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云烟传 第三章:倾心
作者:王歆睿的小说      更新:2021-09-07

  离玉星公主的生辰还有三天,冷云烟左右闲来无事,又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总是窝在屋子里的人是会生病的,索性就带着萧雪出去逛街。

  她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开始的那几年她不在长都,后来的那三年她一心想着讨楚御风欢心,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情。

  如今楚御风死了,她反倒有了闲情逸致逛街。

  “你们快看,那不是世子妃吗?她怎么在这里?”

  “什么世子妃啊,德亲王世子早就把她休了”

  “被捉奸在床的女人,被休了也是活该”

  “世子一家子都死了,她怎么还活着啊”

  “说不准,就是她杀了世子一家呢,听说世子妃和世子向来不和,感情不睦”

  “那么好看一女娃,怎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小点声,人家可是郡主,你有几个脑袋”

  听着众人的议论,冷云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原来她在世人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楚御风的死,的确是她求之不得,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楚御风一府就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冷云烟压制下心中的怒火,只是重新拿起一支珠钗,仔细端详,世人的嘴她是堵不上的,悠悠众口她就算想杀也杀不尽,只不过轻易被人左右的人,想想也觉得可笑。

  同这样的人生气,着实是不值得,跳梁小丑罢了。

  “这不是世子妃娘娘,娘娘万安…”行了一半的礼却又忽然起来,“您瞧我这记性,着实对不住郡主殿下,您已经不是世子妃了,臣女不该如此行礼的”

  冷云烟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不常出来走动,很多官家小姐她是不认识的。

  但既然能做出当街嘲讽她的事儿,要么是个没脑子的,那么就是个被当枪使得。

  “老板,这只珠钗包好了送到依云楼去,掌柜的会付账”说完就带着萧雪离开了。

  根本就没有理会已经脸色铁青的女人。

  “冷云烟,你嚣张什么?你不过是个下堂妇”

  啪的一声,女人脸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冷云烟挑眉看着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女人,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

  “你方才叫本郡主什么?本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呼唤的!打你是叫你长长记性,纵使本郡主不是世子妃了,还依旧是正一品的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萧雪,掌嘴”萧雪看着身体柔弱,可却是个是十足十的练家子,看刚才她打的那一巴掌,就可见一斑。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街道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原本喧闹的街道,如今都只剩下了一次又一次落下的巴掌声。

  整条街道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她们说了那么多不堪入目的话语,如今冷云烟也只是惩罚了自己撞上去的人罢了。

  她们都忘记了,她还是郡主,那个高高在上,她们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终点,从一出生冷云烟就拥有了。

  街道上的这一幕,正好落在二楼喝茶的人眼中。

  楚云轩不悦的蹙眉,“她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吗?”

  “属下不知”没有主子的吩咐,谁会在意一个郡主的死活,大楚的郡主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各种各样的名头,身为王爷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去关注一个与王爷毫无干系的人呢。

  楚云轩看着冷云烟陷入了沉思,长姐说要他亲眼所见,才有定论,可是如今他亲眼所见了,果然是大失所望。

  冷云烟这个女人,没有一丁半点可以同姑母比拟的地方,关注她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被萧雪掌掴的人,脸肿的像个猪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求饶?从她正面得罪冷云烟开始,求饶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摆明了今天冷云烟就是要杀鸡儆猴。

  不知过了多久,冷云烟许是看这些人的嘴脸看的久了,也觉得无趣。

  “萧雪,我们走”好好的心情,就被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破坏,哪里还有闲逛的心思,还不如回去小睡一会儿。

  冷云烟自从被楚御风打掉了孩子以后,就变得格外的嗜睡,总是贪暖够了就能睡过去。

  “去查查冷云烟这些年的生活,务必查的仔仔细细”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个女人粗鄙的令他厌恶,可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玉纤云的影子。

  果然,还是玉纤云的孩子吗?纵使哪里都不像,都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点一滴的痕迹和不用刻意模仿的影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或许,他该和玉星好好谈谈有关冷云烟的事情了,这个长姐看起来知道很多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玉星公主楚云瑶这位皇长姐,是十五岁时被皇后带回来的,可是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从皇帝和皇后口中听过这个人,就好像玉星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可是看着那张和皇后以及楚云轩相似六分的脸,他们都没有怀疑的理由。

  这个世上若不是存在亲缘关系,那么怎么会有如此容貌相近之人?他不信,他们也不信。

  所以玉星回来以后,几乎都没有受到太大的质疑,就成了大楚王朝最尊贵的皇嫡长公主。

  楚云轩其实能感觉到,玉星对于皇后的恨,那种恨她甚至于都不屑于掩盖,可是他也能真切的感觉到,玉星是真的关心他,他似乎是玉星人生中唯一的例外。

  回忆太容易涌上脑海,也太容易被打断。

  “主子,到了”楚云轩看着锦瑟宫,他是锦瑟宫的常客了,可是每一次他都要感叹锦瑟宫的奢华,仅仅是这座宫门,恐怕就耗费了一年的国库吧。

  都说妖妃祸国,她楚云瑶怕是要成为大楚历史上第一个祸国公主了。

  “皇…”刚踏进宫门,楚云轩的一个姐字就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祸国两个字怕是这全天下只有楚云瑶一个人担得起了。

  赤足散发,红绫缠身,轻纱覆体,与轻薄烟雾中翩然起舞,一颦一笑皆是魅惑。

  美人心是蛇蝎心,那么美人皮就是魅惑相。

  祸国殃民,这是楚云轩对于此刻楚云瑶的评价。

  都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若是玉星这般的美人,莫说醉卧美人膝,便是醉死美人怀怕也是前仆后继者不绝。

  玉星跳完一支舞后,楚云轩还在发愣,被人提醒后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话,似乎料定了他会来一样。

  楚云轩看了一眼旁边吹奏的人,玉星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我想知道关于冷云烟的事情”楚云轩倒是说的直截了当。

  “恭亲王冷俞风的嫡女,月寒公主的亲生女儿,如今大楚的正一品玉云郡主,前德王世子正妃冷云烟,关于她这不就已经是全部了吗?一个小小郡主,何时值得你如此费心了。”玉星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楚云轩。

  “长姐,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楚云轩,我告诉你,你要做的是把眼睛放在大楚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而不是关心一个区区郡主的死活,冷云烟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你用不着费心”

  “长姐,为什么你的目光总是放在皇位上,父皇尚且身体康健,况且我从来都不想要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即使他的确是最有资格继承的人。

  世人好像总是这样,对于触手可得的东西从不珍惜。

  “皇帝,时间不多了”玉星还是一贯的冷漠,似乎皇帝的生死存亡从来都与他无关。

  “长姐你不能”楚云轩有些着急了,玉星公主的确做得出来。

  “不是我”楚云轩知道玉星狠毒,可也知道玉星不会骗他。

  楚云轩失魂落魄的出了锦瑟宫,他本来是希望在玉星这里得到一些更多关于了冷云烟的答案,可是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反而知道了另一件事儿,而且是足以让大楚动荡不安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玉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楚云轩的目标是那把至高无上的皇位。

  好像是三年前,那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仔细想想玉星提醒他的时间,好像就是冷云烟身体开始好起来的时候,难道是她……不可能,这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皇上对冷云烟着实不错,甚至于比对有些个皇子公主还好,其实皇上对冷云烟的宠爱程度,并不不亚于对他和玉星,只是冷云烟幼时常年称病,她们见得少,也就淡忘了。

  那个时候好像有那么个小丫头,拽着他的袖子一口一个轩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疏。

  楚云轩感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乱流里,只能顺着这个乱流去摸索正确的方向和出口,不能逆行,没有回头路。

  大楚怕是要变天了,但愿这一次不会有太大的腥风血雨。

  十八年前的旧事,不要再重演了,想起当年的战神一家,楚云轩都觉得脊背生寒。

  这些年他也杀人,也时常会被人刺杀,可这些他早就习惯了,真正笼罩在他心里的阴影是当年战神一家满门的惨烈。

  在回想起冷云烟,其实楚云轩自己也摸不准他对冷云烟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喜欢冷云烟,是因为她是姑母的孩子,姑母那般清风霁月的女子,他自然愿意善待她的女儿。

  他不喜欢冷云烟,因为她是恭亲王的孩子,姑母那般慈爱的女子,冷云烟是她毕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所以当初听说冷云烟病体孱弱,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让人送了补品过去,至于冷云烟病倒多年未见天日,他甚至也没去看一眼,放任她去死。

  楚云轩觉得,自己对冷云烟最好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冷云烟她要是死在那场不见天日的岁月里就好了,如此就不用让他重新费心去看待这个女人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又或许,是兜兜转转最后物是人非。

  都说岁月漫长,其实岁月最不留情,当初的人都变了模样。

  冷云烟看着手里的字条蹙眉,楚云轩查她?

  她并没有做什么可以引起这位王爷注意的事情,女儿家的事情,向来是后宅之中的事情,她和玉星公主纵使跨出了后宅,可是也没有牵扯到这位王爷,为何会查她?

  轩亲王楚云轩和玉星公主楚云瑶是亲姐弟,可玉星这个人,绝计不会将这些说给楚云轩听,纵使说了楚云轩也用不着查她,玉星恐怕是目前长都最了解冷云烟的人了。

  皇帝,皇后,母亲,德亲王府,恭亲王府,楚云轩,楚云瑶,燕之楚,一切好像都没有联系,可好像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漩涡,她们这些人都必须入局,而且都有一个必须入局的理由,是巧合还是人为?一切都不清楚。

  冷云烟忽然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这个长都就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它把人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每个人都想生生撕下对方的最后一块肉,森森白骨才是他们活着的证据。

  她只是觉得很累,她想逃离这里,楚御风死了,她没有了留在长都的动力,她应该抽身而退的。

  可是这分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每一个都让她胆战心惊,每一个无力反抗,她不想任人刀俎了,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

  楚云轩要查,那便让他去查,就将她原本这些年的生活原原本本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至于如何展现,那便是她冷云烟的本事儿了。

  头有些痛,她想要休息了,她才十八岁,可是却越来越觉得身体不中用了,她甚至不能醒着太久。

  屋内烟雾缭绕,冷云烟睡得很沉,萧雪确认冷云烟睡着了以后,从袖口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倒进香炉里,等香炉燃尽以后,药丸也会化成灰,平日里都是她处理的,没有什么问题。

  身着白衣的男子从窗户上跳了进来,看着冷云烟的睡颜,良久没有说话,她的头上又开始冒冷汗,应当是开始梦魇了。

  “哥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萧雪冷不丁的问话,让男人一愣。

  “爱?别开玩笑了,我们这种人怎么配爱”男人伸手摸了摸冷云烟的额头,“有些发热,应当是药起作用了。“义父估计不出三个月就会来长都了,这大楚要乱了,你照顾好自己”

  “义父要来了,她是不是要死了”萧雪看着冷云烟,目光中有些不忍。

  冷云烟不是什么标准意义上的好人,可也不是什么标准意义上的坏人,充其量是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大多数人的样子罢了,可她并不希望冷云烟去死。

  “这就要看她的命了”两个人沉默,命…什么是命呢?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半分由不得自己。

  冷云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梦中的冷云烟,即使点着安神香却依旧睡的不是很安稳。

  貌美的脸上渗出冷汗,“不要,不要,不要扔下我…”

  冷云烟的手抓着丝织的被子,紧紧握住,生怕失去什么,抑或被抛弃。

  “不,不要…”她梦中猛地坐起,白衣男子在她坐起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云烟的背上都是冷汗。

  她的手死死的握着丝织的被子,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不安。

  “主子”萧雪不知何时出现,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冷云烟。

  极力的想掩盖她的不安。

  “主子,主子,主子你冷静些…主子,公主定然不想看到主子这幅样子。”萧雪死死的抱住冷云烟。

  “母亲,雪儿,你说母亲当年在王府,可是会如此累”

  “主子,公主一生都活的骄傲”冷云烟沉默不语,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萧雪对于她的母亲是敬畏的。

  “雪儿,我恨冷俞风,我恨恭亲王府,我恨所有姓冷的人,我恨不得他们死。”冷云烟有些疯狂,瞳孔竟然泛着红色。

  “主子…”萧雪不由哀叹,她为冷云烟不值,冷云烟所受的苦,她都一一看过,那份苦,早已苦到心中。

  萧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冷云烟的牙齿便咬上萧雪的的脖颈。

  冷云烟笑的阴森“女子的血,当真比男子的甜美”萧雪默默忍受着疼痛,冷云烟每这样一次,她就如此一般的痛一次。

  冷云烟知道,自己和她们终是不同的,她怕被人知晓,她更怕被当成妖孽。

  你可明白,那种被世间所抛弃的感觉?

  萧雪将冷云烟安抚好。

  冷云烟闭上眼,呼吸一下比一下沉稳,萧雪为她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

  听着萧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冷云烟缓缓的睁开双眼。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冷云烟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哒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山谷,格外的空旷。

  那里可真冷,漫天的白色,和母亲离开那一天是一样的,小小的冷云烟,瑟缩在那里,冻的瑟瑟发抖。

  冷云烟看着那些纵马离开的人,她清楚的知道,作为王府嫡女的她,被无情的抛弃了。

  她没有去追那远去的马蹄声,她知道,没有用的。

  冷云烟躺在雪地上,一袭白衣,与天地融为一体。

  她冷云烟与大雪似乎是那般的契合。

  她躺在雪中,静静的等着死亡,或许她死去后,她就可以看到母亲了。

  冷云烟闭上沉重的眼,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离她是那般的近。

  可老天,似乎只是跟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上天并不想要冷云烟死,她在那冰天雪地里醒了过来。

  一只只有掌心大小的白色狐狸,卧在冷云烟的心口,有了几分温度的心口,重新复苏。

  冷云烟狼狈的从雪地上爬起,既然老天不要她的命,那她就该好好的活下去。

  冷云烟一步一步来在雪中摸索,那只小狐狸一直跟着她。

  在寂静的雪中,它成为了冷云烟唯一的安慰。

  冷云烟抱着它,一步一步的走向山谷深处。

  突兀的狼嚎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冷云烟下意识的看了下怀中的小狐狸。

  它竟然不怕狼,这的确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大雪看着美,却在寒夜中,像刀子一样,刮的冷云烟的脸生疼。

  冷云烟不知走了多久,才有了一个山穴让她暂避风雪。

  那时的冷云烟,不由得庆幸,她虽是嫡女,但是母亲却教会了她如何生存。

  曾经的严厉教导,今日都成为了冷云烟保命的方式。

  冷云烟那时曾想,或者母亲早就料到,她作为王府嫡女,也有会被遗弃的一天。

  冷云烟在洞穴中,抱着小狐狸,它只有一个成人手掌的大小,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小的狐狸。

  拾了干柴,在穴中生了火驱寒。柴将尽时,冷云烟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她饿了,只好去找吃的,冷云烟饶了山谷一圈,被大雪覆盖的地方,没有找到吃的,只好赶回来。

  冷云烟在洞口听到里面有些动物的声音,心中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看到了,那是一只黑熊,魁梧的怕人,六岁的冷云烟,只怕还不够它塞牙缝。

  冷云烟抽出腰间的匕首,小心翼翼的贴身走进洞里,她饿了。

  现在的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黑熊,以此果腹,要么饿死荒野。

  冷云烟不想死,就这样的死去,她不甘心,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借助石壁上凸出来的石头,跃上黑熊的脖颈。

  抽出来的匕首,狠狠的插入黑熊的左眼。

  黑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荒野。冷云烟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冷云烟知道,自己激怒了它,没有时间可以让她处理自己的伤口

  冷云烟再次借力将手中沾血的匕首,插入黑熊右眼。

  黑熊倒下,冷云烟赢了,这是她以后几十年中的第一次胜利。

  冷云烟剥下黑熊的皮,挂在一侧,又生了火,将黑熊肉架起,这只熊,足够她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吃饱后,冷云烟看了下,洞穴内的构造,她在外面生了火,而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她做了火把,走了进去。

  这里面,竟然是两个石洞。

  三个相连的石洞。

  每个中间只有狭小的入口。

  好似一个门一般。

  冷云烟仔细检查过,没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是天然形成的。

  上天当真是厚待与冷云烟,小狐狸从她的衣服里钻出来,趴在她的肩膀上。

  “小狐狸,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冷云烟将小狐狸放在手上。轻轻抚上它的毛。

  冷云烟知道,或许她这一生或许都不会被人记起。

  冷云烟抱着小狐狸沉沉睡去。

  黑熊肉,让冷云烟和小狐狸度过了一个丰足的冬天。

  春暖花开的季节,冷云烟带着小狐狸去找了花草。

  冷云烟和它住了一个冬天,她觉得也该布置布置那天然的洞穴。

  用山边的野花,编了花环,虽然不名贵,但她很开心。或许她的生活,或许就该这样的过一辈子,平淡安乐。

  小狐狸带着冷云烟无意入了药穴,说不尽的药材,弥足珍贵。

  她也会时不时的带着小狐狸,去市集上用珍贵的药材换取银子。

  日子倒也过的富裕,可冷云烟依旧和小狐狸住在洞穴里。

  直到那一日,冷云烟一念之仁,改变了她的一生。

  春去冬来,匆匆又是几个春秋。

  冷云烟带着小狐狸玩水回来后,洞穴口,躺着一个儒雅的白衣男子。

  冷云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回洞穴中,他伤的很重。

  冷云烟始终不明白,为何小狐狸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对他充满敌意。

  冷云烟熬好给他疗伤的药,三番五次的被小狐狸打翻。

  小狐狸如此,冷云烟便无意救他。

  她本就是被遗弃之人,世人生死,与她何干?

  在小狐狸第六次打翻了药后,冷云烟背起那个男人,将他扔了出去。

  但是在看到男人怀里落下的玉佩时,冷云烟又一次的把他背了回去。

  冷云烟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与长都有任何的关联。

  可那一日冷云烟捡回来的,恰恰是他的未婚夫——楚御风。

  命运,当真会捉弄人,冷云烟甚至还来不及惯,它就改变了轨迹。

  冷云烟在给楚御风灌下第九剂药时,他悠悠转醒。

  小狐狸对他的敌意,从未衰减。

  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雪儿”。

  声音沙哑而沉稳。

  冷云烟知道,他唤的不是自己。

  她的未婚夫,在重伤醒来后唤着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这个名字,或许是她在熟悉不过的了。

  她姓冷,名唤云烟,她的夫君,万不可能唤她雪儿。

  “公子只怕认错了人,这里没有唤作雪儿的人。”冷云烟看着他,声音不由得冷了下去。

  他笑的轻佻十足,一双丹凤眼中,尽是风流“姑娘莫恼。”

  他说完看向冷云烟,不由轻笑出声。

  “小妹妹,你叫什么啊?”他的眼中闪过的是戒备。

  冷云烟知道,对于一个救了他的人,只是一个小姑娘时,他是怀疑的。

  冷云烟慌不择言“浅柔,云浅柔”

  “小妹妹,你家里人呢?”楚御风根本就不相信是冷云烟一个人救了他。

  “家里人?我家里没人了,爹娘离世三年了”冷云烟淡然开口。

  母亲已经逝世四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父亲,那个遗弃她的父亲,在她心中,早就是个死人了吧!

  “你救了我?”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对,我家世代学医,你倒在我家门口,我就把你救回来了。”冷云烟眨着眼睛看着他。

  “小妹妹,谢谢你”他笑的那般随意好看。

  “不必”冷云烟说这句话时笑的如同三月桃花一般,楚御风竟慌了神。

  “浅柔,你多大了?”他倚在床榻上,笑的淡然。

  “九岁”冷云烟怔怔的看着他。

  “浅柔,云浅柔,”冷云烟从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以由一个人念出来,便如此好听。

  “大哥哥,雪儿是谁啊?”冷云烟带笑的看着他。

  他怔了怔道“雪儿,是大哥哥的妻。”

  冷云烟的笑,有些苦涩,她的夫君,在她未过门之前口口声声唤着别人为妻。

  “大哥哥,你腰间的玉佩是你的妻送的吗,真好看。”楚御风闻言眼中闪过厉色,复又温柔了下去,至少在这一刻冷云烟以为以为,楚御风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是”他笑的那般冷。

  “大哥哥,你叫什么啊?”冷云烟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天真模样。

  或许,不管在什么样的人眼里,一个在乡野长大的孩子,都容易被人相信吧。

  “楚御风”沉稳有力的声音落在冷云烟的耳畔。

  年少时的人,都是那般的自私,总是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哪怕,甚至并不爱他。

  “楚?楚是皇姓,你怎敢妄言。”冷云烟坐在一侧添些药。

  “皇族,倒是我疏忽了。”楚御风似笑非笑,盯得冷云烟头皮发麻。

  “唉,你啊,也就是在这荒野遇到我,遇到别人只怕,也就是被送官的命。”冷云烟强装镇定的嗔怪。

  “这么说,你与世人是不同的。”楚御风靠在石壁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冷云烟。

  “我自是与世俗不同”年少气盛的姑娘,怎肯认输,怎肯同世俗同流合污。

  “你与世俗不同,我且问你,我可美?”冷云烟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问,又笑的如此轻佻。

  “美,大哥哥,你自然是极美的”冷云烟笑着开口,他却冷了脸。

  “有多美?”楚御风似乎永远都那么轻佻十足。

  “雌雄难辨并不适合你,你美的邪魅却并不阴柔。”直至多年后冷云烟才知晓,当日便是这样的一句话救了她一命。

  “你是第一个如此说的人”他笑了。

  “大哥哥,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出去采药,你好好休息。”冷云烟背起竹篮便向后山走去。

  “小狐狸,小狐狸”不知为什么,冷云烟找不到小狐狸了,似乎在她执意为楚御风熬好第一剂药时,小狐狸似乎就不见了。

  冷云烟只好一个人像后山走去,那偌大的的山谷里飘着药香。

  冷云烟打算采了梨木白为楚御风熬药。

  梨木白是一种通体白色的药材,根茎叶花都是白的,是止血的良药。[

  冷云烟取出腰间匕首,将食指划破,殷红色的血落在花上,花变得殷红。

  冷云烟采了药便回去,梨木白又名毁泣血,是需要人血喂养的,世间难得。

  而且只吸食体质阴寒的女子之血。

  楚御风在喝了一个月梨木白熬得药后,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他的腿,似乎不能动。

  冷云烟只好加重药量,整剂药,都以纯药入药。

  楚御风喝下药后,不悦的蹙眉。

  “浅柔,你杀人了?”他将碗重重的放在一侧。

  “没有,给你用的药材,本就沾染了血腥味。”冷云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反应。

  冷云烟清楚的知道,楚御风是习武之人,从第一次喝下药时,他就尝到了血腥味。

  冷云烟收拾了药碗,走了出去。

  “浅柔”冷云烟听到楚御风唤她,她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

  “大哥哥,你还有事吗?”

  “浅柔,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杀人。”那声音中,有着些许疲惫

  “只要大哥哥一直待浅柔如此,若非逼不得已,浅柔绝不轻易杀人”冷云烟笑得淡然,那个时候冷云烟以为,她不会杀人。

  “好,我楚御风待云浅柔一生相护。”当时年少,冷云烟以为所谓诺言就是一生。

  冷云烟将药碗收拾下去,坐在洞穴口,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风带着花香和药香刺激着她的嗅觉。人生如此,自然静好。

  风吹落残花,落在冷云烟的唇畔。

  一切美好的期盼,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句浅柔,一句一生相护,就换得了一个姑娘的倾心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