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各取所需吧!
台下,百姓们喜大普奔。
台上,毁三观的同时还...铺了一层浅浅的铜钱。
台上阴暗的小角落里,二十郎当岁,韶华正青春的罕皮正捧着无意赚来的铜钱哭得稀里哗啦,前世饱经颠沛流离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能靠辛勤的双手获得财富?
虽是卖身所得,毕竟也是.....人生的第一桶金啊!
人一旦有了平静的生活,焉能不喜极而泣?
罕皮喜极而泣,杜闻铭则气极而泣。
浸淫‘仁义礼智信’儒家思想大半辈子的老爷子,第一次在沙漠大汉粗犷的文化面前身心疲惫,产生了深深的无助感。两种思想火花发生剧烈碰撞后,老爷子觉得这位国际友人粗暴蛮横地挑衅了儒家思想,刚毅的脸上精彩纷呈,赤橙黄绿青来回变幻,不知是羞愤还是尴尬?
感受着杜老爷子复杂的心情,‘尊老爱幼’的传统理念油然而生,张明远觉得自己应该居中斡旋。
“罕皮,我觉得应该给你们建一所大房子..........”张明远摆出高深莫测的‘领导’表情。
罕皮很激动,泪水如泉涌,透着士为知己者死的真诚:“老大,你对我们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是那种四处透亮........”
“啊!”罕皮浮想联遍。
“.......并在四周装上铁栅栏的房子........”
罕皮似有所悟:“..........”
“......然后,你们在房间里摆出各种萌蠢的动作..........”
罕皮铜铃般的大眼睛眨啊眨:“...........”
“然后,我在门口设一收费台,门票暂定二十文一张。”
罕皮恍然,瞬间,涨红了脸庞,愤愤不平:“打死我们也不当动物。”
张明远语重心长:“罕皮,你要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又不会掉块肉?”
“老大,你怎么不当动物?”罕皮严重抗议。
“我进化的比较彻底喽,关键是不太像。”张明远耸耸肩,严肃而正义:“我在里面当动物,你们十六个人收费,怎么说都有点官僚主义吧?”
“老大,你就是个骗子。”
地上尘土飞扬........
罕皮跑远后,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的滑翔印迹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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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张明远将罕皮等人划为动物序列供人参观的想法只是一闪过的念头,他可没打算拿憨憨厚厚的国际友人脸面开玩笑,这是极不道德的思想,更违背进化史基本常识,混淆人类与动物基本特征的范畴,弄不好还会引起国际纠纷。
不过,张明远对罕皮的一时兴起极为赞同,毕竟可以为县城带来欢歌笑语,脸上笑容多了,心情自然就放松了,对百姓重拾生活信心也是大有帮助的。
真想不明白杜老爷子为何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难道摧残打击野蛮文化就能摒弃罕皮等人的‘为幼不敬’?
‘为老不尊’也是一款杀伤力极大的心灵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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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便早早闩门落锁,县城逐渐恢复平静,若不是街上不时传来几声游街巡查的吆喝声,有谁能相信这是一个还算繁华的县城?
宵禁政策古来皆有之,不过那是在特殊时期施行的无奈之举。试问,和平安宁时,谁不想通过夜间的宣泄来洗尽白天劳作而留下的铅华?娱乐活动多样化的前世还免不了夜生活呢,何况还是落寞无比的古代?
自从产生倭寇这个名词后,慈溪百姓不知经历了多少这种难捱的长夜了。
张明远身同感受,虽然前世在军中服役也没有自由,但自由活动时还是可以通过喝喝小酒、看看电影、打打牌、健健身来消磨一下时光,可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能干什么?就算你能找到乐子,又有谁能理解你那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奇葩思维呢?
要不要发明逗地主、够级之类的纸牌游戏呢?
算了,杜老爷子那张正义无私的脸庞。
因此,他感到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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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吩咐罕皮到离住处不远的小酒馆打一坛子花雕,再弄几样小菜,准备作为应付漫漫长夜的精神食粮,当然,也要叫上罕皮小酌一下,算是对他无数次口头或肢体上不怎么友好问候的歉意补偿吧!小小弥补一下可能疏远的国际友谊,增强战友之间的美好友谊。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战狼2》中与吴京PK酒量的非洲小伙一样,喝不惯华夏烈酒?一口就倒,那就没意思了。
正自言自语间,杜闻铭遣人想请,到县衙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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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赶到时,明显察觉到县衙内阴云密布,压抑不堪。
前堂威武大气,隐隐生威,令人不寒而栗。
依‘官不修衙’的历代执政理念,慈溪县衙前堂显得破破烂烂。
但这种体恤民财、民力,以及将教育预算排在修衙项目之前的传统执政理念,毫无疑问属于永不过时的价值理念。
草根出身的洪武大帝,着实为历代统治者做出了表率。
无论慈溪知县官声如何、能力如何,就这一往无前能忍‘四旧’的决然之心就着实让人钦佩。
前堂已坐了五个人,分别是知县柳东伯、县丞吴操之、主簿王多仁,以及杜闻铭、杜淮父子。
几人默默无语,县丞吴操之与杜氏父子脸色均显得阴沉异常。
见张明远进来,堂内众人纷纷抬头注视。
与张明远有过接触的柳东伯拂须一笑,指着他对身旁的县丞、主簿介绍起来:“二位,这位便是老夫常提起抗倭英雄张明远,几日前,曾独力清剿十余名倭贼,大是年轻有为哈!”
二人在张明远进来时,就隐隐判断他就是县城盛传的剿倭英雄,但看他年纪不大,心中还有些疑虑,待知县介绍过后,二人这才惊愕起来,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独自剿灭十余名倭贼的英雄竟是如此年轻。大明军队年年剿倭,往往都是十倍、百倍对阵,尚不能大获全胜,可眼前此子仅凭一人之力就完成了围剿十余倍倭寇的工作,战力之强悍,武力之惊人,实属罕见。何况,他还如此年轻........好像也就一二十岁吧。
二人急忙起身,拱手抱拳施了一礼,齐声笑道:“早就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实乃我县百姓之福气哈!”
大家哼哼哈哈,张明远自然入乡随俗,紧随着长施一礼,算是见过了照面。
知县让了座后,县丞吴操之仿佛对张明远很好奇似的,拉着他东问西问,言语间颇见亲密,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杜闻铭则重重‘哼’一声,冷冷瞪了吴操之一眼。
张明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隐隐感觉今日议事不同寻常,有股浓浓的火药味。
初来乍到,不甚熟悉大明官场的张明远,在应付了吴操之几句后,便谨慎闭了口......言多必失的精髓他早就掌握了。
趁着沉默,张明远偷偷打量了一下几人。
知县自是见过的,白白胖胖,撑得官服臃肿的像个球,一双保养过度的雪白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倭贼横行的年代是如何保养自己的?白胖的圆脸上下蠕动,眼睛里犹豫不决,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遥望着堂外夜色,又刻意地保持着端庄自威的身姿。
县丞吴操之淡定多了,微颌着双眼,气定神闲地抚着胡须,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不时透出晶亮的光芒,大绿的官服恰到好处地贴在身上,显得干净朴素。
主簿王玄则清闲得多,作为主管文书的官吏,只需负责好自己那一摊就行了,县中商议大事一般不怎么参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杜闻铭父子好像存了天大的怨气,脸庞冷若寒霜,双眼清冽冷厉,胸膛鼓鼓得一上一下,明显是被什么人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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