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天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雷的身上，一条血痕绽放开来，暗红色发黑鞭子末端沾染点点鲜血。炸裂的伤口上的血管和神经在沾染盐水后自动封闭，使得雷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深入骨髓的疼是免不了的。
雷皱起眉毛。
她被绑在一处山洞里的墙壁上，这个山洞原本并不是牢房，而是书房，一面被做成书架的墙摆满书籍和手札，多余的甚至堆到角落里，还有一张简易的木床，床铺整洁，散发芳香。只是现在的熏香味已经被淡淡的血腥味代替，而她也成为了书房改囚室后迎来的第一个犯人。
“说！”
沙哑的怒吼声传来。
坐在床上的不是书房原来的主人，但雷变成这样确实是因为这个书房原来的主人。大酋长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头发混乱，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的，深浅不一地喘着粗气，带动她西瓜大小的双峰上下蠕动，她的身体好像在战栗，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
相比于雷的平静，这个行刑者的状态更加糟糕，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囚犯。
“我已经说过了。”雷平静地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有隐瞒！一定有！你一定知道洛去了哪里！你骗不了我！”大酋长吼道，她伸长脖子，声音变得尖细而沙哑，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已经离开这里了，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她永远也不会回来……”
“不许！不许！你放屁！打！给我打！”大酋长像一只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大叫着打断雷的话，状若疯魔。
行刑手将牛皮鞭伸入盐水盆中沾湿，盐水盆早已被血染成明黄色，飘出刺鼻的血腥味。他用力搅了搅，仿佛这样就能让皮鞭吸满盐水似的。随后鞭子落到了雷的身上。
“啪！”
雷紧咬牙关，忍受着疼痛。她固然可以减轻或者关闭自己的感觉系统，但因为某些理由，她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功能，仅仅是保留了防止休克的警告，于是她不得不忍受每一鞭带给她的疼痛。
距离小天天带洛离开，已经一个月了。
当两人的身体在世界中消失的时候，雷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带给自己的可能并不只是希望和幻想，也并不知道作为大祭司的洛对部落来说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部落，东边的都市，北边的金，西边的蜀山，他们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知道洛，尤其是作为计划的直接参与者都市，几乎已经到了唯洛命是从的地步。
两人离开一天后，部落开始传起洛的谣言，大酋长不得不宣布洛生病了，才勉强压下谣言。
三天后，大酋长也开始怀疑，不停询问雷，洛的去向。
一周后，都市来信质问，满篇写的都是洛，语气焦急透纸而出。
两周后，消息再也压不下去了，大酋长也并不打算压了，他像是变了个人，开始逼问雷。在再一次收到“不知道”的回答后，她彻底翻脸，将雷关进了牢房。
“啪！”
雷微微侧头，眼睛躲过挥来的鞭子，避免自己的眼球像一个鱼泡一样爆裂开，这一鞭子抽在了她柔软的脸上，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知不知道她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雷抬起眼皮，额头上沁出的汗和血的混合物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仅能隐约看到大酋长的轮廓。
“对不起……”她无力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大酋长尖利的声音再次拔高，“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人！！！”
“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闭嘴！！！！！！”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我相信他，他一定会……”
“打！！！给我打！！！！！！”
就在这时，雷的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这声音隐隐约约，有些失真，像是远在天边一样，但她立刻就听出来，这是小天天的声音。
“喂？雷？能听到爷说话么？能听到么？”
“小天天？是小天天吗？是你吗？”雷惊讶地叫出声。
“是老子，你做好防护措施，爷这就把你转移出来，你可能会经历一段黑暗，不过不用担心，爷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眼前徒然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随后感觉脖子被一双颤抖的手用力擒住，让她感到疼痛和窒息。
“我听到了！让他停下！让他停下！！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大酋长颤抖着，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见少。雷的脸憋的通红，眼底开始泛起白色，可是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因为她知道这里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咋了？你那儿发生什么事了？”小天天的声音传来，“爷看不到你那儿，只能看到一堆代码，啊！解析烦死了！你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爷就执行了哈，闭上眼睛。”
“让他停下！我说！让！他！停！下！！”
面对面的尖锐吼声，让雷的耳膜如同被雷锤的响鼓，她的脑袋一阵嗡鸣，身体的知觉开始消失，他不知道究竟是转移程序运行开始还是窒息导致的濒死感，或者两者皆有，她只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
但也是最坏的。
可她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正当她即将陷入无边黑暗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脖子上箍着的力量，逐渐松开。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大酋长的身体如同瞬间抽离的所有力量，软软地瘫坐在地，她双手不再颤抖，而是耷拉在两旁，如同两只霜打的茄子。
他听到一丝隐隐的抽泣声传来，混沌的脑子勉强维持一丝清醒，她惊讶地发现，抽泣声竟是面前的大酋长发出的。
“停……呜呜……停下……呜呜呜呜……”
这一刻，她竟然像一个小孩子。
雷使劲咳嗽了一声，猛地吸了一口空气，她从未觉得空气是如此地甜美，终于，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发出了声音。
“小天天，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