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尚再一看那东西掉出来后，柳小姐的脸挂不住登时青白，旋即又绯红一片，心下更加确定这是春药无疑，开口想给柳小姐一个台阶，“修仙一事太过玄乎，小姐才多大怎么吃这种石散，难不成也想羽化飞升不成？”

　　话虽然戏谑，也是为了解围。柳小姐听了此言，俯身捡起那丝帛药包，连忙用布包好，红着脸说了句：“谢了。”

　　这柳小姐还挺通人情。两人此时有些尴尬，叶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柳小姐更是不好意思再开口，两人就硬硬地在这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叶尚突然想起来，前面带自己进来那位兄弟，怎滴人再不见了，不知道院子里现在啥情况？这才动身四下张望了下，发现外面已经散去，只留了两名卫士守在柳小姐屋外。便回来给柳小姐说：“我看外面的人已经散了，要不你先回房休息去？”

　　柳小姐浅浅低头，应了声好，“我叫柳瑾萱。”

　　【四】

　　叶尚回到客房已近申时，一问门口候命的仆役，才知道叶参前去拜会御王了，便吩咐仆役把午膳拿来给自己吃。柳府的仆役煞有规矩，早就把肉菜热在厨房，就等叶尚回来。

　　叶尚一边吃着一边问仆役：“不是说比试申时三刻开始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回叶公子：府内有事初试已经移至明日巳时。”

　　叶尚知道这仆役不会多言，便让他退下。心里则想着前面与柳小姐分别后，也不知道此事后来如何了，之前那位带他翻墙的兄台也忘了问下姓名。正想着等晚上再去打听打听，叶参正好从外进来。

　　“尚儿怎么这会才用午膳？”

　　叶尚看仆役还在门口，答道：“前面到这柳府外面转了转，看了看新鲜物事。”

　　叶参边走过来边点了点头，“想来看了不少新鲜事啊，有何收获？”

　　叶尚知道爷爷问的是自己前去打听小姐杀人一事，有没有探出究竟，摇了摇头。

　　“那你这会子用午膳，晚上可还吃得下？要不晚上再出去转转？”

　　这爷爷也是，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自己，实则提醒自己没有结果的话，晚上再去探探。“好，正好我晚上也不想再吃。”当时普通人家一天仅用两餐，只有王公大臣家里才吃得上三餐，不过两餐也足矣。

　　叶参点点头，知道孙儿跟了公输营修行后凡事洞明了许多，交代事只需点到为止，不用多说。二人便坐下来开始闲聊，叶参给叶尚讲了一些上柱国带兵打仗的神勇故事，如何率五千人击败匈奴三万骑兵后，长驱直入，直抵匈奴王庭。

　　两人聊了一会看那仆役好像不在了，叶参使个眼色让叶尚过去看看，叶尚悄悄走进房门附近一敲，果然仆役不在了，想是忙别的事去了，便朝叶参点点头。

　　叶参说道：“我看你是不是也回来不久？”

　　“是。”

　　“那可见到那柳小姐了？”

　　“见到了。”

　　“你这运气还挺好，这当口居然还能见到她，模样满意不？是不是爷爷给你说的国色天香？”

　　叶尚答道：“确实美艳不可方物。”心里却想，您跟太奶奶还说她温书贤惠呢，结果这顽劣性子，杀没杀人不知道，反正这春药一事实在是没法解释。

　　“那就好。我前面去拜见御王，御王对这个小女娃还挺怜爱，跟我讲这事无妨，有他在。我出来那会，御王已经要发敕令赦她无罪了。”

　　看来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个幌子，王上喜欢的人还是死不了。

　　“只是后来来个人禀报，听那意思，柳小姐拿刀砍人还真是另有隐情。”

　　叶尚急问：“怎么回事？”

　　叶参哈哈大笑，“看来他柳斋的女儿确实不错，我孙儿见了一面就能如此关心。”叶尚听了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乖孙儿，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才让你晚上再去探探，反正你偷听的技艺我看是炉火纯青了。”叶尚听了这话更是坐立不安，原来自己之前偷听的事爷爷也知道！那岂不是他已经知晓了我知道自己身世一事？

　　心里不安的叶尚连忙找别的话对付过去。

　　【五】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暗下来的叶尚，跟叶参打声招呼连忙出了客房。走在外边叶尚深吸口气，这种明知自己并非叶家人还要装成自己不知道的感觉，平时习惯了时并没有啥，但是一旦让人触摸到敏感区域，心里实在太过压抑。叶尚也知道叶参让自己前来打探是在试吧自己够不够机敏，自己却是实打实地对柳府小姐柳瑾萱起了大大的好奇之心。

　　没走几步，叶尚发现这柳府自己实在不熟，今日是刚到，前面要不是那位兄台带路，自己肯定是摸不到柳瑾萱房外，想找个人问话又显得有些唐突，再者问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叶尚有些犯难，只好随意在这柳府的后穿堂里走来走去。

　　无巧不成书，叶尚低头想事，走着走着，恰好撞上了柳瑾萱的大哥柳珩。

　　“叶贤弟，怎么在此闲逛？”原来这柳珩初次见面就十分中意叶尚，觉得他跟自己小妹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有意帮促，故而旁边无人的时候，直接按年纪论，叫叶尚贤弟。

　　叶尚先是一愣，也知道两人以兄弟相称更显亲密，“柳大哥我新来金城，气候上有些不适，呆在房里觉得烦闷，便出来走走散散心。”

　　柳珩点点头，“明日就要初试了，不知道叶贤弟你对这门婚事到底怎么想的？我家小妹配得上你不？”

　　叶尚心里还想着其他的事，随口答道：“令妹那么美貌，谁见了都觉得自愧不如。”

　　柳珩一惊，“你见过舍妹？”

　　叶尚才知失言，忙解释道：“芳名在外，略有耳闻。”

　　“原来如此，那贤弟多加努力，愚兄会暗自助你。”叶尚一听这出来随便转转，还有内应了？

　　柳珩看一眼左右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用见外，后几日的比试我自会与你帮衬，只是你要小心我的二弟柳琮。”叶尚疑惑地看着柳珩。

　　“我二弟最疼小妹，此番小妹选婿本来就是他硬打的主意，我二弟觉得小妹虽然不能自己做主，但好歹也得挑上一挑，要不随便婚配出去他心里实在不甘。不过我二弟生性要强，他主持的第三场比试，免不了要狠狠折腾你们，尤其是你这样的白面书生，你可得小心。”

　　真是麻烦！这事自己怎么越陷越深，好像上天注定一样，要把他一步一步地拉向柳瑾萱。叶尚反问道：“柳大哥我也是关心，令妹今天那事没有影响吧？”

　　柳珩笑笑，“那事虽然麻烦，但御王出手相助，不多时也摆平了。”说完柳珩可能怕叶尚觉得柳瑾萱性子火烈，又说道：“今天我妹杀人，也是迫不得已。”

　　叶尚立时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兼国司寇家那小子受人蛊惑，尽然偷偷留进我妹闺房行歹！”

　　“此人怎么有这么大胆子！”

　　“听说也是平日里骄纵惯了，好色非常，就是奔着舍妹的名头来的，来了又怕言过其实，被人撺掇，竟然起了偷窥之心。其实他也不用急，本来舍妹就是要出来与大家一见的。这小子想是早就摸清楚了我家布局，午时刚到就偷偷溜进舍妹所在的西院居处，不但出手迷倒了舍妹的丫鬟，还偷偷藏到了舍妹床下。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见到我妹样貌，竟然跃身而起，想要近身细看。我妹惊吓之下想要推阻，他竟然敢动手动脚，家父行伍出身，我们兄妹四人都跟着练过一点防身之术，我妹震怒之下为求自保，便拿起房中悬挂的佩剑，上前砍他。本来想着这剑砍人并不致死，吓唬吓唬他，没想这人身手不行乱躲乱闪，正好一剑砍到脖子，直接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对，剑砍到脖子也不会死人，剑下只有刺死的跟削死的，哪有砍死的。“柳大哥，这一剑砍下去也死不了人吧。”

　　柳珩听了这话，目光略微不安地上下游走，“这个，这个，小妹跟着他二哥练过真气，力气有些大，失手了。”

　　叶尚心想也是好笑，不过也感念柳珩实情相告，真情相待，知道像他这样世故的大家长子，不光光是跟自己有眼缘，而且是看中了自己心机单纯才跟自己在这吐露心声。“柳大哥，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人冒犯令妹，确实也该死。我想兼国司寇大人既然力行变法，自然也不好怪罪。”

　　柳珩点了点头，“叶尚贤弟要是还想出去走走，我给你指个家仆带路吧。”

　　“不用了，柳大哥我自己出去走走才有趣味。”

　　“那我就先去找父亲禀告一些事了，叶贤弟请便。”

　　叶尚辞过柳珩后，心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巧了就是这样，出来碰到个关键人，啥事都能知道，这会时辰还不晚，不如我再找个地方研习下《尚义经》去。叶尚知道一般大府邸的东北角都是一些闲置的客房，像自己跟叶参所在的厢房，只不过稍微靠里了点，他便要往东边走去。

　　正要动身，发现房顶趴着一人，正是柳府小姐柳瑾萱，这姑娘又在这里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