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沐曦在帐营中坐了不多时,很快,门帘便被一人撩开。
她抬眸,进来的果然是滕子笙。
她也并不拖沓,直接站起身来,直直盯着他:“滕副元帅,说罢,你今日这么做,一定是做好了决定了吧?说来与我一听。”
滕子笙并不回话,扶她坐下,他自己也坐下,沏了两杯茶,笑道:“怎么一来便要谈这些事呢?不如,我们先说说看,这几个月来你生活的怎么样?”
黎沐曦并不接他递过来的茶杯,淡淡道:“我生活得很好,当然,除却今日你又是上街抢人,又是将这里布置得如我在皇宫的寝宫。”
滕子笙的脸色微变,却依旧笑着,将茶杯在她面前放定:“仟云,若不是你上一次如此对我,我根本不可能用这样的办法让你过来。”
黎沐曦冷哼一声,语气间有些咄咄逼人:“滕子笙,有些事,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但是,你竟用老弱妇孺来逼我到你的帐营,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我感到厌恶吗?”
滕子笙手中的茶杯明显一晃,有茶水从杯中洒出,湿了他的袖,也湿了他的心。他苦笑道:“仟云,你难道只会对我冷嘲热讽吗?岚王的爱是爱,难道,我的爱便不是爱吗?你将他的爱视作珍宝,那我的爱呢,只能视作尘埃吗?”
闻言,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抬眸看向滕子笙,道:“滕子笙,爱情这件事是要讲缘分的,就算我会放弃他、不爱上他,我也许也不可能会爱上你!我这样说,你该是懂了吧?”
“懂?我怎么会不懂?”他望着她的眼神怔怔的,“只是我自己不想放弃,不甘放弃。只是在想,为何我不能早些出现,或许,你便能爱上我了呢?”
她轻叹一口气——她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真心,只是,也许大概他们这一世的结局,早就是上一世便注定好了的。上一世,她爱的是唐川郁,一辈子没走出来,所以,这一世,她大约也走不出来吧?只是苦了其他人,一个滕子笙,一个千莫川逸,一个滕以沁……
静默了片刻,她启唇道:“滕子笙,既然没有结果,那么,你便放手吧。至少这样,你也不会痛苦。”
“若是能这么轻易地放手,也许早在嫦芈湖你说我说那番话时,我便能够放手了。”他自嘲一笑,“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算是一种报应。我爹在抢千莫氏的天下,而我与以沁,皆是一世痴恋无果。”
她抿唇,回想起那个蛮横骄纵的滕以沁,不知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滕子笙抬起手臂,一口喝尽杯中的茶。
她轻声道:“滕子笙,你送我回去吧!正好趁着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好好想一想吧。”
“不,我绝不会送你回去。”他摇头,“我好不容易将你放在我身边,怎么会轻易放你回去?”
她气急,站起身拢眉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现状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只身一人在你的帐营中,我的清白怎么办?”
他亦是蹙眉,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送你回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冷声道:“你走吧!”
“仟……”
“你走吧!”她打断他的话,不想再见他。
滕子笙望了望她的背影,站了一会,朝门外走去……
繇城。
议事厅中的气氛意外地冷,千莫川郁背对着众人站着,脸隐在黑暗中。即使不看他脸上的表情,众人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发出的阵阵寒冽。
纪雪漠“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什么,阿云被滕子笙的人带走了?”
“回凌王妃的话,是。”青若跪在地上,低头回答道,“滕子笙的人用百姓的命来逼公主就范,他看出公主心软,一定会跟他们走。公主也让属下带话给主子,让主子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平安回来。”
纪雪漠蹙眉,望向一语不发的千莫川郁:“王爷,这怎么办?”
这时,千莫川郁终于启唇道:“青若,青隐。”
“属下在。”
“下去领罚。”他的语气寒冷,没有一丝温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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