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黛色 第十一章 谋诗会
作者:左手呷花的小说      更新:2020-11-19

  孙修、卢玠、宋机、谢籍,乃是野史上并称的京城四大美男。

  这其中孙修风流、卢玠清冷、宋机好酒、谢籍隐士,令无数闺中女子魂牵梦萦。尤其卢玠更是卢贤公府世子爷,高门相士,桃花多得足以写一部桃花源记。

  难不成沈占秋竟想让她蓄意勾引卢玠不成?

  这倒有些痴人说梦了。那种站在食物链最顶端坐拥天下桃花的天之骄子,怎会理会沈家这小门小第?

  沈占秋见她迟疑,拍拍她肩膀,慨然道:“曦宜有秋水横波之貌,为父信得自己的女儿。卢贤公府世子咱们本是望尘莫及,你啊,将来就算只做个妾室,为父也能含笑九泉了。此事若能做成,我便准你母亲入沈氏祠堂,入族谱,让她尽享哀荣。”

  沈曦宜听他提起母亲的名字,不由得忆起旧恨,手下暗暗捏紧拳头。

  她的母亲本是湘地的捕蛇女,自由自在山野中的一朵花,却为了沈占秋把自己困在沈府是小院子里。自打入门那天起,邢氏作为主母就对她百般刁难,终于在沈曦宜六岁那年,害了疟疾撒手人寰。

  因为母亲身份低微,连死后都不能入沈氏祠堂,如今居然为了自己的仕途说出这番话,竟是想拿母亲的灵位来要挟沈曦宜?

  当真令人无比恶心。她沈曦宜被负心男子害得有多惨,今生焉能重蹈覆辙给人做小?

  “父亲实在是高看曦宜了,”沈曦宜本该隐忍,可一提到母亲便意难平,“卢贤公府的公子,远不是小女敢妄想的。而且,小女不才,也做不了别人的下妾。”

  沈占秋见她面色不善,也沉下脸来,粗声道:“真是个没志气的丫头!看看你长姐多争气啊!我还告诉你,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这丫头若不把此时办好,今后就不要再回沈家!”

  沈曦宜沉吟,绝知沈占秋的手腕,沈占秋既要她去结识卢贤公府的公子,她就违拗不得。

  她只得静下心来想办法。此时不是跟沈占秋硬杠的时候。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世,何必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若是真被沈占秋赶出家门,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沈曦宜低下头,不语。思忖片刻,心想诸事有变也不一定是坏事,或许是个转机。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现在拥有的是两辈子的心智,必不会困居于此。

  沈占秋软硬兼施,见她沉默,语气又软下来,“曦宜,为父叫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为的是整个沈家。那卢贤府的公子,那当真是俊极了,出身又即是煊赫,即使做妾也不会委屈你的。为父不会害你的。”

  沈曦宜当下被沈占秋目光灼灼地盯着,冷哼一声,只得暂时答应下来,以后再做计较。

  沈占秋听她终于吐口,神色顿时明快,“真是为父的好女儿!明日叫桃菲陪着你,多到集市上采办些衣服首饰,也好在温泉诗会上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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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泉诗会小小地打乱了沈曦宜之前的计划。沈占秋以她逝去的母亲作威胁,逼沈曦宜按照他的意愿去温泉诗会,还派了个叫桃菲的丫鬟日日跟着她,好随时向沈占秋禀告她的行踪。

  桃菲那丫头是沈氏身边的大丫鬟,在府中多年,跟个老油条似的,甩掉她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沈曦宜想既然甩不脱,索性就顺水推舟。所以接下来这几日她日日调制胭脂、沐浴熏香、吟诗作赋、按照沈占秋的吩咐用云南白药敷脸,甚至还叫人去打听卢贤公府公子的消息,故意叫桃菲看见自己精心打扮,汇报给沈占秋,也好叫后者减少对她的监控。

  不过,若真如沈占秋所说攀附上卢贤公府,倒也真不是一件坏事。若果真如此,她等于多了一座靠山,多了一重筹码,在将来做选择的时候也就多了一分选择的余地。

  只是,结识显贵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去给人家做妾。重来一世,沈曦宜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活,对外虚与委蛇,对己遵从内心,让自己觉得舒心自由最重要。

  沈墨禾听说沈老爷有意叫明颐结识显贵的事,羡慕嫉妒恨,气得小脸直红,又是跺脚又是愤愤不平,生怕沈曦宜将来的夫家漫过令沉祐。

  沈曦宜有意气她,悠然道:“托长姐的福,将来小妹若是真嫁得其所,定然不忘夫人跟长姐的恩德,上下通融,怎么地也要给姐夫也弄个武状元什么的当当。”

  沈墨禾大怒道:“呸,就凭你!卢贤公的卢公子要是看上你,我就跪下给你当马骑!”

  沈曦宜嫣然一笑,“此话当真,小妹记下了。”

  沈墨禾又诋毁了她好一阵,哭哭闹闹,最后苏州的绣娘叫她去试喜服才愤愤离去。

  时光如梭,很快春分之景只剩下一两日。在桃菲的精心安排下,沈曦宜采选了一袭鹅黄色的曳地纱裙,又叫府上的孙姑姑给精心梳了个巧夺天工的发髻,准备到近郊去参加诗会。

  孙姑姑心灵手巧,妆罢总觉得少了点画龙点睛之笔,想了半天,在她眉心之处以花黄、朱砂点出一记绝美的梨花妆。

  对于此,沈曦宜是没有什么感触的。想那赫赫大名的卢贤公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别出心裁妆容没见过,沈曦宜虽在外人眼中也是天生丽质的,但想仅凭容貌一枝独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况且卢玠乃是满京城女子心中神一样的人物,必然不会轻易与寻常女子搭讪。对于在诗会上究竟如何,她还没有想好。只是恪守一句话:诸事随缘,然后在特定的境况中随机应变,只求改变上一世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