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归人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尘黄沙散
作者:清风不二的小说      更新:2023-11-12

  洛千玄最近不可能只忙这个吧,他为什么看上去比之前要疲惫许多?脸上甚至没有了一丝肉感,让原本就突出的五官更加立体俊逸,但却多了病态的白,只教人心生疼惜。

  花月又舀了一碗肉粥放到洛千玄面前,望着洛千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虽然文卓如此做,可唐姐姐那边就任凭唐大人做主吗?而文卓话的漂亮,却难保日后做的难堪。”

  洛千玄饮下一杯茶,压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浅浅一笑:“她不会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这次也是心甘情愿嫁给文卓。文卓那人你也别看低了他,他一不二,会对唐子迎好,便会真的好。”

  “你为何如此肯定唐姐姐会不纠结?”直觉告诉花月,这里面一定有某些原因。

  洛千玄低眸,似乎有意错开花月目光:“有些事不值当便是不值当,她不是一般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这般看来,倒是和文卓挺般配,即使现下无情,难成亲之后亦是这般。”

  他好像不愿多,那便是有他的理由。而这两日接触唐子迎,她情绪如常,眉目间却不见之前忧色,想来不管洛千玄了什么,也是真的让她看开了吧。

  花月也不再死缠在这个问题上,真诚的谢道:“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可以帮我去做这些,这原本是我想出的事,不该让你操心的,没想到你却帮我完成了。”

  洛千玄洋装很烦恼的样子道:“谁让某人整在我耳边谋划他饶感情,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想着某人也不是个会听话的主,只好把这问题给解决了。”

  花月忍不住笑出来,片刻后道:“你近日忙的都不见影,想是没怎么合眼,这会若得空,还不快休憩一会。”

  洛千玄摇了摇头,花月皱眉责备:“再怎么样,也该顾好自己身体不是,皇位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凄凉冷啸的狂风包裹着数不清的黄沙从回忆里扑来,洛千玄眼中染着明显的恨意,捏着杯盏的指节泛白:“非皇位重要,而是有些被夺去的,终究要由我亲手拿回来!”

  见杯盏被捏碎,花月快速拉起洛千玄,连忙先用帕子包住被陶瓷碎片扎破的手心:“你先等等,我去拿药!”

  洛千玄一把将转身就跑的花月拽进怀里,将瘦削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我无碍,你不要动……让我靠一会。”

  花月心脏止不住的砰砰乱跳,在感受到洛千玄有力的心跳声后,脸也发起热来。

  “我自幼时懂事开始,除了淮梁太平,亲人安康外,向来别无所求……”

  听这开头,他好像要向她讲述他的过往,花月紊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耐心等待着,等待着他继续下去。

  果然他轻声叹了口气,接着道:“太子之位是皇兄的,我从不曾觊觎,因为皇兄是所有兄弟里最聪慧最仁爱最有能力的人,我信他定会是个好皇帝,能好好治理淮梁。在我的记忆里,母妃就住在静夜湖的对岸,父皇一次也未踏足,父皇也不怎么喜欢我,我的本事都是皇兄教给我的,皇兄是我在世上最敬佩的人,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被奸人设计,惨死于沙漠,死后甚至还要背负弑君叛逆的罪名。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决定铲除毒瘤,为晚晚报仇,替皇兄正名,完成皇兄的夙愿,保淮梁繁华太平……”

  他情绪内敛,什么都会自己憋着不,而如今却向她坦露心声,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对他来是有些不同的?

  花月心情复杂的听完:“所以,你就不曾考虑过自己吗?哪怕在过程中丢失性命也无所谓?”

  洛千玄低声笑了:“性命还是要顾及的,因为经常有人在梦中对我,一定要我好好活着,很久以前我就答应了那人,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活着,所以我定会顾惜自己性命。”

  低沉好听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而听进花月耳中却悉数化作了细针,密密麻麻的直往她心口上扎。

  他的计划里,没有她。

  他的梦里,没有她。

  他的未来,也不会有她。

  那现在又干嘛抱着她,只是一个暂时缓压的倾诉对象吗?

  内心止不住的酸涩,花月轻轻推开洛千玄,低头却见他一只还在滴血的手,顿了顿,“我先去给你取药。”

  见花月有些失落的转身走开,洛千玄抿抿唇,她这算……吃醋吗?

  晨曦初照,花月就已经醒了,一到院中就见白橦练着剑,而那把剑正是赤阳。但他依旧浮躁的不行,余光瞥到花月连忙停了下来,神色有点不大自然。

  花月靠在树上,柔声道:“白橦,你怎还是如此浮躁,可否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白橦将剑收回剑鞘,走到花月身边,略一思忖,大方了起来:“我爹曾在江湖上有些名望,后来退出江湖隐姓埋名,我们一家三口在山中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早年那有名的铸剑师在死前将赤阳与青月赠与我爹,哪知这在日后却引发了悲剧。那些人找到了我们住的地方,杀了我爹夺走了剑,我娘抱着我跳下悬崖,用身子护住了我,而自己也死了。后来我习得武功,终于手刃了那些畜生,可我爹珍爱的赤阳青月,却不知到了何处,最后居然辗转到了文君黎手上。”

  没想到白橦有这样悲惨的过往,花月心脏紧紧揪着,不敢去直视他,低下头:“所以你的白发……你才会这么浮躁……”

  白橦摇了摇头:“不,师父,我的白发是生的。而我之所以会如此浮躁,起来有些奇怪,从有记忆开始,我便会重复的做一个梦,梦到一个女子被人杀死,而我每次却都救不了她。年年复月月,这个梦都缠绕不休,我想我前世一定欠了她,所以才会日日被此梦折磨,是她在怪我太无能太弱。所以每每想到这个,我便控制不住的心神大乱。师父,你一定不信这个故事吧,我也觉得很荒唐。”

  原来不只是她会遇到奇怪的事,花月将手搭在白橦肩膀:“我相信你,我也相信那女子并不是在怪你,或许是你太过自责愧疚,才会日日梦到,勿要太为难自己,也别过于纠结梦境。”

  白橦目光有些痛苦,顿了顿,又垂眸认错:“师父,那日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那样。”

  “不必抱歉,我理解你,并不怪你。”

  白橦咬了咬唇:“我这几日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我想离开几日。”

  花月联想到可能是和他的父母有关,便点头:“好,你心些,若有任何问题,都要告诉我。对了,我知道一个世外高人,他神神叨叨的,似乎知道很多,想来能帮你解惑,关于你的梦境我会找机会问问他。”

  白橦一怔,绷着脸:“师父,你不要再对我好了,否则你日后一定会更恨我。”

  罢便提着剑跑了,留下花月一脸茫然不解。

  这孩子,才愿敞开心扉,怎么又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