来过混混?”
董荣苦笑着说道。
原来,村里的栗蘑养殖推广得挺好,这东西虽然收益不高,却胜在不需要额外投资,没有什么风险养——在屋里就能养殖,董明的家里也有。
随着村里的栗蘑越来越多,来收的人也多了起来,后来,有个以前收鱼的家伙,因库里不让弄网箱,收上来的鱼太少,也慢慢收起了蘑菇,这人就是军子。”
军子发现,董家沟子村的蘑菇总量虽然不是太多,一个月下来一万多斤,可是,这里位置偏僻,出村只有一条小路,便动了吃独食的念头。
他弄来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守在村口,别的事情也不干涉,但只要有大宗的蘑菇出村,必被其拦下,倒不会不给钱,就是价格有些偏低,后来,逐渐再没有别人愿意来村里收蘑菇。
村民们也不甘心,便有人把事情反映给了村长刘炳森,可是,小刘村长虽然只是个村长,但再小那也是个官,也算身娇肉贵,怎么可能愿意招惹那些蛮横的家伙?
于是,刘村长仅仅象征性地做了做混混的工作,无果之后,直接把事情反映到了镇里,希望由采石峪镇出面协调此事。
可是,那位副镇长一听说是这种没啥油水、还要担一定干系的破事,根本不想理会,说不得随手用出了一个拖字决,那个啥,刘村长,你先自行处理着,镇里调查一下情况再说。
刘村长知道镇里是不想管了,只得无奈地离开。
但是,这件事情却传到了一个名叫庄璧凡的年轻人的耳中,为什么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只因为小庄是这位副镇长的小舅子,编外的那种。
庄璧凡稍一打听便弄清楚了军子的操作细节,村里的收购价是每斤一块六,卖到县里就是两块以上,品相好些的还可以更贵一点,如果操作得当,一个月几千块钱稳稳到手,关键它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便动心了。
想接手此事,就需要有姐夫的支持,而他这个编外小舅子,在镇长面前说话也确实管用,军子被镇里的几个警察赶走了,收栗蘑的人换成了庄璧凡。
但是,军子收栗蘑虽然压价很厉害,却从来都是现款现货,可是庄璧凡手里没有几个钱,上手之后只能以白条应付。
这下子,村民们意见大了,你把军子赶走没关系,怎么价格仍然没有起色,并且,你居然还要欠账,哪有那种美事?
愿意卖给庄璧凡蘑菇的人就少了,甚至有两个心眼儿多的村民,把这件事情捅给了军子,不行还是你来吧,新来的那家伙实在不靠谱。
军子还就真来了,大模大样地在庄璧凡对面收菇,此时,有钱与没有钱就体现出了差别,两人的生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庄璧凡没有办法,只得再次求助姐夫,副镇长在暗叫倒霉的同时,却不能不管……,谁让自己睡了人家的姐姐呢?
警察又来了,军子也没废话,带着人直接走了!
军子虽然再被轰走,但每个村民都知道,他还会回来的,警察,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不是?于是,庄璧凡更收不到货了!
庄璧凡也知道,如果再被搅和几次,这个买卖真的做不下去了,然而,请警察这种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于是,纠集了一些狐朋狗友,准备给军子来一次狠的,不信经过这次,军子还敢和自己争地盘。
很快,庄璧凡再次与军子遭遇,发现对方只有四人,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喊来了朋友,形成了十四对四的局面,庄璧凡一方有十四人,军子那边只有四人。
打架这种事情,人数多的一方占便宜是必然的,然而,事情也非绝对。
庄璧凡那一群人,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甚至许多人嘴边才是毛茸茸的,嫩得不能再嫩,一看就知道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锤炼。
而军子一方就不同了,四人都是满脸横肉,有两人脸上还带了刀疤,明显见识过大阵仗,人数虽少,气势反而更盛几分。
仅仅气势上的区别,庄璧凡的人数优势,就显著缩水。
再说,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由专业的人来做,论打架,军子一方足够专业,而庄璧凡那些人却都是业余中的业余,因此,四人碰上十四人,人数多的未见能够占到便宜。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此,军子四人爆发出了恐怖的战力,尤其军子自己也冲锋在前,几乎瞬间将对方十四人打得作鸟兽散。
好死不死的,刘炳森村长清楚庄璧凡的底子,虽然不耻小家伙的为人,最终不得不站出来劝解。
然而,军子几人既然动手,早已经热血上涌,根本没有注意到刘炳森的存在,只觉得,近处的……,都是敌人。
刘炳森躺枪了,真的是躺枪,被打倒之后,对方才看清楚误打了村长。
这一场架,受伤最厉害的当属庄璧凡,两条肋骨被打断了,脸也被打成了血葫芦,反正挺惨的。
得知消息的副镇长,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虽然他看不上自己这个编外小舅子,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他立即指派镇里的警察,要对军子几人进行抓捕,然而,行动却意外地被镇书记喝止。
书记的出手,完全打乱了副镇长的部署,根本没有想到书记还会干预此等小事,于是,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咱们村的栗蘑,还是由军子继续收购?”董明讶然!
关于收栗蘑出现的情况,董明也偶尔听家人说起,却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军子收购价格虽低,却可以保证村民随时出货。
庄璧凡做得就差多了,他不仅低价收购,居然还想空手套白狼,吃相难看到了极致,遭此劫难,也是罪有应得!
董明对于谁输谁赢没有多少兴趣,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关心现在栗蘑怎么收购。
“军子也不来了,又变成了以前那种样子,价格是上去了一些,不过,卖栗蘑反而不方便了,唉!刘村长挨了打后,有一个多礼拜没露面了!”
“既然县里与村里的栗蘑差价那么大,为什么村里没人惦记这事儿?”董明有些不解道。
“这个事儿吧,村里人就不自己能干!”董荣一脸狡黠道。
“为什么啊?”
“栗蘑的价格都是透明的,收购的事儿又是辛苦活儿,赚得多了会被戳脊梁骨,赚得少了又划不来,你说怎么干?所以啊,这个钱,只能给外人赚,自己干的话,费力不讨好,嘿嘿!”
居然是这么回事!
吃过午饭,小锁头真的困了,董荣两口子带他回去睡觉,董明也借机告辞,返回训练基地。
又是几天过去,这天中午,董明忽然接到了马凯的电话,而马凯的来电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
马凯与董明同时考入康宁师范,在入学前二人便认识,却算不得多熟,入学后两人关系不错。
“董明,进了国青之后,过得怎么样,每天的训练,不会累得要死吧?”马凯嘻笑问道。
“累是肯定的,每天的训练从早晨排到晚上,不过,我应付起来不费劲儿……,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马凯不满意地抱怨,随后,却奸笑一声,“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对沈副校长的怨念挺深,知道吗,现在,他已经不是副校长了,回到了生物系,专职搞科研!”
听到了马凯的消息,董明心里就是一惊,他确实希望沈良平垮台不假,可是,这不科学啊!
沈良平虽然没有多少上升空间,可是距离退休还早,再做几年副校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就下去了呢?
董明才不认为此事与那篇文章有关,现在是二月份,方冷秋的那篇文章已经被下刊……,即使未下刊,也应该在三月份发表,那么,他又为什么失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