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在家呆了两天。

　　中间除了去城里吃了碗刀削面，买了几件衣服，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

　　每天生活就是码字，逗狗，偶尔抱着保温杯站在门槛上，看一看院子。

　　这么大一片水泥地，完全可以建一个篮球场。

　　水泥地是现成的，就只要买两个球框，一个室外标准球框才一千到两千左右，两个加起来也就才三四千。

　　不过一想到附近就有个小学，小学因为招不到人，已经荒废了，现在成了村委们的聚集地，那里就有个球场，根本没人打球。

　　没必要。

　　然后陈然又在想，可以弄一个小亭子，后面架个葡萄藤，再弄一个烧烤架，冬天弄烧烤多舒服……

　　想了想又打消这念头。

　　前后院都是老头子的小宝贝，他都有自己的规划。要是知道陈然在打他小宝贝的主意，非得抽出皮带，跟陈然来个父子solo不可。

　　陈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闲了。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闲过。

　　就这么呆了两三天，老头子回来了。

　　陈然像往常一样，码好字，从书房里出来。

　　现在码字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成了他的工作。

　　好歹是有件事可以干，不然就这么呆在家，陈然怀疑自己都能呆出病来。

　　一进客厅，就看到老头子穿着件黑色外套，正坐在沙发上。

　　听到动静后，老头子头也没抬。

　　他板着一张脸，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自顾自的刷着手机。

　　老头子回来了？

　　陈然愣了一下，他知道老头子这几天回来，但具体哪天，他也没问，反正他又不出门。

　　陈然走到老头子身边，在他旁边沙发上坐下。

　　老头子没反应，刷了一会儿，换了一只腿翘，身子侧了侧，不看陈然那张脸。

　　陈然掏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条短信，递到老头子面前。

　　老头子不看。

　　他没放弃，又将手机往他面上凑了一下，老头子直接身子一转，背对着陈然。

　　陈然干脆起身，将手机直接放到老头子眼皮子底下。

　　老头子“腾”的一下，猛地站起来。

　　他盯了陈然半天，眼神可怕，就像要打人一样。

　　“别盯了，先看一眼。”

　　陈然懒洋洋的说道。

　　换上辈子，他还真有可能被老头子吓到，现在都三十岁的人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老头子不说话。

　　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头一扭，闷不吭声的上楼了。

　　哎。

　　头疼。

　　陈然叹了口气。

　　早知道老头子脾气犟，但也没想到这么犟，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也懒得再说，直接把短信转发给老头子，收起手机，回到书房。

　　哐当！

　　楼上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等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书房门一下子被人拉开。

　　老头子站在门口，死命的瞪着陈然。

　　好一会儿，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

　　“……”

　　啪！

　　老头子一巴掌扇他脑门儿上，懒得跟陈然搞什么脑筋急转弯：“快说，到底啥情况，那短信是发给你的？”

　　“你不是我有卡号吗，自己对一下呗。”

　　陈然摸了摸被老头子打到的地方，脸上笑了。

　　有反应就行。

　　最怕的就是没啥反应，一直冷战。

　　老头子不信，陈然也不解释，直接调出了短信，翻出号码递给老头子看。

　　老头子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说话，手在衣服上摸索半天，掏出盒烟来。

　　他将烟叼嘴上，拿出火机打了几次，没打着，一旁的陈然掏出火机，给他把烟点上。

　　老头子没注意这个动作，他脑子有点乱，吸了口烟，这才沙哑着嗓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然没说话，将他一早放在书房里的两本书取出来，扔在桌子上。

　　他托了下关系，让出版社那边在出书之后，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快递过来，就是为了今天这场戏。

　　“在网上写了本书，被出版社看中，刚给你看的是他们打过来的稿费。”

　　陈然看到老头子拿起书，看了半天，一脸纠结的表情后，解释了一句。

　　老头子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地上，下意识说了句：“那玩意儿还能挣钱？”

　　“能啊。”

　　“那你以前怎么没挣到？”

　　“以前是杂志，跟这个不太一样。”

　　老头子不懂。

　　他只知道陈然上学那会儿，也在给杂志投小说，折腾个几个月，偶尔能拿个几百块钱回来。

　　上高中后，他就不让陈然写了。

　　这玩意儿费时费力，又挣不到什么钱，还把学习给耽误了，简直吃力不讨好。

　　明明以前就几百块钱，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小几万了？

　　老头子有点想不通。

　　“这只是第一笔。”

　　陈然补充了一句。

　　“什么？”

　　老头子一哆嗦，烟灰再次掉下来，落在了裤子上。

　　他没来得及擦拭，连忙问了一句：“你意思是，后面还有？”

　　“按合约的话，保底是一百万字，一册一万二，算下来至少有二十万左右。”

　　陈然道。

　　二十万？

　　老头子瞪大了眼睛。

　　二十万能干什么？

　　他修这个房子也就花了二十万！

　　就这样，家里人都觉得这房子修的不值。

　　毕竟现在房价很低，买一套一百平的电梯房也就才二十万，而且住在城里，干什么都方便，不像在农村，进个城都得折腾个半天。

　　老头子咽了口唾沫，拿烟的手有些颤抖。

　　“这个靠谱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第一笔钱都已经打过来了，后续流程走通的话，每个月还会更多。”

　　“能有多少？”

　　“一个月四册，能有个四万八吧。”

　　“那要是成绩不好，比如说卖不出去，那会不会就不给你剩下的钱了？”

　　“……按目前来看，应该不会。而且只要我写的够快，他们那儿砍书的速度就跟不上我。”

　　陈然胡诌了一堆。

　　他没跟老头子说，自己书是在网上成绩好，才被实体看中的。

　　只要网站那边不崩，正常情况下，实体那边都不会跟他解约。

　　而且大概是为了要拿陈然版权，网站那边先跟陈然签了个授权协议，让陈然把实体版权签给他们，再由他们跟出版社签约。

　　本来他们还想让陈然顺便把其他版权签给他们，但陈然死活不肯，聊了几次，他们也就放弃了。

　　毕竟这年头，网文这个行业最赚钱的，就是电子和实体出版，这两个版权。

　　至于其他东西……

　　说实话，根本卖不出去。

　　之所以想一起签下，不过是平台下意识的本能罢了。既然陈然不答应，那他们也不强求，只要把最赚钱的两个版权拿在手里就行了。

　　这些东西老头子也不懂。

　　给他解释半天，不如直接把两本实体书扔他面前，让他自己看。

　　老头子将书放下，连封面上的塑料膜都没有拆开，抽着烟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

　　陈然问了一句。

　　“去外面走走。”

　　老头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马上就要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自己回来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