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千金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母子
作者:似水无痕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月清流婉转的语调,似要融在这清晨和煦的秋景之中,“有个美丽女子,身为神殿祭司继承人,本不该红尘有情,可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在她发现自己胎珠暗结之时,男人却抛弃她跑了,她诞下一个男孩,不成想这孩子天赋异禀,竟能自神殿清泉中,预知后事,女子害怕,觉得男孩不详,整日怀疑他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才孩子还未成年之时,便在他体内种下‘轮回’,只要孩子还需要解药,就不能背叛她。(.l.)”

  萧紫衣握着月清流的手一颤,定定望着他。

  那男孩,便是月清流自己?这样说来,种下毒盅“轮回”之人,竟是他亲生母亲?

  “你想必也猜想到了吧。”月清流的笑容,似远山升起的一轮月色,虚幻而遥远,“可你还有一点不知道,她便是月国至高无上的大祭司,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萧紫衣心中一拧,“可她既然在你身上下了盅,为何还要杀你?”

  “盅之能锁住人,却锁不住心。”月清流幽幽一叹,无尽苍凉,“去年祭奠,她命我看泉水,但你知结果怎样?我看到她被囚禁,百般凄然,而关了她那人,竟是我,所以我未告诉她结果。她根本不信,趁着月圆之夜,下令绑了我所在山洞中,直到遇见了你。”

  本该是最亲最爱之人,却是伤他最深。

  萧紫衣想起,在山洞中那般淡然无所谓的月清流,那怪他会说不愿怨怨相报,难怪他会说,一念执拗,便成心结,难怪他总带着云淡风轻的面具,随性生活着。却原来,不是不在意,只是心事纠缠成觞,早已碎了一地。

  “你这蛊,可有解?”

  “我这许多年,也一直在寻找方法,用了一些药,但皆之能暂缓疼痛,却不治本。”月清流缓缓道:“那女人能解,但她绝不会如此好心,另外,就是据说在月国与离国交界的‘魔鬼沙漠’,有一片绿洲,那里生着一种七彩花,煎了作药引服下,能够将蛊虫融化。”

  “有解便是好事,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出发去找。”

  月清流苦笑,“你以为那样容易?且不说‘魔鬼沙漠’如何险恶,流沙、恶虫、盗匪,危险比比皆是,那长着七彩花的绿洲,惟有机缘巧合之人,方可得见,我前些年也入过沙漠几次,都没能寻到。”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放弃努力。”萧紫衣声音灼灼,仿佛重复着她永不妥协的人生信条。

  月清流静静望着她,忽而笑了,那笑意却不再苦涩与无奈,似一缕阳光,穿透层云射了出来,瞬间照亮整个天际,熠熠生辉,华彩无边。

  “是啊,我怎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个执拗的女人,偏我还就喜欢你这固执,和为了别人之事能不顾一切的劲头。”

  “清流,你并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月清流沉默着,却有千言万语的情感,于摇曳的光影中溢了出来,拢在萧紫衣身上。像一缕山风漫卷,又似水波横来,轻柔而缱绻。

  萧紫衣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放开他,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月清流哪肯放手?手腕一翻,便越发握紧了她。

  “紫衣,就这样让我握着吧,至少,到日落之前。”

  萧紫衣停住了本想挣扎的动作,直直望他。然后,果真乖乖地坐在了原地。

  她就任月清流握着手,从清晨到日落。其间反反复复感受到他盅发作时的痛,她手腕上的肌肤,早已被他握得红肿一片,但与月清流所承受的痛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咬住唇,看着日落后,盅虫终于不再作祟,却已被伤痛折磨得筋疲力尽,昏睡过去的月清流。萧紫衣小心抽出手,起身,为他盖好被子。

  她站在**畔,望着月清流憔悴的脸出神。他蓝眸紧闭,似薄暮重重,遮住那一泓静流深水。昔日里风神瑰丽,总是凡事在握的男子,竟也被这要命的盅虫弄得宛若脆弱的孩子一般。

  想到山洞内飞箭下的舍身相救,想到一路来的殷殷作陪,想到总隐藏在调笑下的关切之情,想到关键时刻,每每的出手相助,萧紫衣心底那念头,便愈发清晰而坚定。

  清流,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我要让你健康完好地站在那女人面前,只有这样,你才有去选择复仇或宽恕的机会。

  狭路相逢,胜利永远只会垂青强者,所以,我们都要变得更强。

  “天香楼”**被毁之事,很快便在凤邑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猜测是与某个江湖门派结了仇,故而才会在短短一刻,便被屠杀干净。更有人猜测,是否出自长公主之手,因为那晚众目睽睽,都看见了长公主临架,亲自捉了驸马回宫去,还对花魁百般为难。

  众说纷纭,就是无人能将那一场血腥杀戮,与远在月国高高在上那个人起来。就更遑论,月清流与大祭司之间,被猜疑计算损毁殆尽的母子情谊。

  不管是哪一种,那中秋夜前的种种,皆如绽放夜空的烟花,绚丽一时,却陨落了一世,灿烂之后,再无痕迹。即便再美好,也很快便会被遗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这消息传到离宫里,那凉亭中手执酒壶的男子,往唇边递送的动作顿了一顿,旋即又笑开来。

  “陈显,你说他们几人,现下在何处藏着呢?”祈桓温得轻柔,好似根本没有听回答的意思。

  尽管如此,陈显还是尽职答道:“属下不知。”

  “那些人,又怎会轻易就被杀死?只是希望他们要做之事,能更加顺利才好。”祁桓扬起酒壶,凑到唇边缓缓饮了一口,明明酒香漫溢,却凭空品出一丝苦涩来,“不过,我倒有些羡慕他们,虽需一路披荆斩棘,却能海阔天空,去自由行动。”

  陈显不语,少爷的心意,他又怎会不明了?

  “离九月初九,还有半月了啊——”

  祁桓又饮了一口酒,仰天而望,目光清远。天边一抹流云,映出秋雁南飞的身影。而若是被折了翅,囚于笼中的鸟儿,纵有情思万缕,可还会有长空万里,追云逐影,能展翅高飞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