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簿 无标题章节
作者:初十是只猫的小说      更新:2021-02-22

  余月亭笑笑向众人道无事之后,将青州官军受挫严重、一时之间无力剿匪的话说与众人。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这、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呐?”

  “是啊、是啊。买卖还怎么做?”

  “贼匪现下都嚣张成这样了,若再拖下去,那还了得?!”

  方鸿也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止住众人,高声道,“此事必然不能拖了,若大家信得过我,便由我前往容州向葛明府借调官军?”

  有人高声喊道,“小郎君若愿意替我们这些老骨头走这一遭自然好,”

  只是……”

  “只是什么?”

  众人催促着问道。

  方鸿叹了口气,将容州葛明府的条件说出来。

  众人纷纷斥骂,方才那位老掌柜更是狠狠将手中的手杖敲得咚咚响,皱着一张脸骂道,“这还是官吗?分明是强盗!依老身看,剿匪第一个就应当先剿他!”

  “雷老掌柜,人家是明府大人,吃官饭的,可不敢胡说。”有人上来劝道。

  方鸿开口说道,“我只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想必葛明府条件不会那般苛刻。只不过剿匪所费巨大,不得不先做打算。”

  方鸿一说这话,众人交头接耳有些犹豫。

  山匪不能不剿,迟一天买卖就得多拖一天。

  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先说话。生怕自己掏多了钱,吃了亏。

  那个雷姓的年长掌柜颤颤巍巍站起来,“剿!必须得剿!山匪一日不灭,青州一日不宁。既然本地官军无能,我们就须得自救,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躁动起来,还是怕吃亏,没有先应声的。

  早上也无非就是郝掌柜、余月亭、温衍三人先出了钱,其他人倒是起哄起得热闹得很。

  方鸿想了想,拿出方才在茶馆旁买的大红厚纸将余月亭三人的名字写上,对众人说道,“大家放心,所有钱都会写得清清楚楚,如何开支也都将一笔不剩地写明白。”

  一面说着,一面将三人捐的钱数写上,余月亭钱袋当众点清楚,有现银二百两。

  郝掌柜的银票是五百两,温衍手中两张银票,每张千两。

  正写到温衍,温衍忽而喊停,上去耳语一阵,对方鸿说,“你等等,我这就回去取。”说着出了茶馆。

  众人哗然,惊叹温衍好大手笔。

  方鸿看了看余月亭,余月亭将手中茶盏放下,起身对众人说道,“为大家安心,账目自然是应当公开,只不过不只如此,我认为应当将这账目张贴在城口大榜之上,好教百姓们知道,咱们青州的商户是能担事的、是能担责的。做好事是应当留名让城中百姓知道的。”

  她这一说众人心思又变了,若真将每人捐了多少数目写清楚张贴在大榜之上,可就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

  出钱不仅能借调官军过来剿匪,还免费做了个招牌。百姓必然会看那些商户出了钱,出钱多的自然排在上头,也最能让人记住。

  众人松了口,也不再犹豫,纷纷改了口风,说要为民除害,兼之自保,赶紧将山匪剿灭。

  只是谁都不甘落于人后,又怕出多了钱,都纷纷伸向怀里掏钱,却又犹豫着不肯上前。

  余月亭缩在角落,抬袖掩面喝茶。

  忽而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要我说,此事知晓的人就这一屋子几十个,应当将这事告知城中百姓,人多力量大,筹钱也筹得快些。”

  这声音一出,众人都纷纷称是。

  许多人都听懂了此话背后的深意,要出钱也得城中大户富商先出一回血,掏空了腰包也比不过人家从牙缝里挤出来那点碎钱。

  既然如此还费这个心思做什么,不如先观望着,看几个大户谁掏得多,自己捡个热闹得了。

  几个小商户交换了眼色,都是这个意思,将伸出来的手又放回去。静静抱臂躲在人群当中看着热闹。

  有人回头张望,想看看是谁家的小娘子,反应如此敏捷,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却只见几个大腹便便的商户站在角落里,哪里还有女子的踪影?

  余月亭咳嗽两声,将手中折扇放下,润了润喉。从墙角又挤出去,这几个大哥身形实在健硕,站在自己身前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半点看不见外头,光瞧得见几个大哥的后脑勺了。

  众人商议着先将红纸贴在大榜之上,将此消息告与城中富户大族们。

  若有自愿出资剿匪的,便找方鸿将钱统一交到他手中,由他统一收取保存,并整理好了之后书写在大榜之上,将具体账目每日向青州全城百姓公布。

  众人七嘴八舌商议好了之后便拥着方鸿朝大榜走去。

  青天白日,一伙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小郎君去说媒呢。

  果不其然,刚将大红厚纸贴在城口的大榜之上,附近的百姓哗啦一下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向向方鸿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瞬间将方鸿围了个水泄不通。

  余月亭笑笑,抬头四处望了望,瞥见一家羊汤铺子,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奔走了这一日,又累又饿。

  她举步进去,要了一碗羊汤,两个烧饼,一碟小菜,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远远看着大榜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方鸿被挤在其中没了踪影,不时冒出一个头来,显得愈发文弱,余月亭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兀自笑了两声。

  却引得店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余月亭赶忙指指汤,笑着赞道,“这汤味道真是好,真鲜。”

  店家高兴起来,举勺往余月亭碗中添了一勺汤,碗里瞬间又满满当当。

  余月亭暗笑两声,这店家真是热情。

  这个时辰铺子里头人并不多,店家拿过帕子揩了揩手,笑眯眯走过来正要与她攀谈。

  忽而瞧见人群中挤出来两个男子,身着短打布衣,身材精壮。余月亭瞧着有些眼熟,便觑着眼盯着看了许久,心里细细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人。

  羊汤铺子的店家显然认识这两人,两人刚走近铺子,店家便热情地伸手招呼道,“二位小郎许久未见了,进来喝碗汤吧,我请客!”

  走在前头那人神色有异,对羊汤铺店家的话置若罔闻,大步向前走去。

  走在后头的男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拱手向羊汤铺店家拜了一拜,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今日不得闲,改日吧。”

  羊汤铺店家点点头,依旧是面带笑意,“好,改日来我请二位小郎吃酒。”

  男子点点头,慌忙跑上去撵前头走出好大一截儿的男子去了。

  余月亭抬头看了看,实在是想不起这二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开口向店家问道,“店家,这二位小郎看着面熟得很,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哪户人家的郎君。”

  店家手上忙个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他们二人呐,是在王大掌柜做事的,时常押货从这里过,故而与我相熟。怎么?你也认得?”

  经他这么一提醒,余月亭才想起来,上回在城门口看见的王家押送丝帛时好像见过这两人。

  看着两人匆匆朝王家大宅方向走去,余月亭笑笑,搅了搅碗中奶白的羊汤,瞥了一眼二人的方向,低声喃喃自语道,“这般匆匆忙忙,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了?”

  店家听得余月亭喃喃自语,没有听清,以为她.与自己说话,偏过头问了一句,“小郎君,你说什么?”

  余月亭笑笑说道,“我瞧他二人刚进城来,脸色不大好,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眼下城外山匪闹得厉害得很呐。”

  店家将大锅盖上,任由羊汤慢火熬着,转过身来笑道,“小郎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任由他外头山匪闹得再厉害,那王大掌柜也不会受影响。有那刘洲英的马队压阵,十村八店的山匪都不敢轻易动王大掌柜家的货。”

  “是吗?”余月亭笑笑,“那可不一定,世事总有意外。”

  说罢递过去几个大钱,又让店家包了几个羊油饼,拿着离开。

  ……

  王家大宅中,王启东身边坐了个肤若凝脂的妩媚女子,脸上微微含笑,拿起骨筷夹了一筷子菜送到王启东嘴中,娇滴滴地问道,“阿郎,今日这菜可还合胃口?”

  王启东微微点头,“不错。”

  随即伸手朝女子粉雕玉琢的脸上捏了一把,调笑道,“怎么比得过你好吃?”

  女子捏起粉拳朝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美目微挑,波光流转,娇嗔道,“阿郎又拿奴家开心。”

  说着将筷子放下,端端坐在一旁的凳上,扭过脸去噘着嘴。

  “行了、行了,玉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薄的脸皮。”王启东伸手摩挲着女子玉藕一般的胳膊,肌肤细滑柔腻。

  王启东不禁细细打量起自己的三娘子,这可是难得的美人,骨肉匀停,纤秾合度,天生一副美人骨。更难得是那一双美目,眼形微微上挑,眼波流转之间勾人心魄,天然而成一副妩媚之态,风流而不艳俗。

  玉瓶撅着粉唇,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娇嗔着怪道,“听说阿郎近来胃口不好,奴家费尽心思学着做了这一桌菜,阿郎却拿奴家寻开心,真是半点也不知道奴家的心意。”

  王启东有些诧异,看了看满桌精美的菜肴,对玉瓶说道,“果真是你做的?”

  玉瓶有些愠怒地伸出手,“阿郎瞧瞧,怎么不是我做的?”

  嫩如白玉的手指上赫然两个大泡,王启东握住她的嫩手,有些心疼,赶忙好生哄着美人,“好好好,是我错了,玉瓶莫要生气。”

  玉瓶背过身不理他,王启东将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哄着说道,“新得了块红玉,我让人给你做一只红玉镯子,好不好?”

  玉瓶照旧是偏着身子不答话,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那颗夜明珠,让人改改,给你做个好看的坠子,如何?”

  玉瓶转过眼瞅了他一眼,“那夜明珠成色不好,带出去叫人笑话,奴家倒是无所谓,丢了阿郎的面子可就不好了。”

  王启东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玉瓶的脸,“你这人呐,这一张嘴巴厉害得很。不想要就不想要,还非推到我身上。”

  玉瓶也笑,“奴家说的是事实嘛,满青州谁不知道阿郎阔气,若我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可不是给阿郎丢面子嘛。”

  王启东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三人之中就数你最机灵。”

  玉瓶扁着嘴,又不开心了,“机灵又如何,阿郎还不是时时念着那两个,半点不疼惜奴家。”

  王启东一把搂住她纤腰,轻轻捏了一把,“还说我不疼你,一月里有半月都睡在你的碎玉园,就数你最受宠了。”

  女子为自己争风吃醋,尤其是貌美的女子,是没有一个男人不受用的。

  玉瓶也深知这个道理,伸手搂住王启东的脖子,柔着声音嗔怪道,“那还不是有半个月不在奴家房中,算下来,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有半年在奴家房中罢了。”

  温香软玉在怀,这玉瓶又极娇媚,王启东心情大好,一个劲儿地哄着玉瓶,“好好好,之后都只去你房中,不去别人房中。”

  “真的?”玉瓶高兴起来,将王启东搂得更紧,身子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贴。

  王启东搂着玉瓶笑着问道,“那夜明珠拿去给二娘子,你好生想想要个什么样式的红玉镯子,上头要不要镶点金,想好了告诉管家,让他找工匠去做。”

  玉瓶微微点头,却不出声。

  “说吧,这般磨人,是又瞧上了什么东西?”王启东捏了捏玉瓶的鼻子。

  玉瓶笑得媚然,“奴家想要库房里那张银狐皮。”

  “不行!”王启东严肃起来,如今是夏日,用不着银狐皮,玉瓶显然是惦记了这银狐皮许久了。

  那张银狐皮是秘密进的库房,没几个人知道。

  玉瓶是怎么知道的?

  王启东脸色沉下来,有些狐疑地看着玉瓶。

  女人心思太多,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