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紫儿被召听审,而身在东宫的南宫情因深得太子之心被册封为良娣。(.l.)
这两人一个因奇巧缘分入宫却遭逢变故沦为命案最大嫌疑人,一个因高堂得罪权贵被牵连反受*荣升,昨日同受入东宫侍奉之命,今日处境却已是云泥之别,可见这命途运势之瞬息变换,捉摸不定,让人思之不禁感叹。
紫儿身着素色的薄纱襦裙,髻上钗饰皆已摘去,在几个宫女的押送下前往熏风殿。一路上,她抿着唇,似有些心神不宁,为的,却不是她现下岌岌可危的处境,而是昨夜那名不知从哪冒出来,又不知消失到哪去的神秘男子。
想起那个无礼狂徒,她就没由来的一肚子火,被他轻薄了不说,还让她白费了一番工夫!虽然他不出现,她也不见得有出外找人证的可能,但不管,总之她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反正都是他的不是就对了!
不晓得为什么,似乎只要一想到那名男子,紫儿那娇纵蛮横不讲理的小孩心性就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进入熏风殿,紫儿一行人来到她入宫那日众人聚集的庭院,彼时,紫儿就是在这里遭遇柴玉容寻事,而今日,相似场景再现,但她面对的,已非小小的一个柴玉容可比。
此刻,只见院子前后均用帷幔搭设凉台,众新晋御妻一人一席,齐齐整整坐在后边凉台的遮阳围幕之下,而柴淑妃正端然稳坐在前方凉台所设坐具之上,周围宫仆环拥侍立,她头梳望仙九鬟髻,身穿缂丝百鸟罗裙,雍容尊贵,威赫万分,俨然权威不二的决裁者。
紫儿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已有了退却之意。
“快些走,别磨磨蹭蹭的!”
押送的宫女却不容紫儿有半点逃缩,连催带赶地将她带至两处凉台之间空地上所铺的一张苇席前,从背后一推,让她扑通一声跌跪在席上。
在一干宫仆的逼视下,紫儿尚来不及揉揉泛疼的膝盖,便忙着直起身在席上端正好坐姿,对柴淑妃叩首行礼。
眼下如此阵仗,紫儿情知柴淑妃这是要指桑骂槐,而偏她所坐之地未设遮阳之物,只怕也是摧毁被审之人意志耐力的手段,好更容易地逐步击溃心理防线,速战速决。
紫儿看得通透,只是现下正值日头最毒辣之时,从早至今她又只吃了点万姑姑偷偷送来的东西,她实在不知自己能撑持多久。
看情况,那个口口声声说能帮得上忙的男人早不知逍遥自在到那里去了,亏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他……呃,好吧,是很相信啦,相信他会给她带来什么转机,现在看来……
唉,说到底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声音好听一点,整个人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吸引力嘛,她何至于……呃,好吧,是很好看,很好听,很有吸引力!可就算这样,她也不应该忘乎所以地想当然啊……
“君紫儿,你可知罪啊?”柴淑妃见人员到齐,不紧不慢地出了声。
紫儿一怔,眨眨眼回过神来。
知罪?一上来就直接问罪?!
不妙的预感加深,紫儿忙摇头道:“紫儿惶恐,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娘娘明示。”
柴淑妃淡然一哂。“谋害宫女欣如的性命,如此为非作歹,罔顾后宫法纪……你,还不知罪么?”云淡风轻的话语,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闻言,紫儿吃惊地猛抬起头。“娘娘,紫儿没有啊!”
柴淑妃又是泰然一笑,“那本宫问你……”她微凛着目光开始审问。
昨日的盘诘不过是为寻理由先将紫儿软禁,而今日却已先定下罪名,故淑妃此番审问更为详细严谨,甚至无形中还营造出一种另人绝望惶恐的恐怖气氛,以至于明明是毒辣辣的太阳当空,在场众人却感到阵阵阴森森的冷冽,明明在炎炎烈日下承受烤炽,紫儿的额角却渗出层细密的冷汗,身上竟也开始冷汗涔涔。
低垂着螓首,紫儿梦呓般回答着淑妃接连而来的质问,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正艰难勉强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随时都可以崩溃,当被问及欣如消失在众人眼界那段时间的去向时,她更是惊慌得言辞闪避,话语含糊,恍惚的模样仿佛再多一分压迫就会受不住地认罪求饶。
然而,就在柴淑妃审到某件事时,紫儿突然愣住,笼罩在心头的惶恐紧张也被瞬间踢到了爪洼国。因为淑妃指出的这件事太过可笑,若非场合时机不对,她一定会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借此从压抑中解脱出来,紫儿悄然调整下呼吸,很快恢复了冷静,以平常心应略淑妃的这项质疑。
柴淑妃微蹙眉尖,觑着眼打量着紫儿,对她身上觳觫的骤减隐隐有些疑惑。“欣如惨遭非命前,你曾扬言威胁她之性命,既是积怨已久,又心存如此歹念,可想你那时尾随其后,伺机行凶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