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多数人走了一生也不过看过了沧海一粟,而更多的人更是身不由己一生都困在一偶之地兜兜转转。
世人为何都崇拜仙人,为何都执迷于修仙也不过是为了把自己的目光放长远一点可以走的更远看的更多,少些迫不得已,不用为生计烦恼。
可以决策他人的命运可以更好的把握自己的人生。
就假如今日她的修为依旧,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这无力的傻站着。
看着黑暗中无数的诡异谨慎的逼向那座小屋,她的手在颤抖,身为宗门天之娇女的她从出生起就一直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修为更是一帆风顺短短几年间便接连破镜,要不是那个男人的出现,她也许现在还做着那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神通广大的仙子吧。
受世人供奉,锦衣玉食。
现在呢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眼中涌现出一丝痛苦,想她何等身份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境地,竟然为了衣食烦忧,更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当万籁俱静连雨丝都停止倾泻的时候她蒙了,远远看到那个她从第一眼看到就从心里喜欢的小男孩牵着她儿子的手笑着打开了她们那扇小小的木门,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明明诡异依旧笼罩着这里,明明还有那么多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可她看到那个男孩天真的一笑就觉得世间万般风景,以此为最美了吧。
…………
张家村变了,具体变在哪也说不来,可能是村民们不在从河里打水了,甚至连靠近河边都不再靠近了。
平时经常来她们的院子外张望的孩童也没有了,甚至碰见他们都会的远远避开。
再也没有乡邻来送东西了,甚至赵雪顾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死意,自从那一天以后从前的一个个乡民都开始一点点陌生起来,就连她的儿子都变得怪怪的,甚至她不知道这到底还是不是她的儿子。
老二也就是那个捡来的孩子也开始经常自言自语,无故失神。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镇上集市的日子,可接连的变故使她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小天夙近来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会晚上避开她去小院子里捣鼓什么,一边捣鼓着一边魂飞天外,还时不时地傻笑。
赵雪顾开始担忧,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同时一股无力感深深地笼罩了她,而一个人就在这时候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
村里来了个年轻的道士四处碰壁后一脸不好意思的敲开了这个十里八乡有名寡妇的门。
“小道乃是暮阳山落羽观的道士,师尊说南方有阴气乍起特派小道来此,途径此地天色已晚小道腹中又实在饥饿所以叨扰了夫人,敢问能否容小道进去喝两口热水。”
赵雪顾眉头微皱但看到道士眼中的那一丝真诚还是点了点头把门打开邀请道士走进了小院。
小道士进入院中随意的看着这个干净的小院子,看到走出来与他对视的小铁柱目光微变,略带歉意的抬手向着小铁柱微微鞠了一躬。
小铁柱目光深邃看了他一会就又回到了屋里,好像与什么人交谈了两句,紧接着就关上了房门。
赵雪顾给他拿了一个小木墩让他坐下然后就进屋吩咐小铁柱烧水做饭,小天夙这时钻了出来,可能是想摸摸看道士长什么样,但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下手,呆呆的站在门头眉头微皱说不出的可爱。
道士看见他不知为什么竟然目光一凝心中更一颤。
他一时间愣在了那,好像有什么要从脑海中钻出,却又总差那么一点,他仿佛是认识他的可他想不起来了。
回过神来道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抱拳行礼以示歉意,小铁柱这时候拿着几个做工粗糙的陶碗走了出来看着他行礼愣了几秒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他看不见。”
道士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的有了几分庆幸,小铁柱不明所以面色阴沉的走到他的面前,与他对视着把碗放到了小桌上低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别动他们。”
道士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失笑两声目光深邃的看着他摸了一下碗的边缘低声说道:“这也是我想跟阁下说的无论阁下是谁请不要动这一家人。”
两人的目光分开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赵雪顾提着一壶烧开的水从屋后走出给道士倒了碗水歉意道:“家境平寒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道长莫要嫌弃。”
年轻的道士连忙起来抱拳行礼说道:“小道前来打扰,夫人不光不嫌弃还以礼相待,小道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
赵雪顾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犹豫再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天色已晚,道长不妨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赶路”
道士愣了愣也是没想到妇人竟会留下他一个大男人吃晚饭,他刚想拒绝肚子就叫了两声他尴尬的摸了摸肚子再次抱拳行礼道:“那小道就谢过姑娘了,小道李子烨,道号若初。”
小天夙听到这个道号迟疑片刻用浓浓的奶音随口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卷。”
李子烨愣了愣失笑道:“小友也知道这句诗。”
张天夙摇了摇头说道:“不知。”说完呆了呆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很美。”
赵雪顾听到小天夙吟诗也是吓了一跳,按理说他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东西怎么会吟诗了呢。
小铁柱看了两人几眼眼神变得深邃,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去拿柴烤红薯去了。
李子烨笑了笑向着赵雪顾问道:“夫人不知道可否有意让两位公子修行呢。”
赵雪顾目光一凝有些不自然的装作受宠若惊的表情说道:“乡野里的孩子哪有条件去山上修行呢,地里的田还得等他们耕呢。”
道号若初的道士早料到了赵雪顾的反应他叹息一声说道:“我不明白夫人在恐惧什么,小道可以感觉到夫人从前的修为不低,也应该明白凡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是什么样的。”
看到赵雪顾一脸挣扎李若初沉默片刻说道:“可否由我来为二位公子测测资质,夫人再下决定。”
赵雪顾心中很是犹豫,她明白修仙的残酷,但低下头看着自己垂落的发丝间夹杂的丝丝白发她终究还是答应了。
只要他们不接触的那一层次修仙说来还是好的。
晚饭很简单白水配红薯,李子烨一边吃着红薯一边饮了一口晾温的白水,刚喝下去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连忙吐了出来凝神看向碗里的白水,一时间面容凝重。
一抹莹白的灵力从他的灵脉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进入了碗里,一丝黑气从碗中浮现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死气,李子烨面色一僵,连忙把灵力收起,他默默地把碗放下问道:“这水是哪里来的?”
赵雪顾也是面色凝重,她看向小铁柱,小铁柱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是和往常一样从河里挑来的。”
李子烨又问道:“这水你们喝了多久了。”
赵雪顾看了看小铁柱说道:“喝了四五年了。”
李子烨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水凡人喝了最多能够抗七天,修仙者更惨喝了就会灵力紊乱血气逆流导致修为崩塌灵气化为死气。”
说到这李子烨凝重的看向了太阳落下的方向笑道:“看来明天我要去看看那条河了。”
吃完红薯李子烨就告辞了,赵雪顾也没挽留毕竟孤儿寡母留陌生男子过夜名声也不好听。
今天晚上小天夙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穿上了衣服坐到了院子里感受着冷风拂面再一次把手放在了胸口感受着里面血液流淌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了,他想起了今天那个道号若初的年轻道士私下跟他说的一段话。
那时候他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神情古怪,许久苦笑一声,把他叫到了院子外蹲下身对着他说道:“你的脉象很怪我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眼睛可能是没救了还有就是……”
说到这他可以感觉到这个道士身体颤了颤有些牵强的说道:“没什么,天无绝人之路,还是看你自己的命数。”
他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回到了院子里,凭借他出众的听力他听到了那个道士与他哥哥的对话:“他没有灵脉,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就算觉醒了武魂也基本上不可能修仙了,可你的资质很好,所以你可以每天去村后面的山上去找我,那里有个破庙我暂时住在那,我可以教你一些所谓的仙术,我想你来这个世界也就是为了这个吧。”
他没有听清赵铁柱说什么,可能他也压根没说,李子烨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可作为交换我要你不能伤害他们二人,以后……等她走了你起码要保证那个男孩可以活下来。”
最后他好像听到了赵铁柱“嗯”了一声。
道士临走的时候又把他叫到了面前想摸摸他的小脑袋手伸出来了在半空中停了半天也没有落下去。
他再次蹲下了身子看着小天夙漂亮的小脸轻声说道:“小天夙要知道这世间万般风景,却终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你不一样要知道这天下需用心看,留心看。”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入了黑暗中,小天夙呆呆的冲着他走的方向,仿佛看见了一个散发着光彩的身影渐渐远去。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
身后传来微微的脚步声,赵铁柱走出了房门坐在了他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块剩下的红薯,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天空永远是黑色的所有人都重复着同一件事,兜兜转转,我厌倦了所以利用你跑了出来,想知道我是谁?我是赵铁柱,没错我就是赵雪顾的儿子赵铁柱,是他也不是他。”
他自顾自的说着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不明白,到底什么叫做命运,要不是那个老者我甚至到死都还只是,在那一偶之地里如同一只被撵弃的臭虫一般的活着,凭什么错误的命运就要被撵弃,而什么又叫做时光段落。”
他痛苦的低下了头把脸埋在了双腿里:“凭什么,什么是所谓的天定,我不服。”
他抬起了头伸出手想拍拍小天夙的肩膀,可手停在了半空没有落下他收回了手,看着远方淡淡的说着。
“和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你只要明白没有什么能谱写你的一生命运也不行。”
“我会想办法把你哥哥换出来,作为我夺走你气数用来蒙蔽天道的补偿。”
小天夙一时间没有消化过来,可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他发现从几天前做了那场梦以后他记东西就变得特被快可以说过耳不忘,所有触摸过或者听过得东西他都能清清楚楚的记住。
“你,不,我哥?”小天夙总结出来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铁柱听到此话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淡淡的说道:“我是也不是。”
小天夙听不明白,小铁柱也并没有解释。
两人就这样坐在小院子里坐了一夜,看着远处那亮了一夜的猩红灯火,小铁柱双手微微攥紧。
那老头没说实话,起码没有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