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好的念头闪现在了卓也的脑袋里。
卓也赶忙接通了那个所谓“老爸”打来的电话。
“喂！爸，怎么啦？是不是我妈又出什么事情啦？又哪里不舒服了？”
一说到卓妈妈，卓也就很是紧张，他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慌张地问道。
“喂，你好，我不是你爸……”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不是我爸？！”
“是这样的，你爸晕倒了，你赶快过来一趟吧！”
那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
卓也的脑袋一阵懵。
“他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回事？什么病？”
卓也慌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在病房楼下遇到的他，我刚刚把他送上来，现在正在检查！你赶快过来一趟吧！”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大伯，我爸晕倒了，我得赶快去趟医院！这些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卓也冲正在田地中央带着另外几个人查看滴灌设备设施的张爸爸喊了一声，不待张爸爸回答，便转身撒腿就向医院跑去。
不大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在医院大门口停下了，从车上跳下的卓也匆匆忙地跑进医院大楼。
“医生，我爸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呢？”
卓也喘着气着急地问医生。
“问题不大，血压一过性升高导致的，可能是平时压力过大，不过呢，血压一过性升高也是会诱发心血管事件的，所以家属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另外你爸爸有糖尿病你知道吗？”
“糖尿病？！”
卓也听医生说卓爸爸有糖尿病，他登时就愣了，这么些年，他没有听说过老爸有糖尿病啊？而且也没有见他吃过降糖药或注射过胰岛素。
“怎么，你不知道？”
卓也摇了摇头。
“老爸怎么会有糖尿病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的卓也脑袋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疑问。
“要记得按时持续地吃药，不要时断时续的，这样血糖忽高忽低，是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糖尿病并发症的！”
精读《内科学》的卓也当然知道糖尿病目前是终身性疾病，需要终身服药了，只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老爸怎么会有糖尿病？自己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医生开了一张单子递给卓也。
“拿着这个去护士站划单，然后去拿药！等病人醒来后就可以走了！”
“好，谢谢医生！”
卓也谢过医生拿着单子走出医生办公室，去给老爸拿药。
拿完药回来后，老爸已经醒了。
“……”
卓也望着老爸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老爸瞒着他，是怕他担心，不想给他那么大的负担。
“你叹什么气啊！我又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晕倒了而已！”
卓爸爸刚开口时态度还像往常一样，还挺强硬，只不过说到最后，语气却虚了许多。
“你知道自己有糖尿病吗？”
“嗯。”
卓爸爸低着头“嗯”了一声。
“……”
原来他知道，可是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事，卓也内心一下子又内疚起来，他感觉自己愧对爸妈，感觉自己对爸妈关心太少，以至于连老爸患有糖尿病，他都不清楚。
“多久了？”
“你上高中的时候检查发现的！”
“上高中？！”
“我妈也知道？”
卓爸爸点了点头。
卓也有些生气，他不是生老爸老妈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生气自己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老爸患有糖尿病。
“那我上次给你和我妈做奶茶，你还喝？”
他还记得上次自己学着做奶茶给老爸老妈喝的时候，他和老妈喝的那么开心，还说很甜很好喝！
“那里面加了很多很多的糖，你知不知道？”
卓也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卓爸爸张了张嘴，像是一个做错事无话可辩的孩子。
“……”
看到曾经一向那么刚强那么伟岸的父亲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无措的样子，卓也突然意识到老爸老妈是真的在变老了。
他们在一点一点地在自己不注意不经意的时刻开始慢慢变老了，先是头发变少变白，然后是机体各器官功能逐渐衰退，骨骼骨密度降低……
想到他们还不曾享受过一天的福，想到他们前几天还在地里忙碌着，想到自己还来不及还没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让他们去世界各地旅游；想到骑在他的肩膀上玩耍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在他们面前任性……他们就这样老了，这么突然，而自己还毫无任何心理思想上的准备……
想到这些卓也眼睛不禁湿润了，他转过身去，不想让老爸看到自己掉眼泪。
“走吧！”
卓也背对着卓爸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过身来搀扶起他，说道。
“呦，这么快就出院了？”
一旁的一位病友问道。
“出什么院啊，去上面，孩子他妈还在楼上住院呢！”
卓爸爸开玩笑似的说道。
卓也很想让自己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他去装不出来，此时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搀扶着老爸坐电梯上了楼。
在走到卓妈妈病房前的时候，卓爸爸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来像是商量又像是讨好似的对儿子卓也说道：“这事别和你妈说，不然的话她又该担心地睡不着觉了！”
“她不是都知道吗？”
“她知道我有糖尿病，但是我晕倒这事别和她说！”
卓也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嘎吱——”一声门开了。
卓妈妈侧过脸来：“小也来了？”
卓也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他怕自己哽咽的声音会被老妈发现，会令她担心。
“你上哪去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卓妈妈责怪卓爸爸道。
“哦，在下面抽了根烟，透透气！透透气！这里面空气不好！”
卓妈妈白了他一眼：“那我，大家，还不是天天在这里躺着？”
“我去接水！”
卓也找了个借口，拿起水杯出去接水，他生怕自己一时没能够忍住，掉落下眼泪来。
“小也怎么了？我怎么感觉脸色不大对劲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卓妈妈一下就发现了卓也的异常。
“哦……”卓爸爸有些扭捏，他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