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寝殿内,李昱正聚精会神地阅读份折子,不刻,潼安进来将案上放冷的茶水换上盏刚沏好的。
“郎君,独孤公子说了,今夜定陪郎君不醉不归。”
“……嗯。”漫不经心的。
咦?这么冷淡的反应?
潼安愣了愣,不由瞄了眼李昱手中的那份纸册,当即了然,但了然之后,他又忍不住无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劝道:“郎君哎,君小姐既已定下明日来东宫,郎君又何……”
话语中断,因为李昱朝他这边飞过一个眼色,淡淡的,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却足以让他即刻噤声……
另一边,紫儿冲出熏风殿一路毫无目的的狂奔,直到闯进片幽森静谧的竹林才渐渐停下脚步。
怀抱着余温尚存的兔子,紫儿身形凝滞,螓首低垂只管盯着地面瞧,仿佛她只要这么瞧下去,地面就能被她瞧出个洞似的。
不知站了多久,紫儿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响,“是你?”回首看清来人,她又将目光落回原来注视的地方。“你怎么来了?”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只见来人肩扛着柄极为精细小巧的花锄,她蛾眉杏眼,粉面香腮,笑靥浮动间一抹纯真娇憨更显亲和,身姿窈窕,玉影轻盈,移形换步时也不失大家闺秀应有的稳重肃婉,她袅袅婷婷来到紫儿身旁,正是被改派到东宫的南宫情。
“你空手无凭的要怎样将它埋葬?”二八佳龄的南宫情将花锄立在地上,憨笑反问,柔柔的嗓音中带着几许天真率直,动听入耳,仿佛峡谷间纯净的清溪流过心间一般。
紫儿却呆呆的,连眼皮都没再掀过,默然半晌,才道:“与你又有什么相干,还巴巴的跟过来做什么……”低语喃喃听不出是冷是热,平板的语气却有点念诵死记硬背的词句时的意味。
南宫情依旧噙着抹笑。“才刚一阵乱撞地跑到这里,你又认不得路的,一个人是要怎样回去?”
闻言,紫儿浓密的睫毛倏地一颤,“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冷冷道。
南宫情见状只抿了抿唇,用花锄在松软的土地上挖出个不大不小的坑,同紫儿一起将兔子埋葬。接着,两个人都没再同对方讲过半句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然后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若即若离,就这么慢吞吞地原路返回。
如此的相处模式,倒也奇怪得很。
回到熏风殿,紫儿连歇息都来不及,就要在翻个脸就恢复蛮横霸道的欣如监视催威下,着手处理善后事宜。其实,她只需将弄污的被褥送至掖庭即可,可乘机责难的欣如非得让她留在此亲自动手清理干净,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为了给她主子树立不容动摇的权威这种无聊的事。紫儿什么也没说,只忍气吞声地做完一切,然后继续忍耐欣如的得寸进尺,大老远跑去尚寝局找司设索要铺设,又是一番小题大做的折腾。
在别的女孩子做小物品准备赛巧,甚至嬉笑游乐,享受乞巧节日气氛的时候,紫儿却要受人差遣,忙碌奔走不停……
傍晚时分,熏风殿里,紫儿抱着一大叠卷轴往平日里学习典籍的厅堂走去,虽说又是件可有可无的活儿,但终也是她在此无辜被罚的最后一件任务了!
想想数月来所忍受的一切,想想这样的日子即将结束,紫儿皱皱鼻子,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她一双迷人灵动的乌眸微微漾出异彩,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也随之加深。孰料,就在她步伐轻快地刚至拐角处时,一道黑影突然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