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潼关的马车,一直不停的走着。
猴跑跑的遭遇也远没有结束,每当他有些力气,准备逃跑时,童千斤就会准时的将他送进马车,分毫不差。
猴跑跑后来也明白了,那董千斤是有本事的人,他又有伤在身,想跑是跑不了了。
于是,他想到了死,将那宝物杀死。
让他自杀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历经生死的人,懂得生命的珍贵。
然而,当他找到一个他认为是人生中最好的机会时,刀却断了。
圣人!猴跑跑绝望的再次哀嚎。
除了第一次外,他的嘴里不再塞有棉花。
大家一次次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惨叫声,远比众人以前喊镖的声音还要响,这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
期间,汴梁有问过猴跑跑几次,愿不愿意招供,没想到那家伙的骨头居然又硬了起来,死活不说。
这也不能怪猴跑跑,第一次受刑的时候,他是想招的,至于后来,那就和月雅阁的姑娘们一样,破罐子破摔了!
汴梁无奈,他不想去听那嚎叫声,也不愿去想薛慕澜,在接下来的路上,他拼命的练拳,用来忘记这一切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到潼关的时候,他的海草拳已经练的滚瓜烂熟。
不过,既然是到了潼关,那他也不用在练拳了,这里有他的朋友,老板娘。
在和董千斤道别后,他就兴匆匆的往老板娘的酒店里跑去。
虽然他和老板娘没见过几面,但是老板娘给他的印象极好。
在他的心中,已然把老板娘当成了朋友。
“小二,上酒!”刚一进门,汴梁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今天老板娘店里的生意不错,几乎满座了,唯一的遗憾是老板娘居然不在。
他找了一个空位坐下,问小二道,“老板娘死哪去了?”
对于熟人,他向来口无遮拦。
小二热情的跑过来说,“爷,您这可是明知故问了,老板娘还能去哪。”
今天是汴家掌柜来潼关开分店的大好日子,连忽雷都在帮忙张罗,全潼关的掌柜们几乎都出动了。
毕竟汴家的分店开在谁家店的附近,对生意上会有很大的帮助,汴家的衣服,胡国可是很难买到的!
老板娘当然也去了,可汴家的少爷突然这么一问,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明知故问?”汴梁可不知道那么多,他还以为小二在刁难他,立刻黑着脸说,“哥有那么空吗?”
说实话,他这次来潼关的确挺空的,因为薛慕澜驯鹰需要六个月,他却只是来问一个消息。
小二可不敢得罪汴家的少爷,连忙说,“爷,您家的大掌柜都来了,老板娘就是看大掌柜去了。”
这还不是明知故问,这句话小二没敢说出口。
“我家的大掌柜?”汴梁更奇怪了,难道是李老爷?
不对啊,老爷从来不叫掌柜的,那又会是谁呢?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老板娘却回来了。
她的屁股一如既往的风骚,走起路来都快扭到天上去了,直到她看到了汴梁,“你这少爷,倒真清闲,外面的人忙死忙活,你却躲到这里来了。”
自从那天讲过故事以后,老板娘在汴梁面前一点也骚不起来。
因为在朋友面前,没什么可伪装的,老板娘也是个直性子的人。
“忙什么,说来听听。”老板娘来了之后,那就有酒了,有了酒,自然得有故事,汴梁举着酒杯,好好听着。
故事其实很简单,汴家的大掌柜孙客轻前几天突然来了,是忽雷亲自迎接的。
这事情,全潼关的人都知道。
后来,消息铺子出了公告,说汴少爷要在潼关开店,孙掌柜亲自来安排,今天就是挑选店址的好日子。
“消息铺子都说了,是你要来开店!”老板娘重重的咬着你字。
那家伙,做了那么多事,居然坐着一本正经的装无辜。
“汴家的人?”汴梁更摸不着头脑了。
“能介绍一下大掌柜的,让我认识认识?”他很想看看,那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装,继续装!”老板娘鄙夷的看着他。
在发现汴梁是认真的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她喊,“小二,把孙掌柜叫来,少爷找。”
不管怎么说,既然汴梁想见孙掌柜,那肯定是掌柜的来见少爷,没理由让少爷跑去见掌柜。
不过,不知道那孙掌柜听到后会不会卖少爷的面子。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是假少爷。
没想到的是,孙客轻听到后,急匆匆的赶来了,连马车都没坐。
他进了门之后,立刻跑到汴梁的身边,恭敬的叫道,“少爷。”
南朝的姜庙,寻常人只能在外面进香,只有皇宫贵族们有资格进庙跪拜,而孙客轻无疑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他见过李长生的像,他也能一眼将李长生认出来。
“你那位啊?”孙客轻认识汴梁,汴梁可不认得他。
在孙客轻做出了如此谦卑的动作之后,汴梁觉得他好像被人套路了。
老板娘觉得两人的对话很奇怪,但是她没有插嘴。
孙客轻是什么人?他可是汴家的掌柜,和其他的掌柜不同的是,汴家在外面的生意都是他一手操控的,说他是汴家的半个老板毫不为过。
以他的身份,就算和陈记钱庄的老板陈骑鹤比起来,也只是稍逊一筹。
这样的人物,居然有人问他,你谁啊,这要说出去,绝对能把人吓死!
她赶紧让小二,把其他的客人赶出去。
别人的店不敢赶客人,老板娘可是经常赶的,谁让她不缺钱呢。
老板娘觉得很意外的事,孙客轻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李家少爷什么身份,那可是整个天下的第三号人物,除了两国的皇帝外,谁敢和他相提并论?
这样的人,要是认识自己那才是怪事呢。
他依旧谦恭的说,“少爷,小人孙客轻,汴家的掌柜。”
汴梁点点头,虽然他早从老板娘的话里知道孙客轻是汴家的掌柜,但总归亲口承认了更让人信服。
“坐。”既然是大人物,就别怠慢了。
其实,在汴梁的记忆里,无论什么人他都不会怠慢,那怕是薛慕澜视为下人的追魂,他也没刻意怠慢。
“谢少爷。”孙客轻规规矩矩的坐下。
从他进屋开始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什么大掌柜,那就是一个下人。
老板娘可不会把他当下人,这一坐下,立刻给他斟酒。
“你们谈,我先忙去了。”她很自觉的准备回避,却被汴梁给拦下了,“老板娘不在,喝酒不带劲。”
老板娘点点头,又吩咐小二拿了些酒来,然后她就听到了很奇怪的对话。
“我真的是少爷?”汴梁问,这话里有两个意思,第一个,就是很明显的告诉孙客轻他不是汴家少爷,不然谁会那么问?第二个,就是问孙客轻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李家少爷。
“您真的是少爷。”孙客轻回答,这答得也很巧妙。
汴梁既然这么问,那么双方都是明白的,这汴家少爷是假的。
孙客轻说真的是少爷,指的是他知道汴梁是李长生李少爷。
汴梁举起酒杯,撞了一下孙客轻的杯子,吓的孙客轻也赶紧举起了酒杯。
“记得保密,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汴梁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他在西凉的时候,听猎鹰人说起过李老爷在许昌建立堂国的事情。
万一让李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来找他,这将会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可不想给李老爷做事。
说完,他一饮而尽。
“少爷放心。”孙客轻也跟着喝酒,心想果然和老祖宗想的一样,这位少爷真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少爷的事,汴家可不敢捣乱。再说,这位少爷的名头,帮了汴家的大忙,老祖宗也是很感激的。
听他这么一说,汴梁就放心了,李老爷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确实让他很为难,若是李老爷来求他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走了之,他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来,喝酒。”汴梁满上酒,又敬了两位一杯。
他和孙客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两人没什么交情,更没什么话说,除了喝酒。
他没什么话说,孙客轻自然也不敢说话,场面一下子就冷了。
好在有老板娘在,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可一点不是难事。
她给大家满上酒后,就风情万种的恭维道,“大掌柜今天可真威风,把整个潼关城的老板们都给召唤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一睹风采,这样的场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好话谁都爱听,孙客轻也不例外。
不过有少爷在场,他是不会失了分寸的,他拱拱手说,“老板娘客气,这都是托少爷的福。”
汴梁摇手,“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不是一个喜欢抢功的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功劳。
老板娘依旧媚眼如丝,“汴少爷的福气,孙掌柜的眼光,都是个顶个的好,也是缺一不可,不知道这次,汴家的分店选在了那里?”
老板娘的姿态是有些做作了,可那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冷冰冰的美人虽说偶尔也会别有一番滋味,但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才是男人心目中最喜欢的。
老板娘的妩媚那是没得说,但她说的问题,更能勾起汴梁的好奇心,汴家要开张,店铺会选在那里呢?
他心里有几个模糊的想法,因为潼关城的几个好地方他都去过,陈记钱庄和月雅阁那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好一点的,也就醉仙楼以及三大铺子。
可是,结果却出乎了他和老板娘的意料之外。
说起汴家的店铺,孙客轻也有些志得意满,他双手忍不住抚摸着酒杯,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城主府。”
城主府!汴梁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他的眼睛盯着老板娘,老板娘也是和他一样的表情。
潼关城的城主府,不问也知道,那是圣人水一帆的住宅,在潼关仅次于忽雷王府的存在。
这个仅次不仅仅是住宅的豪华度,更是住宅的地位。
比陈记钱庄和月雅阁在潼关的店铺更有地位!
“厉害!”老板娘由衷的赞叹。
“佩服。”汴梁也竖起了拇指,那建筑他见过,就在忽雷王府的对面,是潼关城最中心的位置。
听了两人的话,孙客轻也有些飘飘然,更有些汴家总管骨子里的骄傲。
他说,“少爷若是喜欢的话,王府也是可以谈的。”
他这话可没乱说,刚进潼关城的时候,忽雷王子就将他迎进了王府,也明确表态,只要他愿意,全潼关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包括王府。
老板娘听了咯咯咯直笑,一个劲的夸着孙客轻。
汴梁一听到王府,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他来潼关就是为了去王府找忽雷问事,如今有孙客轻在,就不用硬闯那么麻烦了。
于是他说,“孙掌柜,我有些事情,想和三皇子谈谈,不知方不方便。”
孙客轻本来已经飘飘然的身子,此刻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李大少爷居然问他方不方便,这世上有什么事会对李少爷不方便的呢,况且这事情,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他说,“少爷放心,明日在下会在铺子里设下晚宴,届时少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这晚宴其实早就定下来了,汴家铺子定了,自然要宴请当地名流,忽雷作为汴家铺子在胡国的背后股东,肯定会按时出席。
“干的不错。”汴梁点点头,然后他又招呼老板娘,“明晚一起?”主要是参加酒会这种事情,汴梁一点都不熟,今天要没有老板娘,铁定是冷场。
老板娘望了孙客轻一眼,见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说,“托少爷的福气,终于有机会进城主府逛逛了,就怕我这一个乡下贱民,到时候丢了少爷面子。”
“你是我姐,谁敢说你贱!”汴梁豪气的再干一杯,老板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比孙客轻要高的多。
他这话也是说给孙客轻听的,因为酒宴的排位是很有讲究的,如果只是普通一跟随,想进主桌,那是绝无可能的。
孙客轻自然明白,一边说好一边敬酒,那一场尬宴愣是被老板娘喝成了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