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正是管家，眼下似乎因为担心而在敲门询问。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传进来有些失真。
“大少爷，您还好吗？”
跳窗男悄声走到大少爷身后，按了按他的肩，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少爷也很机灵，马上做出一副情绪低迷的声音回答：“我没事，麻烦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门外的管家默了默，才妥协似的开口：“我明白了，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沉寂数秒后，跳窗男确认外面没有了声响，才重新走动起来。并且自来熟地揽住大少爷的肩膀，好哥俩似的坐在了他旁边。
温珩看着大少爷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的绳子，顿时明白这人偷偷抢跑，已经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审问”。此时也不追问过程了，直奔主题：“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跳窗男卖着关子：“温律师又能拿什么和我交换？”
温珩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温和地笑着：“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需要你那份线索？”
温珩有八成把握，在刚刚他进屋翻找日记的这段很短的时间内，跳窗男还不足以让大少爷“坦白从宽”。因此大少爷能告诉他的，最多只有一些不涉及凶案本身的家事。
“比如，公馆的现任主人并非他们的父亲，而是叔父。”
跳窗男一听就知道原本想拿这条线索在温珩那炸出点什么的计划泡汤了，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他不可能一无所获地从那间房间里出来。
不得不说这两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却无形中对对方的思考方式和行动模式，有种天敌般敏锐的感知和洞察力。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跳窗男又拿出一张便签模样的纸条：“那这个呢？我昨晚发现的，管家的日程表。”
温珩挑眉：“我还以为你只是去佣人房感受了一晚的睡眠质量。”丝毫不掩饰对早上跳窗男玩脱事件的幸灾乐祸。
跳窗男权当没听到，从善如流地回答：“一点意外之喜而已。”
挖苦归挖苦，这可无疑是个意外的重磅消息，温珩不得不妥协：“你的条件？”
跳窗男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很简单，温律师只要在这关无条件与我统一战线就行了。”
温珩诧异：“就这样？”
跳窗男笑着回以颔首：“就这样。”
温珩摸不清这人的意图，但以他目前的一些猜测，至少拉他入伙不会是为了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亏本买卖。
前提是对方不是一个爱作死的疯子。
温珩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笑眯眯的跳窗男，这人的不可控性太高了。但落棋无悔，温珩决定相信直觉一次。
“成交。”
跳窗男满意地笑了，爽快地把纸条递给温珩。温珩接过，上面简单地列着管家一天的安排。
六点，准备早餐
八点到十点，整理内务
十一点，准备午餐
一点到三点，整理内务
四点，准备下午茶
五点到六点，外出
七点，准备晚餐
十点，处理杂物
十二点，准备二少爷的宵夜
前半的安排都还算正常，晚上十点的“处理杂物”却让温珩分外在意。偌大个公馆居然需要管家亲自来处理杂物？而且还选在晚上。昨晚管家十二点才现身接引玩家，是不是就是因为处理杂物耽误了时间？
温珩把猜想也告诉了跳窗男，某位“爱作死的疯子”当机立断决定晚上跟着管家去一探究竟。温珩见状，真情实感地从心底涌起一股上了贼船的淡淡后悔。
很快跳窗男又打断了温珩心里的腹诽，他敲敲沙发的扶手，另一手摩挲着下巴：“还有一点你没发现吗？管家是npc，而npc就一定会遵循设定行动。”
温珩福至心灵：“只要按照这上面的时间，就可以轻易避开管家的视线行动。”
跳窗男愉悦地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温珩这才注意到跳窗男身边的大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仔细看过去，神情好像有点……神游天外？
跳窗男注意到了温珩的视线，主动解释：“不用担心他会听到，这是我上一关无意中发现的bug。npc无法理解超出他世界观的东西，玩家的超纲对话自然也包含其中。遇到这种情况系统就会对他的认知进行修正，要不就是抹去他的这段记忆，以免人物离开情节设定，对游戏造成干扰。”
温珩想到了网络游戏中常见的npc就只能运行既定的程序，无论你怎么和他搭话都不会出现固定台词以外的回答，强行破坏程序只会导致整个系统的暂时故障。
此时温珩才对上一关魔女出逃对系统造成的影响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这是否也变相说明，系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
心里这么想着，温珩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直接说出来，不怕系统马上就修改了这个bug么？”
系统分明对所有人的游戏进程是了如指掌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会在游戏过程中加以干涉，但并不妨碍系统的秋后算账——比如天上那个血淋淋的黑名单。
跳窗男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我也没指望能靠这点捞到什么好处，再说系统如果不能如实接收玩家反馈进行改进，”他意有所指地抬头看向上空。
“那也太蠢了。”浓浓的挑衅意味，都不屑于遮掩。
温珩这下百分百确定了，索性挑破：“看来不用很久，你在黑名单上的排名就能超过我了。”
跳窗男身形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温珩语气凉凉：“司南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