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颠簸的马车中,滕以沁缓缓撩起马车帘,望向窗外骑马的滕子笙。
望着望着,她渐渐握紧了手中的帘子。
半晌,她才松开手来,满怀心事地闭上眼。
流芮在一旁不语,却对滕以沁这几日的反常而疑惑。今日见她又是呆呆的,更是不解。
就这样,马车时而停留、时而赶路地走了十几日。
一日。
滕佐靖房内。
滕佐靖问道:“子笙,你妹妹这几日是怎么了?从前那活泼娇蛮的性子去哪了,怎么每天都拉着张愁苦的脸?”
滕子笙好似明白父亲早晚会问,便自然地道:“怕是这几日水土不服。”
“哦?”滕佐靖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后院之中。
滕以沁手中折了只桃花,正坐在假山之上发呆。
滕子笙从小径走来,在她面前停下。
谁知,她入了神,连滕子笙在她面前也不知晓。
滕子笙微微皱了皱眉,只好唤道:“沁儿。”
她这下才被唤醒,忙从假山跳下,笑道:“哥哥。”
滕子笙望了她一眼,前所未有地冷淡道:“随我来。”
她不知何事,只好随了他进了房门。
滕子笙关好房门,转身道:“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连爹都开始怀疑了。”
滕以沁欲言又止,躲过他的目光,垂首咬紧了下嘴唇,不语。
一时,房内的气氛十分尴尬。
不知何时,她的脸上已然挂上了泪珠,轻声道:“难道战争才是解决的唯一办法吗?三年前,皇伯父攻入叶国。如今,叶简荨回来复仇了。哥哥,我不希望你与爹爹越陷越深。沁儿一生的愿望便是举家幸福、平平淡淡就好……”
滕子笙缓缓将手搭在她柔弱的肩上,微微皱紧了眉头。
半晌,他道:“妹妹,生在皇家,自古便是风云变更、猝不及防。两百多年前,祖先打下如今的大好江山,又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来的?否则,我们会有这样的生活吗?也许是流离颠沛,也许早就不存在了……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妹妹,聪明如你,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也许,皇伯父不适合当这个皇帝。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爹爹还是放不下。江山稳固,你们一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她的声音已带着哭腔,“你们这样做,不就是让百姓们流离颠沛、受尽妻离子散之苦吗?”
他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她,先是怔了怔:“妹妹……”
随后才道:“你不明白爹的心思,更不明白我的心思。再无退路了。”说罢,转身拉开房门。
“不就是因为一个皇位?一个仟云?”她嘶哑道。
他跨门槛的脚一顿……
皇城。
黎沐曦正斜靠在窗前。
彩嫣脚步轻快地走进房来,眉开眼笑道:“公主,岚王爷打发了人来。说是让你明日去骑马场。”
“骑马场?”黎沐曦从窗上跳下来,笑道:“没想他竟上了心。”
彩嫣略带疑惑的问道:“上心?”
“是啊。”黎沐曦轻快地回答道,“我生辰那天,我不过是叹了一句迎风骑马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便明白了我想要学骑马的心愿。”
次日清晨。
黎沐曦拿起桌上那两支古烟梨花簪,打开右边的那只,回身道:“今日,用这枝吧。”
彩嫣惊异地望着那双古烟梨花簪,似在回忆什么,愣了半晌,才接过她手中的簪子。
黎沐曦拿起另一支簪子,心下道:“千莫川逸,对不起。有些事,我该说明白的……”
骑马场。
黎沐曦一身轻快的骑马装,显得更加瘦弱与轻盈。
彩嫣在身后道:“岚王爷怎么还没来?”
“他或许是被事务缠身了。”黎沐曦却不慌不忙。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以为是千莫川郁,浅笑着回过身去,待看清来人,笑意渐渐消失。
走来的并非千莫川郁,而是千莫川逸。
千莫川逸望见她发髻上的古烟梨花簪时,先是温润一笑,后是一怔。
此时,恰好一缕清风袭来。
撩起她的青丝,那支古烟梨花簪显得她更加灵动与清婉。
她首先打破沉默,浅浅笑道:“王爷今日怎也有雅兴来这骑马场?”
他道:“闲着罢了。”眸间却比方才黯了许多。
彩嫣远远望见他一直盯着她发间的簪子,仍在回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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