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渊在郭若身上看到了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后,他忽然突然突发奇想,若是有朝一日他死了,那么别人看到的是否也是这样的场景?
想到这里姜渊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他忽然意识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其实与寄宿在郭若体内的怪物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选择了作为一个全新的个体重新活下去,而郭若体内的怪物却只是将那躯壳当做一个工具。
在姜渊强压着心中的悸动将那怪物的记忆看了一遍之后,姜渊这才发现那怪物的由来。
……
那摩尼教根本教义乃是二宗三际论,故此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人间本就存在与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这次因摩尼教献祭而被牵引过来的异域,若是按照那怪物的记忆,应该唤做“毗(pí)舍耶”!
所谓毗舍耶者,鸟语鬼形之世也!
此世之中的生灵与大陈截然不同,其生灵起源来自与天地异气所化,唤做“魅”。
“魅”因乃是异气所化,故此虽然可任意幻化形体,但其实乃是无阴无阳之身。
也因为这个缘故,所有的“魅”同样可阴可阳,时阴时阳!
也不知摩尼教是当真与那毗舍耶有着某种联系,还是在无意间于虚空之中发现了这个世界。
反正在一场浩大的献祭之后,在那毗舍耶与大陈天地之间好似有了某种重合。
想郭若体内的“魅”,便是不知怎么便从毗舍耶之中来到了大陈之中。
这“魅”族自称刹离,当他忽然出现在西陵城之时,其心中也是分外的惶恐。
故此在一开始他只敢在夜深无人之时出来活动。
当刹离在无意之间发现了那倒毙路边的饿殍尸首之后,这才大着胆子寄生进去。
在有了躯壳之后,那魅族刹离的胆子便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避人而动,变作主动袭击那些落单的浪荡子。
有些胆子更大的魅族,甚至在夜深之时主动潜入那些血气浓郁的住宅。以其魅惑无形之体,饱餐一顿。
不过寻常饿殍的躯壳太弱,刹离在用了一阵之后便实在不堪,便主动弃了。
当他在太平坊遇到郭若时,刹离已经不知换了多少具躯壳。
……
“无形无质……尤擅附体摄魂?嘶,有些难办呐!”
在回想了一遍那刹离的行事之后,姜渊不由眉头紧皱的头痛起来。
这鬼魅行事完全无形无迹,也不知现在西陵城里到底局势到了那一步了。
更何况如今两界重合,姜渊已经不敢想象其他地方如今是什么情形了。
不过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姜渊顿时不由双眼圆睁的惊呼道:“坏了!”
话音未落,便见他便立刻消失在义庄之中。
义庄坟山之上,只见一阵幽光一闪,姜渊当即便出现在胡老道的坟墓之前。
看着尚且完好的坟堆,姜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方才他忽然意识到,对于那些鬼魅来说,后山的这些坟头或许正是一个现成的仓库。
毕竟与其悄然的暗中寻找那些尸首,他们还不如直接去坟头找。
在坟山之中粗略的转了转,姜渊发现或许那些鬼魅尚且还未熟悉大陈的环境,故此如今坟山上倒是一切安好。
这让他心中稍定,不过他转念一想,与义庄的坟山相比,貌似城西的乱葬岗最危险。
想到这里姜渊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想当什么英雄,但是倘若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
倘若让这些鬼魅成了气候,那么他这小寒山未必能安宁下来。
于是在思量了一阵之后,姜渊不得不在义庄周边忙活起来。
“此法甚妙,庄主之智实在令人钦佩!”
看着姜渊费尽心思炼制出来的那方硕大的八卦炉,香君不由感慨道。
姜渊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效前人故智罢了,还不知能顶多久呢!”
眼前这铜炉虽大,但是不过只是最粗浅的一件灵器罢了。
若不是《三十六云箓法禁》玄妙异常,姜渊还未必能炼制出它来。
说着他当即便令五鬼前往城西乱葬岗,将那些最近死去尚未腐烂的尸首运回来。
看着一具具尸首在铜炉之中化作灰烬,最后又变成一坛坛骨灰安置在地底,姜渊不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
……
当姜渊忙完这些杂事回到义庄休息的时候,只见阴阳录在莫名的震动了一阵之后,一篇玄妙之极的道文终于缓缓出现在姜渊识海之中。
当有些头晕脑胀的姜渊察觉到识海中的动静,缓缓的看了一眼之后,顿时不由精神一震。
“《三坟》?”
在看清开篇的那两枚道文之后,姜渊当即被吓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三坟》与《五典》、《八索》、《九丘》一起,被统称为人皇秘经。
纵然是大名鼎鼎的《河图》、《洛书》,也不及这几本经典的万分之一神秘。
因为《河图》、《洛书》尚且还有诸多的残篇遗留,还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追索。
但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四本经典,如今也仅仅剩下了几个书名而已了。
因此姜渊在心情激荡了好一会儿后,方才强自平复了心绪。
随后只见他神情凝重的再次打量起那篇道文来。
“……《人坟篇》?”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谓之混沌。
天地孕而生男女,谓之三才。三才者,天地之备也。
人者,五色之始也!
……
金气杀,杀归尸;杀藏墓,杀生无忍,生杀相克;
杀长战,长杀顺性,杀止乱!”
在通篇看完之后,姜渊心中顿时好似过山车一般,忽起忽落。
他没想到上古人皇的气魄竟然如此之大!
单单只是一个《三坟》残篇,竟然就如此惊世骇俗。
若是按照这篇道文所载,所谓三坟者,即天坟、地坟、人坟也!
天坟葬天,地坟夺地,人坟炼人!
上古人皇不甘受天命所限,意欲以三坟尽夺天地之精华,占尽三才之造化,这才有了《三坟》的出世。
姜渊这才明白,在人皇的设想之中,唯有五德俱全的五色人族,方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族。
也就是说,像他这样的角色,在大佬的眼中竟然连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