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相信。”
“你将变成什么都不是。”
“一切都结束了。”
“前方将会是一片黑暗。”
刘欣不服气，他不相信世界有什么地狱。
如果有，那凭什么等到人死后才进行审判？
“那我的安宁和祥和呢？”
面对刘欣不服气的质问，死亡之神——阿努比斯只是重复了他最后说过的话。
“前方将会是一片黑暗。”
………………
“不，我不要。”
刘欣就要抗争他不相信的东西，他要否定这个愚蠢之极的现实和规则。
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调皮顽童。
“没有别的地方你可以去了。”
刘欣依然不接受。
“我想要回去。”
阿努比斯转过身去，悠悠然的开始劝说这个仍然不接受现实的愚蠢人类。
“你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
“医生已经切开了你的身体，检查了你的器官。”
“你的遗体已经被裹上了裹尸布，你已经被埋葬了。”
“甚至……有眼泪也已经为你这种人而流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等刘欣承认这就是他最后的末路。
不，不接受，不承认，刘欣就不觉得自己的一生要在这里结束。
要落得如此收场。
一片黑暗……？
别开玩笑了。
“我对这个判定结果，就没有一点话语权可言吗？”
…………
“死亡！！并不是辩论比赛！！！”
阿努比斯的耐心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往话语中增添了几分力量，此时就在对刘欣大声的放话。
如果刘欣听完了这番话，还执迷不悟的话……
他就亲自把他踹下这悬崖，让他跌落这万丈深渊。
“你觉得在你之前有多少的人！？”
“或承诺……或许诺……或威胁……或求饶……或大声哭喊着不要！？”
“他们都曾提供荣耀，金钱，与永远的爱。”
那目光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黑色的头后面映出了胡狼形状的影子。
“你当你是谁！？”
“能左右我的判断，能误导我渎职！？”
“你只不过是一个人类，一个渺小的人类！”
“你甚至都不值得我去记住！”
“接下来！你会步入那片黑暗，而我，我会忘了我曾经见过你。”
说完，他就转过头去，等待刘欣接受现实，亲自跳下去。
“我数三个数。”
“三…………”
哈……刘欣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二…………”
眼前怪人那把自己鄙视和冲动的语气就令刘欣十分不爽。
“一。”
等到了。
阿努比斯等到了。
刘欣从来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狗屁神明，如今眼前的怪人就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误的。
不，世界上应该有神明吧，但是，那些所谓神明就让刘欣非常讨厌。
他们不管人类死活，只是坐着他们所谓的工作。
要是他们能更加努力，甚至有一点点爱的话。
世界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他的人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
什么所谓神明……愚蠢之极！！
等到了。
阿努比斯等到了。
他等到的是刘欣的一句咒骂。
竖起双手的中指，刘欣就对着阿努比斯破口大骂。
“我X你妈！你……”
怒。
阿努比斯愤怒的转过头去。瞪了刘欣一眼。
刘欣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那力量将他的身体抬起，脱离了沙地。
随后极快的飞向了星空的一端。
就好像……
好像一颗逆流而上的流星，划过了这片星空之海。
阿努比斯凝视着刘欣飞走的方向，看了许久才停止。
只是……他的表情十分的呆滞，又带有一丝丝的惊愕与疑惑。
他四周望了望，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他那样子，将刘欣带走的……并不是阿努比斯的力量……
没错。
奇迹，发生了。
那是就连像阿努比斯这样的神明也不知其缘由的奇迹。
神乎奇迹。
叮。
刘欣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成熟且温和的声音。
“死亡这种程度的解脱，不适合你。”
………………………………
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已经从收束的透明容器中落下，只是…………
莎啦啦啦……
其他先前落下的沙粒，都向四周扩散而去。
它们好像不想与这颗黑色的沙粒，有半点牵扯，半点的关联。
………………………………
黄昏，华山剑派农家大院门口。青山靠在门柱上，抬头仰望着天色。
“今天天气不错呀。和平日里湛蓝天空不同，几片白云也能自由自在的漂着。”
云，很令人向往。
他们自由自在，没有固定的形状，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
没人回话，青山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随后他又把目光放下，看着眼前院里正在舞剑的绿水。
绿水自然是听到了青山在自言自语。
只不过他没有功夫答话，而是全神贯注的挥舞手中的双剑。
她的表情十分自然而优美。
袖口也带起了风。仿佛天上那些白云是因为它的指令而飘动的。
越来越快，越舞越尽兴。
这由剑刃风暴所挥舞出的死亡华尔兹也即将接近终点。
倾城一舞秀霓裳，双剑婉华袖芬芳。
檐下清晖有点凉，却道天光云流长。
这就是青山一家每天的平稳日常。
随着手腕翻转，绿水的袖口也随风摆动。
噌。
绿水把双剑收入鞘中，随后便转头看着靠在门柱上的青山。
她笑盈盈道：“师兄，怎么样？好看吗？”
青山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好看，好看，什么时候都好看。
怎么看都好看。
“切。”
绿水一边往里屋走，一边不屑道：“你呀，小嘴抹了蜜，就知道甜。”
随后抬手用食指刮蹭了蹭青山的鼻子，往屋内走去。
“该做晚饭了，师兄，家里酱油不多了，你去杂货店买一瓶回来吧。”
平日里，家中的伙食都是交由绿水一人负责的。
当然，买菜也是。
这次是因为绿水已经开始择菜了，才叫青山出门跑腿。
后者此时还靠着门柱，一副懒散的样子。
可能是秋乏了也说不定，在这个黄昏的时刻，青山就懒得动弹。
但酱油没有了确实也是一件大事。
青山很喜欢吃酱油，觉得酱油几乎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可以说……酱油的出现，超越了盐。
就连吃挂面的时候，他也不加其他任何卤，只是浇上一些酱油，就可以吃得很香了。
做完了一副心理斗争，青山战胜了他的懒散。
“那我去去就回，买生抽的海鲜酱油就可以了吧？”
“恩，去吧去吧。”
绿水打开了计时器，先把需要长时间烹煮的东西先下了锅。
之后她回头看了看踱步而去。悠闲自得的走出大铁门的青山。
随后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突然又提高了嗓音大喊了起来。
“李安喜欢吃藕，你顺便买点回来啊！！”
“收——到！”
这种事，明明发个短信就好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大喊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亲昵的象征。
真是不可思议啊。
还要多亏当年师傅将自己从河边捡了回去。
要是这样幸福的时光，能一直一直持续下去便好了。
绿水打心底这么想。
咚咚咚咚咚咚……
菜刀快速的贴合着砧板，绿水切菜的速度十分的快，刀功，也十分的了得。
就像握剑一样，她知道分寸，拿捏的好距离。
懂得怎样挥刀，怎样用力才不会伤到自己。
在节奏一致的生活音中，绿水想起了师傅曾跟她说过的，师傅会收自己为徒，会带自己回来的原因。
那是距今为止二十多年前，凌晨四点的一个清晨。
当时，青山的师傅正在河边晨跑，毕竟，修道之人，都起得很早。
那天早上有些起雾，师傅他老人家也没怎么在意，反而觉得这些水雾很舒服，若只是这种程度的视野遮挡的话，倒也无关紧要。
可他跑着跑着，却听到了一阵哭声。
一阵孩童发出的哭声。
他寻那声音跑去，终于……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婴儿。
师傅心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的婴儿……
无论怎么看都是弃婴。
司空见惯了。
弃婴，在这种贫穷的地区，比一般人想象中的还要常见。
师傅他老人家每日晨跑，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能看到两三个。
无可奈何，在并不发达的农村，这种生得起却养不起的孩子十分常见。
比起在家里受苦，拖累全家，可能把他们放到河边，祈祷他们能遇上个好人家收养。
才是真正的对他们好。
无可奈何。
司空见惯。
要是每个不负责任的抛弃都要由他一人承担的话。
那担子实在太重，重到无法承受。
诚然，修道之人自是想拯救天下苍生。
可若是被这点小事所拖累步伐，又怎能踏上那登天之路了？
行李，越少越好。
即使它哭的再伤心也好，深谙此道的师傅自然不会去理会弃婴的死活。
可……我们都知道，师傅他还是收留了绿水。
并且绿水已经十分健康的长大成人了。
那同样是弃婴，绿水和其他人可会有什么不同了？
确有不同。
师傅拨开水雾，向着河边的绿水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