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真秘籍竟是一套五三 第九章 观其眸子,听其言也
作者:熊大吉的小说      更新:2020-08-31

  距离云山大祭还有些时日,一行人先在行馆中住下。

  行馆就在云山脚下,由于每次云山大祭参与人数众多,来者也都是一方大势力,无论是谁都不免要带些仆役护卫之类的,久而久之,这里的行馆也就越来越多,而且也都扎堆在一起,鳞次栉比的两排,中间正好空出一条街巷。

  平时空无一人的横街,每当大祭时期都会挤满了四周来的商贩,从装束上就不难发现,都是周围村镇上的百姓,偶尔也有会些过路的行脚商人,与这些人在一起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卫天没有跟大学士以及那个便宜师叔待在一块儿,自从跟他们钓了几次鱼之后,他就发现,他跟他们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不是哪哪儿的河工调度事宜,就是哪哪儿的赋税新法举措不当,又是哪哪儿的战事吃紧,卫天是哪哪儿都听不进去。

  得,还是出门逛街。

  卫天逛了一上午,心情有些恼怒。这里的摊贩,跟大都街头可差远了,东西也不多,大多是周边的一些特产土味。其实这也都没什么,卫天最不能忍的是,这里的东西,价格却是高的离谱,而且都是一副“你爱买不买,有的是人买”的嘴脸。

  在大都街头,馒头一文钱三个,这里十文钱才一个,整整高了三十倍,这可比他坑师兄弟的力度狠多了。

  谁叫这大祭,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一次呢,而且来的都是些名门望族、达官贵人,要不就是大门大派,总之兜里都不缺银子。

  可卫天缺啊,而且非常缺,他现在全身剩下也就几两碎银子,也不知道指名叫他来的那个人是谁,要是被卫天知道,一定能骂的他祖坟落下流星雨。“那个什么狗屁云山学院也忒不厚道,请人来玩,都不包食宿。”他在嘴里轻声嘟囔着。

  的确不包食宿,听说这些个行馆也都是各国各派自己掏银子建的。

  然而,卫天很快就把他那些抱怨丢到了一旁,因为他看见一间铺子,上面写着“赢三赌坊”。

  赢三,自然是取云山的谐音,也隐有豹子之意。豹子就是三个骰子点数一样,通常庄家通吃,开赌坊的比大小,大不赚,小不赚,赚就赚这豹子。

  卫天此人,平时没有什么长处,唯一的长处,其实正如他所说的,骗师兄弟银子。

  为什么他能屡屡得手?无他,看面观心罢了,古语有云:观其眸子,听其言也,人焉廋哉。

  卫天倒也不是什么相面大师,只是比别人更细心些而已,只要平时多个心眼,多留心身边的人和事,什么人会掉什么坑,掉过一次,会防着你,然后看到坑就后退两步,那只要再后退的那两步中再挖个坑,还是得掉下去。他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给师兄弟们挖坑,一来二去,也把人心摸的透透的了。

  早些年,卫天也是大都各大赌坊的常客,可没有半年时间,各大赌坊都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下了逐客令,拉入了黑名单,从此卫天无法在大都的赌坊赚钱了。

  可这里,不是大都。

  卫天眉开眼笑,踏进赌坊的第一步,卫天就感觉跟这大姑娘回娘家一样亲切,这银票的霉臭味,这筛盅沙沙声,这一堆一堆的赌客,震耳欲聋的喊着大大大、小小小,一切还是如此熟悉。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又或者说黄鼠狼进鸡窝更合适一些。卫天在赌坊里转了一圈,凭借他专业的眼光,很快就选了一张赌桌。

  原因有二,赌坊赌台共有八桌,其中四台有鬼。什么鬼?庄家的鬼,那四台的筛盅,有问题——庄家出千。

  话本里常见的千手荷官,差不离都是一双巧手、快手,手上功夫卓绝,能把那筛盅舞的是虎虎生风、神机百变,想要大就不会小,说几点就摇几点,更有甚者能把骰子摇成一堆齑粉。

  可话本终究只是话本,真能有这手上功夫的人,叫谁也不会在赌坊里做个荷官,所以说到底赌坊台面下的那点东西,还得看机关。

  筛盅的托底,一般都是木质的,而这四台底部,虽然看起来与平常的筛盅没有差别,其实表面做过处理,不易敲出声。

  为何又要如此做呢?那是因为这几个筛盅底部都有机关,荷官的无名指上都带有一枚银戒指,其实,那裹里的都是玄铁石,只要那么一碰,骰子就会变成豹子,而为了保证骰子翻动没有声音,托底就一定要加工过。

  这种局就叫吃豹子,其实庄家的局还有很多,但是卫天知道,这种赚一票就走的赌坊,用吃豹子的方法最合适。

  而卫天并没有选择那些掩人耳目的普通桌,相反,他选择的就是其中做局的一桌。

  吃豹子,讲究翻骰子的时机,时机有二,一是轮次,一是下手的瞬间。

  有经验的荷官,十五至二十把左右做一个豹子,庄家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其实出豹子的几率本就比想象中的高,一般三十来把就会出一把,而把这个比率改成十五至二十把,一点也不会稀奇。

  至于下手的瞬间,一般都是挑选筛盅落桌的瞬间,提前不行,骰子都在筛盅里飞舞着唰唰作响,没有停下的那一刻。

  太晚也不行,如果下注结束以后,大家都盯着筛盅,再细微的声响还是会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庄家做局,那这个原本就短命的赌坊,当天就能去阎王殿,跟小鬼们赌上一赌了。

  所以说这最好的时机,就是落桌的一瞬。

  而卫天,盯着的,就是这一瞬。

  眼见那名中年荷官甩起筛盅,在空中舞的劈啪作响,重重一落,旋即细不可闻的一记指尖轻弹。

  紧接着抬手请诸位下注,买定离手。

  卫天并没有那么好的耳力,事实上一般也没有谁能有如此耳力,修行者或许可以,但哪家的修行者会来市井赌坊骗银子呢,要知道俗世中的修行者都是各大豪绅富贾的座上宾,如章厚德就在此列,他们自有他们玩乐的地儿,偶尔也有那么些山中隐客,又怎会留恋此等污浊之地?

  卫天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踏入了修行者门槛,但他这个修行者,就像一只没有一滴水的空桶,还不如普通人呢。

  他能判断出庄家做局的时机,无非是对人心的洞察罢了。这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也不是刻意练习,只是从小到大跟他讲话的人不多,但是需要看的脸色却不少。

  庄家、赌徒、荷官,说到底还不都是人,赌徒盯着筛盅,荷官盯着赌徒,他们看不到那些他们不关心的东西。

  卫天多年在赌坊里摸爬滚打,荷官眼角的那微微一抬,手臂偶尔的那一丝僵硬,虚假笑容里的那一抹紧张,他很清楚这都代表了什么。

  随着荷官最后高喊一声“买定离手”,卫天手中那两块碎银子随即就压在了豹子上。

  然而就在卫天放下赌资的一瞬间,另一人也把手中的一锭银元宝放了上去,同样是压豹子。

  一般赌坊里赌色子,可以压豹子,甚至能直接压点数,但赌徒们九成九都是压大或压小,毕竟压中豹子和点数的概率也太小了,只有那些浑身上下输的只剩两三个铜板的可怜人,说不定才会鱼死网破的搏那么一次。

  而如今却有两人压了豹子,特别其中一人竟然直接压了一个十两的银锭。

  虽然十两银子也不算多,但压豹子实在有些罕见,特别是这种黑赌坊,尽管云山大祭来人都是达官显贵,但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自然有他们的场子,这里显然是留给那些家丁下人们的。

  荷官的眼角有些微微抽搐,假装咳嗽两下,这是赌坊里的暗号,表示这里有人需要注意一下。

  果不其然,几名彪形大汉开始关注这里起来,他们不会第一时间赶人走,毕竟这也有可能只是运气而已,但首先还是要把人给盯紧了。

  卫天很了解赌坊的这些个操作,因此他还是表现的神安气定,不过眼角余光还是瞄了一眼那个与他一起下注的人。

  只见那人年岁与卫天一般,身穿黑裘金缕锦袍,也不知道这大热天的如何穿的住,腰间绑着一根石金色蝠纹宽腰带,蹀躞七件也是件件鎏金,胸前的黄金新月项圈最为惹眼,一头长发如流水般披在身后,有着一双懒洋洋的虎目,身形魁梧,如果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大金人。

  只看了一眼,卫天就觉得眼睛有些刺痛,面容基本看不到,反正就是金光闪闪的,就如同一个行走的金色大灯笼。

  见到卫天注意到他,他也得意的看看卫天,而出人意料的是,他那自信的笑容中却有着那么一丝的憨厚。

  筛盅终于被打开,“三三三,豹子!”荷官满肚子的怨愤,却还是强装恭敬的恭喜了卫天和这位……大金人。

  卫天对大金人微微一笑,收起银子打算换一桌继续。

  这也是他的战术,总是在一桌上赢钱会被人怀疑,有时还需假装压一压大小,故意输几把,当然,只输几个铜板,如此不会太惹人注意。

  可就在他来到另一桌,假意输了几把,终于瞅准吃豹子的时机下注时,身旁又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又是手拿一个银锭,又与卫天压在了同一个地方。

  卫天再看此人,依旧是那得意又憨态可掬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