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萤雪嘴上问着，脸上却露出一抹狡黠之色，“不过啊，我知道你们的计策是什么，这蛊毒蛇，是苒然姑娘先前用作牢船防守之用，现在我猜，定是我们反击制胜法宝了吧？”萤雪踱步到苒然身边，“就是不知这蛊毒，要如何施展？”

　　苒然微微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要想身怀蛊毒之能，需要把小蛇吃了，并且在两个时辰之内施放，否则就没有效果了。”

　　“我说怎么先前在船上的时候，你日日埋在药庐鼓捣，原来这蛊毒有时效。”公孙策想起在船上的时候，苒然药庐内无数的小药瓶子，就由衷地感叹了一下。

　　“呃……”萤雪有些犹疑的样子，“两个时辰算下来倒也足够了，只不过，这活蹦乱跳的蛊蛇，该如何吃下去？我们这么多人，谁去下药呢？”

　　萤雪话音落下，便拉着小辣椒走到了人群边缘，似是没有那份勇气去做这件事情，一并退却的，还有那个西夏人。

　　西夏兵头悄无声息地挪了挪步子，尽量站在了一个大石块后边儿，足足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公孙策见状心里冷笑了一声，正预备自告奋勇时，张回止抢先一步道：“我去吧，张通的人都有些功夫在身，展昭现在不知去向，即便你们担心要去一探究竟，但是还是要一个会功夫的人才好。”

　　众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不着急，张将军有勇有谋，但是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才能行动。现在林芝完颜夏以及展昭，都身陷险境，我们远观着，也并不能看清状况。展昭上次中过蛊毒，如果贸然前去，毒气伤到他，会留下啥后遗症……就不好了。”包拯不无担心地说明了自己的担忧，却惹得旁人暗笑，只有小辣椒拼命点头附和。

　　“那包拯，你有何良策？”张回止有些不耐烦，“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再拖下去，只怕是都要去见阎王了！”

　　包拯再次看向苒然，露出了十分粲然的神色。

　　“喂！包拯，张将军问你，你倒是说啊，你老看苒然干嘛？”萤雪按捺不住内心的醋意，快人快语道。

　　包拯听萤雪这么说愣了一下，急忙摆摆手，“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要用一个完全的方法突围出去。”

　　“你的意思是，这个万全的办法和苒然有关？”公孙策倒是体贴包拯心意。

　　这时一旁沉默不语的东瀛藤原夫人开口了，“包大人所言，莫不是占婆秘术？”

　　包拯看向东瀛女子，会心地点点头，“没错，它让各国能人集聚义岛却自困其中，所以我们要想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还要确保外面的人安然无恙，就只有这个方法。”

　　那个西夏兵头原本还好好地躲在石头后面，听到包拯如此说，心里咯噔了一声，双眼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他快步走到包拯面前，急切地问道：“这么说，包大人知晓秘术之法？”

　　夏日的夜是从朦胧的红灰色开始的，傍晚，夕阳渐落，岛上的风还带着有温度的腥味的时候，众人已经架好了篝火。

　　苒然和包拯坐在一道，正在低声密谈。

　　小辣椒正靠在一个石头上，看着远方发呆，似是陷入了一种无边无际的沉思中。

　　西夏兵头独自一人用树枝拨弄着柴火，也不知是希望火势更旺些，还是想破坏掉构架良好的篝火。因他手上的树枝虽弱小单一，可他拨弄树枝的力道是很明显带着个人情感的。

　　那个死了相公的藤原夫人，正被张回止在问着什么，谈话内容萤雪并不能听得真切，估计就是关于藤原贺以及苒山的事吧。

　　公孙策神情有些悲凉，他没有看包拯和苒然一眼，他和萤雪不一样。萤雪一直偷偷观察着包拯和苒然，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再把观察结果融入到观察旁人的行动中，谨小慎微地安慰着会时不时从脑海中蹦出来的不安。

　　“月明如练天如水，思量一夕成憔悴。”公孙策喃喃自语。

　　“天街月色凉如水，年年孤负黄花约。”苒然不知何时走到了公孙策身后。

　　公孙策原本静默的身子和心，都微微动了一下。

　　“姑娘，你也懂诗”公孙策的眼睛里有些闪烁的光彩，但是看不真切，夜色四合，只有白月和红光，可它们都不能看透人心。

　　苒然摇了摇头，“不懂。只是小时候，一次过中秋节，听林芝吟过。”

　　公孙策摇着折扇，轻轻地点了点头。

　　“包拯，真的可以么？”公孙策突然问苒然。

　　“什么？”

　　“秘术，他可以么？”

　　苒然恍然，“行的吧，包公子聪明绝世，一点即透。虽说没试验过，但是应该可以。至少，这是一个两全的办法。”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实行？”

　　“快了。”苒然把目光看向了兵头。

　　果然很快，快得连二人尚在踟蹰扭捏之时，石阵中就响起了外入者的脚步声。

　　包拯手里拿着苒然给他的迷药，站在坑边，心无旁骛的样子。

　　一张从天而降的网绳罩在了包拯身上，包拯没有挣扎，眼看着坑边一众悉数被张通的人控制了。

　　林芝、完颜夏和展昭也出现在了卫兵身后，三人都被绑了双手，一脸愤怒。

　　“包拯，你果然会秘术，这林芝疯言疯语，完颜夏又不知所谓，现在多了你和苒然两个，张大人才是无后顾之忧了。”带头的卫兵看着网洞里包拯的双眼，挑衅地说道。

　　“你们，是一伙的？”包拯在网内挣扎，一不小心却摔在了地上，他狼狈地指了指兵头，大声呵斥道。

　　“等你施展了秘术，那还了得！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们绑起来，包拯和苒然单独绑好，我要亲自押送！”

　　苒然在前被卫兵挟持着，众人终于出了石阵。

　　兵头得意地和堂主及张通的卫兵会合了。

　　展昭林芝和完颜夏也和被绑着的人群会合了。

　　展昭看了一眼包拯，包拯再看了看公孙策，三人默契合意，展昭原地一站，其余人照常前行。直等到最后押解他们的两名守卫走到展昭身后的刹那，展昭双手猛地施力，精准地击中了二人的肩井穴，卫兵顿觉全身软弱无力，昏倒在地。

　　完颜夏在林芝身边照看着。就在前面一众待卫兵发觉不对之时，张回止挣脱掉了原本看似完好的布绳，迅速从萤雪手中拿出装着蛊蛇的瓷瓶，众人捂住口鼻，张回止以极快的速度飞身到带头的堂主、兵头以及卫兵身前，一个接一个……张通的人纷纷中了蛊毒。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都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展昭依照堂主的计策出去，不过是顺势而为，目的其实是为了确保林芝和完颜夏的生命安全，他假意被擒，实则是为了探听虚实。当敌人疏于防备，才会有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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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拯一行坐上了卫兵的舢板船，途中还遇上了假冒张回止的县尉人马，不过不出半柱香，展昭和张回止就把他们全数拿下，可惜林芝仍旧神志不清。据完颜夏说，先前林芝被抓后，卫兵声称张通吩咐只要秘术不用考虑林芝死活，林芝才真正的心灰意冷，她偷偷服了一个药丸，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怎么可能会秘术？不过是一个小伎俩，这样才能引出隐藏的内鬼。果然，西夏兵头在得知我们将要施展秘术之后便不见了，据此，我故意拖延了点时间，目的就是给兵头时间让他去通风报信。这样，张通的人，自然会因为害怕中毒而以最快的速度在我们还在布防之时，冒险袭击我们。也只有这样，我们就可以趁机救下林芝他们，再针对性地施以蛊毒。这是不得已的两全之法。张将军……真厉害，那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吞下去，是个啥滋味？”包拯站在张回止福船船头，迎着朝阳问道。

　　“滋味嘛，妙不可言。”张回止说完郑重其事地看了看众人，大伙儿却都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公孙，要不是苒然，我这计划兵头也未必相信。”

　　公孙策悠悠摇着扇子，并未应包拯的话，他双眼微闭，缓缓吟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