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搬家,齐宛和郑春柳便都开始忙了起来,齐宛负责收拾家里的衣服细软和齐殊的书籍,郑春柳放出消息找人来买房买地。
这些旧被子和旧衣服,齐宛实在是不想带走的,可是郑春柳舍不得,她只能选择乖乖听话,将它们打包带走。家里面最难搬的东西,要数齐殊那一房间的书帛和竹简,而且齐殊已经放话出来,一本都不能丢!
最后整理出来,他们三个人的衣服有一个箱子,齐殊的书籍有**个箱子,这么多东西,要怎么带走也是个问题。
当齐宛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郑春柳那边还没有把事情办妥,毕竟在这乡下村庄里,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很少。
这天一早,齐宛跟郑春柳商量道:“娘,我想去县城找齐殊,看看他找房子找得怎么样了,总不能我们将房屋田地卖了之后,带着七八上十个箱子去县城,结果齐殊却没有把房子找好吧!”在她心里,齐殊就是个孩子,让她特别不放心。
郑春柳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先等等……”
说完,郑春柳转身去厨房,从一个破罐子里找出来二十多两碎银子。
齐宛见这些银子觉得很奇怪,就连她前世都不知道,郑春柳居然存了这么多银子,“娘,咱们俩都穷得餐餐喝粥了,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这是我这些年给你攒的嫁妆,既然你现在决定要去街上开店,那我就把钱交给你来处置吧!”郑春柳找了块布,把银子包了起来。
她们母女两个又凑在一起说了几句,齐宛便动身往县城走去。
中午,她来到了清风书院的门口。
清风书院是整个云覃县最好的书院,齐宛整理了一下风尘仆仆的仪容,对书院的门房说:“我是齐殊的家人,来找他有点事情,麻烦您通知他一声。”
齐殊早就料到了齐宛会来找他,所以门房的大爷看见齐宛之后,立刻便去通知齐殊。
此时临近午休时分,书院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出来,不时的有人朝她看去,议论声隐隐约约的传到齐宛耳朵里,“这位小娘子好漂亮,不知是谁的家人?”
“好漂亮的女子,不知她许了亲事没?”
“我若上前与她搭话,不知佳人会不会觉得我唐突。”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齐宛微微一笑,因为她看见齐殊正朝她走来,笑着挥了挥手,“齐殊,我在这里。”
几天不见,齐殊仿佛又长高了,他迈着大步走来,朗声道:“姐姐,我就猜你这几天要来,所以提前跟门房李大爷打好了招呼。下午我跟先生请了假,陪你去看房子。”
这时候旁边路过的学生上前来搭话,“齐殊,这是你姐姐啊!她真美。”
齐殊自豪冲着同窗笑了笑,走到齐宛身旁,问道:“你久不出门,走了这么半天,肯定累坏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齐宛欣然接受齐殊的建议。
两姐弟一起去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去看房。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路上突然围着很多人,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怎么了?”齐宛皱了皱眉。
“你留在这里别动,我先过去打探一下。”齐殊回道。
不一会儿,齐殊回来了,他无奈的对齐宛做了个鬼脸,“前面有个女子想要卖身救父,好像是她爹得了重病,需要一百两银子。一般人出不起这个价格,所以她在这里跪了很多天。现在,似乎有两个登徒子想要调戏她。”
齐殊的声音刚落下,前方便有一阵吵闹声传来。紧接着便看见两个人从人群里飞了出来,躺倒在地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骂着脏话。
“看不出来啊,她一个小女子,竟然这么好的功夫在身,你刚才看见没,她站起来就那么随便踢了两下,就把人踢飞了。”
“啧啧,这么凶,我可不敢把她买回家,别到时候把我给打了。”
此时人群已经有些分散开来,齐宛可以看见一个女子低着头跪在地上,胸口挂了个一块破布,上面写着四个血色的大字:卖身救父。
虽然是跪着的,可是这女子的腰却挺得笔直,一身粗布衣裳十分干净,头发也被打理的妥妥贴贴,全身上下丝毫不见脏乱的痕迹。
这个时候,刚才倒在地上的一个男人爬了起来,他脸上有一道疤痕,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凶残的模样。他走到女子身旁,道:“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我是想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
那女子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带疤男,低声喝道:“滚!”
说完这句话,她又低下了头。
听了这话,带疤的男子更凶了,“我告诉你,你在这里跪再久也没有用,你爹得的是伤寒症,无药可医,就算把你卖了也治不好他的病!你与其在这里跪着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嫁给我做老婆,好让你爹在死之前搬离那间破房子。”
那个女子就当没听见这话一样,连头也不抬了,她就像个石刻的雕像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伤疤男子见女子不在搭理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了。这时人群开始慢慢退散开来,原本堵住的路又开始通畅了。
齐宛和齐殊继续朝前走去,他们要看的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处。
听齐殊说,这房子是齐殊一个同窗介绍的,这位同窗与齐殊交好,他家境宽裕,但是在念书上面却缺了跟脑筋一样,总是比别人慢了半拍。齐殊是书院的优等生,再加上他人好没什么脾气,这位同窗经常有问题就去请教齐殊,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成了好朋友。
他听说齐殊家里要在县城开店铺,便对齐殊推荐了这间门面房,说只要齐殊能看得上,租赁费只收他五两银子一月。
齐宛仔细的把房子内外看过了个遍,简直满意到不能再满意,要知道这种临街旺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租赁费绝对不止五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两一个月,也有人抢着要。
刚好齐宛出门前,郑春柳给了她二十多两银子,她当即付了三个月的租赁费,于是双方签下契约,敲定此事。
回去的路上,齐宛看到那个女人还跪在原地。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女子。在穿流如梭的人群中,她静静的跪在那里,阳光照得她清秀稚嫩的脸盘上,凸现出了她眼神中的无助和绝望。
齐宛对这样的无助和绝望,是多么的熟悉。
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跟再跟这个女子有任何牵扯,可是内心却一直有个声音催促她走到这女子的身旁。
因为这个女子就是平儿,前世站在冯英身旁的英王妃。
在前世,她们毕竟曾经主仆一场,而且平儿并没有在齐宛落魄的时候,陷害过她,反而不计前嫌的同意冯英接她去英王府荣养,只是她当时并不愿意。
齐宛拿出刚才写的一张纸,还有租房剩下的五两银子,递给跪在地上的平儿,“这是伤寒症的处方,回去以后照着方子给你爹抓药。别听那人胡说,伤寒症不是绝症。”
平儿抬起头,冷冷的瞪着齐宛,仿佛是想通过齐宛的眼神分析出她话里的真假。
“别跪在这里了,快回去给你爹抓药吧。”
齐宛笑了笑,把银子和药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开。
“你从哪儿来的伤寒症处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治病呢。”齐殊好奇的追问。
齐宛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是从梦里得来的,你信吗?”
……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谁让你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