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南天一灼灼的目光,沐问霄很熟练的装疯卖傻,王彦行看着两人奇怪的气氛,左想右想还是没想到发生了什么。
可惜了屋中丽人曼妙的舞姿,三人都是各有所思,无心观赏。
南天一不善的盯了会儿沐问霄,尽量忍了忍,没有忍住,最后蹭的起身,将屋中的几人都吓了一跳,那正在跳舞的佳人吓得一滞,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南天一鄙视的看了眼沐问霄,一言不发的出门离去。
沐问霄擦了擦汗,还以为要打自己呢,还好还好,放下手里早已没了酒水的玉杯,尴尬的道:“我这师兄可能是想起什么急事要办……琉姑娘继续。”
随着场中舞蹈的重新开始,王彦行乐呵呵的向沐问霄敬酒,眼角扫了眼南天一的座位,眼中流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天一出了门,冷冽的气息让守在门外的护卫颤了几颤,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自然不敢出言询问,生怕惹到这尊凶神。
南天一出了门,站在雕栏处,正好可以俯视全场,这层倒是清静,也没人来打扰,看着下面莺莺燕燕的各色佳人,貂裘华袍的玉面公子和唱饮乐,不由引起自己一阵心烦。
揺了摇头,这里真不适合自己啊,缓缓走下楼去,想要离开这让自己心情烦乱的场所。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身后不断传来一个呼喊声,南天一本不在意,自己又不认识什么人,定不是叫自己,但走了几步声音渐近,南天一不由想到难道真是叫我的?
转过头,是与那些打扮浓艳不同的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一身淡绿长裙,侍女打扮,脸上几分焦急模样,向自己小跑而来。
南天一环视一下四周,并无他人,开口问道:“是在叫我?”
绿衣侍女屈膝拜礼,道:“正是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公子移步。”
南天一皱了皱眉,道:“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家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吧!”
绿衣侍女恭声确定道:“确是公子无疑,请公子移步一叙。”
南天一来到洛水除了沐府中人,并无认识的人了,而且今日被沐问霄骗出来也有几分诡异,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想了想道:“怕是你家小姐看错了,在下还有要事,现在就要离开了。”
绿衣侍女并无慌乱,只是拿出张纸递给南天一,道:“我家小姐吩咐,如果公子婉拒,就将这张纸交于公子。”
南天一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内容,脸色微变,看了眼不动声色的侍女,语气复杂道:“前面引路,带去见你家小姐。”
绿衣侍女低头一拜,侧身在前引路,走过二楼的一个引间,一条别有特色的宽敞小道展现出来。
两侧各有雅间,走到尽处,两扇手推的木质雅门,在前映入眼帘的是两棵巨大香魁树,庭院里灯光摇曳,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别有一番洞天。
最后停在最里一间雅阁前,绿衣侍女敲了敲门,一名紫衣侍女在里将其缓缓打开,走了出来,恭立于两边,示意南天一进入。
南天一仔细观察一番,踏步进入,身后竹门被两女关上,看了看四周,正中一巨大兽首香炉,飘着缕缕香烟。
墙上一副山水墨画,占据了大半个墙壁,屋内布置有序,平添几分温馨,并不像侍客场所,更像是私家屋室。
一声微小的声音传来,南天一向右看去,一道丝纱帷幕,几声脚步声缓缓而来,先是一只白玉素手拨开帷幕,后一青衣女子手捧一暖炉从中显现出来。
绕是南天一在沐府已见过沐问霄那国色天香的妻妾,也不得不承认面前女子的美如同天仙一般,但自己心中一想到鹿儿那张可爱的小脸,又不由看淡了几分。
青衣女子双手捧着暖炉,缓步而来,向南天一袅袅一礼道:“羽梦影见过世兄。”
南天一一蹙眉,循着自称羽梦影的指引落座,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佳人,待其的解释。
羽梦影拨弄桌上的茶具,嫣然一笑道:“正好,茶已泡开了,请世兄饮用。”
说着倒了两杯茶,一杯递送到南天一桌前,然后拿起身前的另一杯细细品味。
南天一将茶水推到一旁,拿出纸张摆在桌上,沉声道:“这句话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君子不语,剑出无言。”
羽梦影双唇轻启,莞尔而笑:“世兄难道没有注意到梦影并非说的是‘师兄’吗?”
南天一微怔,的确两个称呼相近,自己刚刚并未细想,现在认真想来,眼前一亮,难道……
羽梦影见南天一似有明悟,看着桌上的字,轻声道:“这句乃是大伯留下的书中所写,而大伯名讳‘羽不语’。”
南天一虽有心理准备,但得到了确切回答,心里还是一惊,果然是师傅,但从未听师傅提过家人,自己从小到大,还以为师傅也是独自闯荡江湖的游荡侠客。
羽梦影将南天一推到一旁的茶杯重新奉到南天一桌前,笑着解释道:“世兄是大伯的嫡传弟子,所以梦影当称公子一声‘世兄’。”
南天一拿起桌前的茶杯,小啄一口,猛然想起这正是师傅最爱的茶叶,虽师傅好酒,但唯独偏爱这种茶叶,每次出去时都会带回几包这种茶叶,珍藏起来,兴起时才会拿出来品尝。
羽梦影又泡了一杯,才道:“这茶叶是羽家独有,每年产量不多,大伯偶有归家,都会带走些。”
说完,又递给南天一一杯,说道:“大伯幼起痴迷剑道,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为此老爷子总是大发雷霆,后来老爷子安排了一门亲事,想要让大伯收收心,结果大伯一怒之下离家而去,改名换姓行走江湖。
“十几年后才回了家,当时大伯已经名动江湖,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也看淡了那些事,但关系还是一直僵着。”
南天一暗暗咋舌,没想到师傅以前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虽从未听师傅提起过,不过一想到师傅那死拗且强势的性子,的确会做出这种事来。
羽梦影用根铜棒拨了拨燃烧的碳木,才又接着道:“大伯一直热衷于武学,一直未曾成家,后来与泪寒亭一战败北,一时不振,并且大伯的性子实在太强,此事逐日竟形成了心结,后来又离家而去,又过了几年时间才又归家。”
说到此处,羽梦影看了眼南天一,嫣然一笑道:“大伯倒是不时提起南世兄,叹说收了个百年难遇的弟子,虽然往后几年都是少有归家,但每次对世兄的资质,夸赞可是不少。”
南天一闻言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师傅对自己竟如此推赞,以前习武时,总是一张冷冰冰的黑脸,自己即使做的再好,也唯有冷哼一声,除了指点剑招,却是很少发些言语了。
羽梦影似是畏冷,双手紧紧环着热茶,向身旁的暖炉微微靠拢,才又道:“每次大伯都是来去匆匆,除了看看老爷子外,就再无其他交际了,还曾留下这本剑谱在家,今日正好物归原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摆了过来,南天一双手郑重接过,正是师傅写的《不语剑诀》,曾经整理书洞时还专门搜索过,结果没有半点发现,一度还以为是被小白叼走了。
翻阅几页,看着熟悉的字迹,想起逝去的师傅,不由心里生出几分酸楚,随即调整了心情,将剑谱递了回去,在羽梦影不解的目光中说道:“这是师傅留给羽家的,自当是羽家的东西,这是师傅一辈子的精血,还希望能好好珍惜!”
羽梦影默然片刻,将其重新收起,郑重道:“这是大伯对羽家的一份心意,自当珍藏。”
南天一点了点头,看着羽梦影的面庞,红润的俏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之色,不由开口询问道:“羽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羽梦影展颜一笑,摇了摇头道:“小妹自幼体弱,近期乘船可能受了些许风寒,并无大碍。”
南天一闻言,沉吟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白的小瓷瓶,轻轻放在桌上,不可置否道:“这里面的丹药主是我闲暇时炼制的,虽不能治你的病症,但也有凝神之效,共有七粒,日后若有不舒服时,自可服用。”
羽梦影收下了丹药,盈盈一笑道:“多谢世兄关怀,小妹在此谢过了。”
南天一又与羽梦影谈了些关于师傅的事,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南天一见羽梦影虽仍笑意颖然,但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遂就出言告辞了。
临走,羽梦影披上一件皮袍,起身相送,向南天一款款道:“世兄在这洛水无熟识之人,若遇到什么麻烦,自可遣人来此知会一声,小妹自当竭力相助。”
南天一笑了笑,谢过了好意,转身离去,到了外厅,抬首见那些护卫仍守在门外,看样子沐问霄还没离去。
摇了摇头,也不管他,转身离开了这四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