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跟系内普航相比，征兵船也显得颇为寒酸。
不知道是守备军真的没钱，还是对征兵事宜并不上心，征兵船用的是基本已经断代的松子级穿梭机。这种穿梭机也是很少使用拟物方式来命名的型号，究其原因在于，它实在太像松子了。
尤其是前端裂开的豁口，跟炒熟的松子一模一样。
甚至连涂装都是橡木棕，若不是上面显示的大大的守备军图标，他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太爷把年轻时候的船开出来遛弯的。
既然是从军，那自然不能带家属。虽然张一一拒绝承认小天天与他有一毛钱家庭关系，但——
“既然你没地儿去，那么就在我家暂住好了。”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小天天甚至还想跟着他去北方军当兵，却被他拒绝。
到并不是他不想带他去，在他想象中，流弹横飞的战场上如果多了个机械战神——就算这战神只有一米四——也能极大提高他的生存概率。
只可惜，一旦他们发现小天天不是人类的事实，就一定会完蛋！他也会跟着完蛋。
希望小天天能在家乖乖的，不要搞什么非人类的幺蛾子。
他胡思乱想着，登上了无人把守的征兵船。
沿着狭窄的通道走到底，他才看到一扇贴着纸张的门，纸张上写着“报道处”三个字，潦草的字体和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打印纸，给他一种极为敷衍的感觉。
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有人吗？”他高声叫了一句，然后加重力气敲了敲门。
却没成想，门发出“吱呀”一声，直接被他推开了。
征兵处的舱室十分狭小，布置也十分简单。墙上连着水管，下面停着一个自动清扫机器人，正在待机。角落堆砌着一些箱子，颇为凌乱。
一张破旧的木桌子摆在离门很近的地方，几乎挡住了舱室门。倒不是不想往里搬一点，实在是里面全都是各种杂物，若不是桌子挡着，几乎溢到门口。
而桌子上，趴着这个人，一身戎装，正在睡觉。
张一一走进舱室，轻轻敲了敲桌子。
那人被惊醒，迷茫地抬起头来。
看面容是个二十吊尾，三十出头的女性，短发，被惊醒以后还有些困惑。目光迷茫地看着张一一。
“你找谁？”
“我是来报道的。”
张一一礼貌地说，从兜里掏出ID卡递了过去。
意外的是，对方听到以后，并没有接过ID卡。她眼神一亮，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张一一。
这让他很尴尬，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
“你就是张一一？”
“啊？”
张一一很意外对方居然知道自己，难道是提前看了自己的资料？可是征兵的话应该不止一个人吧，难道她把所有人的资料都记下来了？
“问你话呢！”
“啊，是，我就是张一一。”他连忙应道。
“很普通嘛，我还以为会更奇怪一点呢。”她收回目光，撇了撇嘴。
张一一有些尴尬，这话他不知该不该接。
正当他想要说点什么，好缓解一下气氛时（主要是他自己尴尬），对方却一拳锤向桌子上的通讯器。
通讯器弹出一片光幕。
“小白脸，人接到了，走吧。”
“嗯。”
通讯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声。
紧接着，一阵机械传动铰链的摩擦声，应该是穿梭机舱门关闭的动静。飞船也缓缓震动了起来。
“额，冒昧问您一下，难道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张一一小心翼翼地问到。
“什么最后一个？就你一个！还有，别您您的，叫我锌铜。”锌铜从杂物堆里勉强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张一一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肘就往外拽，一边说道，“走，带你去看看住的房间。”
张一一有些发蒙，被强硬拉着走在走廊上的时候，越想越觉得有古怪。
偌大的西海市就他一个？这破烂的松子号当征兵船？还有那歪歪扭扭的“报道处”，怎么想都不对劲！
难道这是机关派来的船？
这个叫锌铜的女人想要带他到审讯室？严刑拷打逼供天枢的下落最后杀他灭口？
他越想越害怕，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却让锌铜感觉到了端倪，她转过头来疑惑问道：“咋了？不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军人啊。”
张一一咬咬牙，开门见山地问：“不是机关的人？”
如果对方真的是机关的人，那么被他点明以后，必定会露出丑恶嘴脸，面露狰狞，发出怪笑，用诡异地声线叫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么就乖乖配合，还能留你条全尸，桀桀桀——”
可惜没有。
锌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机关是啥？我们是北方军的人啊。老疤，老疤你总认得吧？”
张一一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挥手抹去头上的汗。
“不过听说你好像被人追杀是吧？难道就是那什么机关？老疤他们为了保你出动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差点让他们得手了，但最后靠你自己逃过一劫……而且那次他们回来以后对你赞不绝口，搞得我以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一样……”
这话一出，张一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精神又紧绷了起来。
“好……好几次？”
可惜锌铜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两人来到一个舱门前，锌铜走上前去，按了按门上的电子锁，却不知为何丝毫没有反应。她皱了皱眉头，对张一一说了句，“退后。”
张一一隐约料到她要干什么，急忙后退两步。
只见她一直脚微微弯曲，一手扶着过道的墙，抬起一只脚，用尽全力蹬了过去！
砰！
啪！
门应声而开。
张一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突然对北方军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