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正道 第三十九章 献祭
作者:墨水白沙的小说      更新:2020-06-01

  人多力量大,吃顿饭的时间,巨大的船锚就从船上拆下来,搬到了沙滩上。

  数百斤重的铁制船锚,伸展着四个带倒刺的钩爪,卧在沙滩上,仿佛是一头巨大的八爪鱼。

  船锚尾部,连着一根粗逾儿臂的铁链,怕不有数十丈长,堆盘在沙滩上,如同一条巨蟒盘在哪里,正待择人而噬。

  船舶停在水上之时,须将这船锚丢在水底,勾入水底泥沙之中,以起到固定船舶的作用,是稍大点的船儿必备之物,船越大所需船锚也就越大。

  所以,刘长风想要将船锚拆下来,就必须先把船拉上岸,不然没了船锚,船很快就会被风浪吹走。

  接下来,刘长风指挥夜叉们,用船上木料做了个木架,四个夜叉扛着木棍,抬起了船锚,后边一个个夜叉,将铁链扛在肩头,长长的队伍,有如一条巨大的长蛇,打道回卧眉山。

  王大胆和大郎二郎,则被刘长风继续安排守在海船上,等他和绛雪回来。

  第二日,连同恢复完好的绛雪一起,刘长风和夜勒夜摩,以及长老会的所有夜叉,再次赶到了上次猎捕海大鱼的港湾前。

  每年明天的这一天,恶蛟都会从这个港湾海面下升上来,享用夜叉族献祭的三百六十五头活马鹿,以及活生生的十二对童男童女。

  无数的夜叉在缓坡上,按照刘长风的计划忙碌着,做着大战前的准备。

  整个夜叉族内,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氛。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只是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每个人都攒足了劲,准备为种族的明天奉献一切。

  刘长风筹谋安排已定,站在缓坡边上,俯视大海。

  海风吹来,吹起了他蓝色的道袍,衣袂飘飘,长发飘拂。

  “绛雪,如果明天稍有闪失,此处便是你我埋骨之地,你怕不怕?”刘长风微微一笑,转头问向身边的绛雪。

  绛雪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鬓发,淡淡的道:“生不能和师兄在此长居,死却可以和师兄在此长眠,未尝不是件美事,何惧之有?”

  刘长风闻言心中一紧,心中诸般滋味,翻腾上涌,口中万语千言,就在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好,夜勒和夜摩在身边听到后,齐齐双臂交叉胸前,单膝跪下,悲声道:“不管明天成败与否,两位仙长都是我夜叉族大恩人,大恩不言谢,此后,我夜叉一族,唯二位仙长马首是瞻!”

  自遇到这夜叉族以来,刘长风还是第一次见夜叉行跪拜之礼,心知此时他们是极为诚心。

  他回身轻轻将二人扶起,慨然道:“生死成败,只在明天一战,吾等必胜!”

  “吾等必胜!”夜勒和夜摩也跟着喊起来。

  “乌拉拉!”夜勒接着用夜叉语喊了出来。

  “乌拉拉!”“乌拉拉!”“乌拉拉!”

  成百上千的夜叉们都大声喊了起来,衷心祈祷他们明天旗开得胜,洗刷耻辱。

  第二日。

  太阳升起来了,照着宁静的港湾,海风习习,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上千名夜叉,簇拥在港湾前的缓坡上,举行他们一年一度的献祭神龙仪式。

  只是,本该是今天主角的刘长风和绛雪,却四处不见人影。

  数百头活马鹿,被绑缚四蹄扔在缓坡上的草地上,惊恐的眼睛四处打量,时不时地发出凄惨的哀鸣。

  十二对十岁左右的夜叉童男童女,也像马鹿一样,被绑缚四肢,靠坐在一起。只是不像往年献祭的孩童一般满脸泪痕,因为他们的父母,昨晚已经偷偷告诉他们,他们今天无须送死,只是做做样子,就跟做游戏似的。

  随着时间临近,夜叉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有胆小的已经站立不稳,委顿在地。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事关灭族的大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

  日上三竿,只有微微波澜的港湾内,海面上突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后在漩涡中央,缓缓升起一颗巨大的头颅。

  神龙来了!

  夜勒带头,所有夜叉都匍匐在地,屈服于它的淫威之下。

  龙头越升越高,海水从它身上哗哗流下,犹如一道道瀑布。

  龙头继续升起,长长的龙身竖立在空中,露出了两个巨大的前爪。

  神龙将前爪趴在崖壁上,将龙头与缓坡平齐,两只大如车轮的血色巨眼,凶光四射,俯视着缓坡上匍匐在地的夜叉们。

  血色巨眼之上,隆起的肉块仿佛小山丘,绵延交叉在双眼之间,这也是它名字的来历,这其实是一头蛟。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龙,而是一头恶蛟。

  恶蛟缓缓张开如渊巨口,露出的长长毒牙犹如长矛一般细长尖锐。

  它将巨口张到不能再张,这才舒服地将脑袋搁在缓坡上,等待享用它的祭品。

  夜勒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按照往年流程,举行献祭。

  一对对夜叉壮汉,双手提着雄骏肥美的活马鹿,走到恶蛟嘴边,将马鹿丢进那血色巨口之中。

  恶蛟的口中发出一阵阵恶臭,夜叉们只能屏住呼吸,扔完马鹿赶紧退走。

  好在恶蛟将口张得太大,挡住了那对血色巨眼,不然恐怕无人敢上前献祭。

  一头头马鹿投入恶蛟巨口,然后滑入它的腹中,根本无需它吞咽,只需静静享用便可。

  灿烂的阳光照在它墨绿色的鳞甲上,熠熠生辉,它感到有点刺眼,舒服地闭上了双目,安心进食。

  数十头马鹿一头头依次投入了恶蛟巨腹,夜叉们排着队,忙得不可开交。

  夜叉队伍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对枝叶葱茏的花鞭,飞举着烧得通红的船锚急速向前,长长的铁链拖在后面。

  两只花鞭被烧红的船锚烧的枝叶焦糊,不断掉落残枝败叶,但同时在绛雪法力的催动之下,有更多的新生枝叶生长出来,一路举着巨大通红的船锚,直直地扔进了恶蛟嘴中。

  正在闭目安心享用的恶蛟,只觉得一股滔天热浪袭来,急忙睁眼闭嘴,却感到一溜火线从嘴巴燃烧到腹中,疼得它发出一声震天嚎叫!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