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面一阵沉默。
“天天？”
“……”
“天天？天哥？天爷？求你回个话啊！”
“叫爷啥事？”小天天声音响起，略有嘈杂。
“说了啊，他们要弄死我！”
对面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又沉默了一阵，便传来小天天冷静的声音：“你现在位于某军用运输舰内，生命体征完好。况且鉴于你有标题党的前科，还tm不止一次！所以爷在等你的具体解释。”
“他们要把我训练成间谍内鬼送到新盟那里执行任务！”张一一忙不迭地解释。
小天天语气疑惑，“爷找了找，没找到相关特征的报备计划，你是不是弄错了？”
“啊？”张一一有些不敢相信，“不应该啊，那对特招我们几个人这件事有没有什么解释？”
“唔……只在一份结果名单上见到你的名字，和你一起的有一个叫吴萌萌，一个叫孔义高，还有个叫舞姬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张一一连忙说道。
“不过没有写到名单的具体作用。而且很奇怪，这份名单的调查机构是一个民用企业。”小天天似乎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种毫无权限的表征查询应该会被直接拒绝才对啊？”
“这事什么时候怀疑都行，你能不能先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张一一焦急道。
“爷干不了。”
“为啥？”
“因为没有正当理由。要是直接把你弄出来，那就是逃兵，直接上通缉令的，你要想清楚。”
张一一闻言，好一阵失望，“居然连你也不行……”
“什么叫连爷也不行？你是不是把爷想想成什么无所不能的东西了？”
“不是么？”
“是个屁！爷撑死就是个看大门的，主家的东西能随便动，那不乱套了？”
“……”
“况且虽然爷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你是不是忘了小爷爷？”
张一一瞬间沉默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这个，这个不成。”
“为啥？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你找他他指定会帮你啊。”
“我……我那天气不过，就把他给我的联系方式给……扔了……”
“……”
小天天被张一一这种光棍精神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由衷的佩服到。
“你tmd……真是个人才！”
张一一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除了这个，有没有其他办法？之前有没有征兵没多久就注销的先例？”
“你别说，还真有。”
“是啥？”张一一喜上眉梢。
“人死了，所以注销了。”
张一一刚露出的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幽怨地说：“天天，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儿，麻烦你不要玩儿我行么？”
“谁让你问的？”
张一一沉默下来，想了半天，才犹豫道：“要不，要不你回去找找？我记得我把卡片扔到可回收垃圾箱里了。或者你在公民数据库里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联系方式……”
对面一时间没了声响，一阵阵隐隐约约的雷声传来，应该是气体星球里等离子团产生的闪电，还有极速飞行时略过气体的风声。
正当他以为是气体星球恶劣环境导致断线时，小天天淡淡的声音响起了。
“一一，你确定么？确定要找小爷爷？如果联系上的话，你要怎么跟他说？”
张一一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是啊，他要怎么说？
我怕死，所以不想去完成任务，求求你救救我，用特权把我从北方军捞出去，好保住我父亲唯一的独苗，执行我父亲临死前交给你最后一个任务？
一直以来，他都承认自己的懦弱，甚至妄图将这种懦弱归咎于过去的历史，过去直面死亡的经历。
自那以后十年间，他一直匍匐在尘土中，如同蛆虫，将保命哲学贯彻到底，对危险的恐惧成为支配他行动的最大动力，并在苟活中沾沾自喜，并奉为生存哲学。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从心底厌恶这种懦弱！
这种厌恶甚至化作一种身体的反应。他一只手无助嘴，拼命抵抗着来自胃部的不适和喉咙处的干呕。
“如果你确定，那爷就去联系小爷爷。”小天天声音传来，比以往更加淡漠。
这种淡漠让他的存在忽而远离，升上高空，俯视众生。若启夜在这里必会感到熟悉，但张一一不熟悉，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语气说的话。
可是——
“唔……不……”
声音从张一一捂着的嘴巴里泄露出来。
小天天没听清，“什么？”
“不……”
“没听清。”
小天天说着，但一丝微笑浮上脸庞。
“不！！！！！！”
他咆哮起来。
身体蜷缩着，但咆哮起来。
小天天笑眼咪着，咧开嘴，可语气依旧是那样的不经意，可那种疏远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
“那么，你要怎么办？”
张一一喘着粗气，仿佛那一声怒吼抽调了他全部的力气，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可他的眼神却说不出的清明。
然而这个问题他依然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
“爷有个建议。”
“讲。”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你第二轮就因为不合格而被淘汰了呢。再说了，就算真的去新盟，也不见得就是个死。你要知道，现在生活在新盟的纯人类至少有十万多呢。”
张一一眼睛一亮，随后就是一阵埋怨：“你早不说？”
“嘿嘿，不早不早，此时正好。”小天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