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山姆猛地直起腰，后退了两步，目光惊恐地看着显示屏上的黑底白字，不停摇头，“这说不通，这个世界，这个世界……”

　　他的动作让雷小小地吓了一跳，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生生地站在那儿，翅膀微微颤抖，目光在小天天和山姆上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小天天身上，撞上了小天天望向她的目光。

　　小天天不是没有看到山姆的反应，但他并不在乎，然而怎么向雷说明却让他倍感压力，当他看到雷探寻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想了想，开了口。

　　“雷，你之前说过，你们部落西面的蜀山曾经派人来过。”

　　“是啊。”

　　“后来呢？他们去哪儿了？”

　　“咦？他们……他们应该回去了吧……”

　　“你再想想，你说他们驾驶的的天车，形状也许像一个甲虫，下面带有四个圆盘一样的东西，或者头上有一个巨大的交叉船桨，旋转起来四周有很大的风……”小天天努力描述离子飞行车或者旋桨直升机的样子。

　　显而易见的，雷愣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不敢置信，“我好像……好像见过……部落里有一个灰色的铁做的东西，头顶上有四个很长很长的船桨，它有一个尾巴，尾巴扁扁的，上面有两个短桨，朝下坠着……那是什么？”

　　“是直升机，你也可以叫他天车。”小天天回答道。

　　雷猛的捂住嘴，她的智商并不是真的负五，瞬间就明白了，嚅嗫到：“那他们……”

　　“他们哪儿也没有去，而是留在了你们部落，成为了部落的人——就像远征队一样。而且你说过，凡是去北方巨坑的人没有一个回来，事实上辐射是有半衰期的，只要不立即致死，就算拖着病躯，也总该有人会回来，但是……”

　　“可是……为什么？”

　　旁边传来山姆的声音，他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说：“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

　　“与其说是假的，不如说是虚拟的，这个世界的运行准循着规律，但也有打破规律的人，比如你。”小天天指了指雷。

　　雷沉默，她知道小天天指的是什么。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一个舞台，每一个舞台之见都用幕布分隔，世界不希望你们穿越幕布去往另一个舞台，于是这些幕布是天火，是辐射坑，是射骨鱼——至少伊甸没把分割做成空气墙……嘛，也许是不能。

　　“蜀山、金、部落、安图恩，从武侠到古代战争，从原始部落到现代都市，每一个被分隔的地方都是一个舞台，或者说一个副本，剧本杀的密室之类，他们并不希望你们‘主动’穿过舞台的幕布，但是却可以被动的将你们带到其他舞台。”

　　“死亡……吗？”雷喃喃道。

　　她听懂了。

　　“每一个人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场谢幕，向世界鞠躬，退场，然后等待，等待登上新的舞台。可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想要追寻世界的真相，无论是出于人类的好奇心，还是不甘于被操控的现实，即便被命运愚弄和警告——人类的史诗，是抗争的史诗。

　　“就像安图恩的人一样。”

　　小天天细细讲述航天实验中的记录，尽最大努力解释里面的名词，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听着。这里的时光仿佛倒退了许多年，回到了那个年代，实验室人声鼎沸，大屏闪烁，数据如洪流般在空间中奔涌，冲破冻结。

　　“安图恩大约是被废弃了，如果不是远征队误入其中，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启用。这里的科技相对发达，越发达的科技，能到达的地方就越遥远，就越容易触及这个世界的本质，而这对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没有好处的。”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活的？有目的？祂的目的是什么？”

　　小天天深深地看了雷一眼，“这个世界是一个保鲜盒，保鲜盒的目的……当然是保鲜了。”

　　雷露出迷茫地神色。

　　这个话题不宜多讲，就算小天天此时全盘托出，也没有什么益处，他继续说道：

　　“其实爷一直在想，你们部落干嘛要派出远征队，看到安图恩的时候还以为是给你们部落找一个新的落脚点，但这个假设越来越站不住脚，于是爷就想，假如一开始，你们那个万能大祭司就知道，远征队的人绝对回不来呢。”

　　“这……这怎么可能？”雷簌然露出惊恐地表情，半捂住嘴，“大祭司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为什么要让远征队送死？”

　　小天天摊手，“爷不是你们大祭司，咋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这也是一场实验，或许是过去某项实验的后续，你们部落高层——那什么谷神祠，也许曾经派出过同样的远征队前往金和蜀山。这次派出远征队去海外寻找区域，本就没想过他们能够回来，但究竟是因为被同化了无法回来，还是被团灭，需要有人去验证。

　　“于是他们派出了你。”

　　“我？不不……我是出来救援的！我们被都市袭击，需要远征队……”雷赶忙澄清，却被小天天打断。

　　“你们部落大半战力都在远征队里么？不是吧！仅仅是很少一部分，而且你不觉得你们半路被埋伏，很蹊跷么？他们为什么能断定你们会去寻找远征队，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为什么你的两个同伴奋力让你突围，却依然让你寻找远征队，而不是回部落搬救兵？”

　　雷的眼睛瞪得滚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天天突然感觉有些残忍，纵使他有明确的推断证明自己的猜测可信度很高，是所有推断中最高的，但此时却不忍心，希望自己搞错了什么。

　　“也许……我说的是也许。”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用假设的方式来描述了，这与他曾经的性格完全不符。

　　“都市和部落并非真正的世仇，维护真正的仇恨形象，只是为了营造假象。这个计划也许是两方高层默许的联合行动：派出远征队，前往海上之国安图恩，随后找一个理由派出你跟随，那么远征队无论是被同化，还是团灭，你都会带回来消息。”

　　小天天说完，沉默了一下，

　　“而且，他们也许并不是一无所知。就像现在，你已经来到了安图恩，却依旧保留着部落的记忆。他们也许知道这一点，才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派遣你出来，三人小队中，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关键人。

　　“你们部落的大祭司，真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