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让张经理马上着手整改。”耿军脸憋得通红，鼓了半天劲，终于开口：“于科长，您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们肯定会做细致的整改，但……我实话实说，业主方也有一定责任，有大概百分之三十的物业费收不上来，其中有些甚至拖欠两年多，青青佳苑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双岗制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物业值班客服、物管员、水电维修工、绿化修剪工等等这些都是成本，电梯、二次供压设备、供电设备、公用照明设备，这些都需要维护保养，我们物业公司的利润没有大家想想的那么高，如果这百分之三十的物业费收不上来，我们到年末就难以维持正常运转，所以才产生了种种问题。”

　　于科长看向方主任，方主任又看向众业主代表，七嘴八舌商量了一下。

　　听物业方说的也挺实在，老崔这时候发话了：“小方，这老总说的是不是实情？”

　　“崔局长，不交物业费的业主确实存在，这些人我也很头疼，别说我一个业委会主任，就是市领导也拿他们没办法。”

　　“人民内部也存在思想落后的分子。”老崔略一思索，说：“资本家也要吃饭，开公司要养活员工，于科长给他们下文，这老总也答应了对服务进行全面整改，再不交物业费说不过去，小方，小于，还有小沈和小吴，不交费的怎么治理？”

　　于科长答道：“这个……崔局，我们房管局物业科只负责对物业的管理，管业主人家也不听啊。”

　　吴敏想了想说：“崔大爷，这属于民事纠纷，物业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只能通过民事诉讼，只要物业和业主委员会做好协调达成一致，不交物业费的业主就成了众矢之的，影响不到两方的团结。”

　　“这也是我们希望看到的。”耿军擦了擦汗。

　　方主任征求了王大妈和几位业主的意见，也点头道：“我们业主方也没有意见。”

　　“那就行了，两方握握手，散会吧。”老崔站了起来，对沈天成说：“小沈，你崔大爷说话算话吧？”

　　看大伙儿要走，沈天成连忙说：“大家等一下，双方代表在调解书上签个字，各位，这是我的警民.联系卡，以后有困难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以后各位生活中遇到纠纷，欢迎来我们人民调解委员会找崔主任进行调解。”吴敏也忙着招呼。

　　“崔叔，您不走？”于科长恭敬地问道。

　　“别管我，你们都有工作，还有小方和王彩霞同志，都去忙吧，我在这坐会。”

　　“那我告辞了，沈警官，吴书记，我先走了。”

　　“谢谢。”“谢谢于科长。”“谢谢方主任。”

　　“份内的事，客气什么。”于科长和方主任一道走了，耿军跟在他们俩后面欲言又止，看模样还是想问问物业整改的问题。

　　业主代表讨到了说法，都心满意足地逐个离去，沈天成和吴敏送走众人，回身看到老崔依旧坐在主位上，眯着眼意犹未尽。

　　“崔大爷，您可帮了大忙了。”沈天成很高兴：“您究竟和于科长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我上午听老李说了这事，就给房管局的王局长打了个电话，王局长安排于科长去实地查看，于科长就联系了业委会的方主任。”

　　吴敏脱口问道：“您认识房管局的王局长？”

　　“现在我退了，搁以前我都是叫他小王，这是很严肃的级别问题。”

　　虽然经常听到二轻局，只知道改了几次制以后就没落了，当年的二轻局究竟是什么单位沈天成并不清楚。

　　看着满是疑惑的两人，老崔耐心地解释道：“我退休前是二轻局局长，二轻局全称是第二轻工业局，正经的副厅级国家单位，你们公安分局局长才是正处级，以前见了我都要敬礼，我当局长的时候，房管局王局长还是正科级、副处级的干部，我不叫他小王叫什么？”

　　“崔大爷这么厉害。”沈天成有些惊讶，“真没想到啊。”

　　吴敏是本地人，关于老崔的事她听的多，倒是没有多惊讶，“这一点也不奇怪，我听人说过，现在的常务副市长当年都在崔大爷手下干过。”

　　“那是。”老崔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老了，只能跟你们一帮小年轻闹闹，没用喽。”

　　“崔大爷，您这话我不认同。就今天这事，不是您出面，谁也办不好。”沈天成心里实实在在的佩服崔大爷。

　　这句话提醒了老崔，笑问道：“小吴，聘书的事别忘了。”

　　“放心吧，我马上就让菲菲去定制，我和天成一起去您家里下聘书。”

　　调借的事办完了，沈天成才想起给王所打电话，响了几声接通。

　　“王所，我是沈天成，我这边调解完了，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不必了。”王所冷冷说了句就挂断了电话。

　　沈天成愣了一会，又打给宋成想探探口风，宋成挂断，等了一会才回了过来。

　　“天成，什么事？”

　　“宋哥，你在哪呢？”

　　“我跟王所一起出警呢，我偷偷给你回的电话，王所心情不好，你别往霉头上触了。”

　　沈天成不知道怎么接，只好转移话题问：“偷电动车的贼抓到吗？”

　　“哪那么容易抓到，王所从附近的监控上调到了，但是看不太清楚，电动车是蓝色简易款，偷车贼穿的灰色T恤牛仔裤，年龄应该在45岁以下，就这些线索了。”宋成停顿了一下又说：“天成，不是我说你，调解矛盾让社区去搞，咱们该出警出警不就行了，惹王所发怒有什么好处，本来王所……”

　　“好了，宋哥，我知道了。”

　　“不说了，王所叫我了。”

　　沈天成握着手机正发愣，老崔在背后喊道：“小沈，小吴问你去不去，他们搞人口普查，你们搞外来人口登记，正好可以一起。”

　　“去，怎么不去。”想再多也没用，反正要开除一个公务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沈天成应道：“我去警务室值一会班，晚上先去二轻局家属院，崔大爷，晚上您没事也跟着呗，家属院是您地盘，好办事。”

　　“我还要去街道集合队员，准备参加治安巡逻的。”老崔有些犹豫。

　　警务室连值班的都出警了，师傅被抽调走，沈天成成了光杆司令，可工作还得干，老崔是社区“干部”，又是街道老年巡逻队的队长，绝对的“自己人”。

　　“我们分局要求进行节前安全大检查，要摸清外来人口，社区居委会要搞人口普查摸底工作，有你们老年巡逻队参加更好，再说去二轻局巡逻也是一样，都是街道辖区，您是社区干部，又是警务室认可的治安积极模范，属于配合社区工作和警务室工作。”

　　每天都是在大街上巡逻，连路线都没变过，哪有入户检查有意思，老崔来劲了，马上说：“有道理，我去街道，把人集合起来，一路巡逻到二轻局家属院，咱们在家属院门口见。”

　　“您老别急，这个点不行，上班的上学的都不在家，等到大概五点左右再行动。”沈天成想到偷车贼的事，灵机一动说：“崔大爷，我们派出所下午接到报警，艺职院有个学生的电动车被偷了，偷车贼穿着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车子是蓝色简易款，你们巡逻的时候如果有发现，就给我打电话。”

　　“你说的太快，小吴，找纸笔，我记一下，贼偷了什么颜色的车子？”

　　……

　　王文学驱车接到宋成，赶到艺职院门口的饮吧。

　　是个学生报的警，只顾着和同学在饮吧喝饮料聊天，出了门才发现电动车被偷了，七八成新，蓝色简易款。

　　记录下报警人提供的情况，在现场观察了一下，饮吧门头上装有监控探头，遂找到饮吧老板询问。

　　“老是有人丢车子，去年我就找一家电脑店给装了个监控，花了三千多，没想到是个次品，用了不到半年就坏了，再去找装监控的那家店，到地方一看电脑店变成杂货店了，没办法，又找另一家来修，说是硬盘坏了，要换一块监控级硬盘一千多块钱，我店也挣不了多少钱，就没换。”饮吧老板说道。

　　这两年，市局在全市范围内搞“天网”监控工程，各个主干道都陆续装了监控，预计明年底能做到主要交通干道全覆盖，艺职院门口的这条路不属于主干道，要从监控找到嫌疑人，只能通过民用监控。

　　“宋成，咱们去附近转转，那边的网吧、旅馆都有监控，查查看有没有能照到这边的。”王所想了想又问：“警务室谁值班？”

　　别的警务室平时没人，只有站前社区警务室有人值班，王所也知道这一点，宋成没必要隐瞒：“我让社区居委会的小文帮忙盯一会。”

　　“沈天成下午干什么？”

　　宋成一愣，还是如实说：“报告王所，所里开会说要搞好辖区外来人口台账，邵警长只要一有空就去辖区里搞入户检查，临走也安排让沈天成别忽略这项工作，我听小文说，他们社区居委会也要做人口普查，邵警长和社区吴书记商量着“敲一次门，办两件事”，人口普查的同时也摸清了外来人口，发现没登记没办暂住证的及时告知。估计下午天成该和社区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