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

　　“因为你就要去域外讨生活嘛，这是域内，你一个域外人能让你随便进到域内么？真是，拎不清。”

　　甲鲲好像想起什么，心情没来由沉重下来，但还是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离开。

　　“域外真的是很恐怖吗？”

　　“恐怖？其实谈不上，是很恐怖才对！”哀先生瞪着大小眼，咧嘴笑着，但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对于这个师父，甲鲲有点无言。

　　“你知道的，我们这个罗斯星球被划分为九个不同大小的区域，因为有九个国域，其中我们和亚特神族是最大的国域，拥有最大的两块领地。”

　　“这是很早时候我就知道了呀！”

　　“所以你就要骄傲了？”

　　啪的一声，后脑又被轻敲一记。方向盘一抖，机头歪斜沉了下去，甲鲲赶紧提一下，还好，还好，要保持平衡。

　　“怎么开的，小子！”

　　还不是你敲来敲去，“对不起，我没握住方向盘。”甲鲲得先自省，这是哀先生一再教导的，凡事先自省才能做领导。

　　“你以为握紧方向盘就有用了？你心里首先得不乱于心，才是正道！”

　　手里没方向盘也开不了飞机嘛！甲鲲嘀咕，“是吗？你倒是看看，看清楚了。”哦呦，被哀先生听到了。

　　但手里怎么空了？甲鲲惊觉手里什么都没有，机舱呢？我竟然凌空坐在云端之上？

　　“啊！”

　　甲鲲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我，这！救命！哀先......”

　　“你看你，慌什么？小子你就是不淡定。你不看看我？”

　　甲鲲朝着哀先生说话的右边，他也同样在身边好好坐着，只有胡须和辫子以及那身粗布深衣都在向后飞扬，他好镇定。

　　“怎么会这样啊？”

　　“蠢小子，你在星河一号基地的腕带是怎么变成车子的？宇航服怎么变成战锥宇航器的？全忘光了？”

　　“啊，你都知道。”

　　“废话，我一直跟着你呢！连你小子蹲茅坑几分钟都知道！”

　　“昏，这是我隐私，大哥！”

　　“隐私你个头！”

　　啪，又着了一下。“你有个屁隐私，毛头一个，还隐私。好好开你的飞机吧，要撞了喂！”

　　“哎呦！”

　　眼前一栋挑梁画栋的高大屋顶向他飞速冲来，

　　“我提！”

　　甲鲲心慌，手却没乱，往上一拉方向盘，嗯？怎么又有了？没顾得上多想，这架飞机又呜咽着被拉上了云端。

　　惊魂初定后，甲鲲说，“哦哦，想必应该就是来自于这里的特殊能量源吧，但星河一号基地不是有宇航服能提供基础装备吗？我们什么都没有也能上天？”

　　“当然，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只要有这里的特殊气场，我们只是更容易，这以后你自然会懂，现在没必要扯这些！”

　　“对了哀先生，我们龙京再过去，是联合国域大会的建筑群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不让去吗？”联合国域大会是罗斯星的最高政治中心，是和九大国域分享权力的一个国际政治体。

　　“当然了，它们都是很重要的，类似军事基地的地区，怎么可能让人随便进呢？你以为你家啊？”

　　“从地图看上去，它们的地区是一长条形状的，而我们九大国域都是在它的位置上延展出去的，就像一竖和九条横杠的形状。”

　　“嗯，是的，这是我们从永生星球来到罗斯星球前就布局好的各个国域的势力规划，不然就会有纷争，这里的边境线是靠谈出来的，当然也有少部分是打出来的，懂吗？哪会像地球那样，每个国域都是由各自不同的历史和战争史慢慢形成的边境线，犬牙交错。”

　　“明白了，哀先生！”

　　“对了，我们这个四维空域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四维空间呢？”

　　“那我们就去下面看看喽，嗯，你思维跳跃的比谁都快，这点我很欣赏！”有只粗手捏了下他的后脖颈，像一层沙皮纸在皮肤上蹭了一下，涌出一片鸡皮疙瘩。

　　身体突然下降，像坐了一个超音速的升降机，

　　“我去！”

　　还没等他的心从半空落下，身体却已经在地下了，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师父！哀先生呢？

　　甲鲲身处一片黑漆漆的地方，手心透凉汗，

　　“哀先生？”他边低声问，边往四下找，这里是极为空旷的地带，不知哪儿传来的嗡嗡声，像几万头在对着他不停低吼的猛兽。

　　“哦，我来了，”

　　哀先生背着手，踱步过来，悠闲的样子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再无焦虑恐慌。

　　“这里是我们罗斯星的内层，”

　　甲鲲从哀师父那里已经知道四维空域有三层组成，外基础层、中间层、内层，“就是支撑起我们整个四维空域的建筑构架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就你小子的智力也只能跟你这么解释了。”

　　切，什么话呢？

　　“其实我们只是在内层的最里面，真正的内层我们进不去的，因为里面是一层极为坚固和密封性良好的构架，”

　　“内层下面应该还有中间层吧？”

　　“对，你记得倒是很清楚，今天给你加个鸡兽腿。”

　　甲鲲有点口水，“好嘞！”

　　“你掏钱，”

　　废话，真是！

　　“这中间层是最重要的，由交互层和融合层构成，交互层是用以四维空域与罗斯星球的物质实体进行交互作用的层级，它由基础层提供重要能源，对疆域内的所有实体和四维空域进行物质互转。具体怎么实现，恐怕要方仙鸣他们才能说清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哀先生两手一摊，

　　甲鲲心头一喜，你也有不懂的地方，不料哀先生冷眼扫了过来，哦呦，“术业有专攻嘛，哀先生，毕竟我们又不是吃那碗饭的，是不是，您不必内疚。”甲鲲忙拍马屁。

　　“说什么呢？”哀先生的脸反而开始抽抽了，

　　“哦，不是，我就想知道基础层是什么样子的？可否请哀先生教我？”

　　“兔兽崽子，”

　　“这个基础层么，”哀先生突然想起什么，往他这里突如其来的敲了一下，倒霉，头上又疼了一记，今天是第十次了吧。这家伙。

　　“唉，为啥这么爽，你倒说说看。”

　　“哀先生……”

　　“哀你个头，称老子师父！师父！”哀先生瞪着他，那个大饼脸，大的那只眼更凶了。

　　“师，师父。”

　　“不情不愿的，再来一次，喊到老子满意为止！”

　　唉，上辈子欠他的。

　　“师父！”喊得很大声，这四周的回声在更深处回旋过来。

　　“嗯，这才像话。”

　　“哀，师父，您这个基础层，能再给说说呗？”甲鲲有点哀怨，有强让人家做徒弟的师父吗？

　　“怎么？”

　　哀先生横扫过来一腿，差点将他搞倒，还好是屁股肉多，“师父，我错了，不该腹诽您，您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我不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嘛。”

　　“咳，咳，”哀先生像被呛住似的，猛咳几声，“好了，这个基础层，咳，基础层是用以界定疆域范围以及深度、固定四维空域总体设施。是用来给四维空域提供能量和能源的重要基础构建。”

　　“它由界域类块、锚固类块、变偶类块、能源类块(采集与供给)这三大类块构成。明白了吗，小子？”

　　甲鲲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玩意，教科书上可不会有这些解释，听说这是最机密的信息。

　　“师父，您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这些不是绝密信息吗？”

　　“绝密？个屁，对你师父来说，探查这些玩意，玩儿似的，什么绝密，但，只不过，我所知也只有这点了，哦，对了，还有什么变耦类块是将罗斯星球的实体与四维空域的物质实现融合态，以便于分离解析出四维空域中所有物质形态的最主要构体。还有隔离态，是维持四维空域内的某些区域得以四维化的最主要类块。”

　　“我知道的多吧？”哀先生有点得意的样子，眼睛也不知望着哪里。

　　甲鲲自然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师父怎么知道的？他都开始有点崇拜这位丑陋的师父了。

　　“我丑？”

　　甲鲲捂着头，这次可重了，“不，师父您最帅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你小子吧，老子有五个老婆，你信不信？”哀先生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心里只能赞美，甲鲲已经牢牢记住这点。

　　“是，是，师父您最棒！不但身体棒，牛兽皮也是吹得最高的，哎呦，我不是这意思啊。”甲鲲忙跑开。

　　“师父，师父，听说空域里真正的四维空间是长生医疗的主控手术舱房？”

　　“兔崽子，”哀先生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摸着胡须，“小兔崽子，嗯，这个嘛，严格来说，四维空域肯定并非真正的四维世界，它只是能制造出特殊的能源波，以提供我们四维空域中所有克隆人体的最佳生活环境，以及构建高端科技生产环境的四维空域，就像你所说的长生医疗之类的高科技产业的生产环境。而罗斯星球上的绝大多数地区还是处于三维空间，那就是域外。”

　　域外，

　　域外，贫民窟，

　　不祥之地，

　　混乱之源，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升腾。

　　甲鲲好似想到什么，“师父，我好像最近有点倒霉啊！”

　　“哦？”

　　哀先生有点小惊讶地看着他，“让我算算，算算！嗯，”他闭眼掐指，念念有词的模样让甲鲲几乎笑出声。

　　“嗯？你小子闯祸了！是不是指星河一号基地那件事？”

　　“啊！师父嘞，您可真是活神仙！”

　　不过甲鲲看师父怎么有，有些扭捏还有几分尴尬？“谬赞了，神仙，谈不上，只是操心你小子的烂事，唉，是够我操心费力的！”

　　甲鲲心底愧疚，“是我连累师父您老费神了！”

　　“呵呵，不算什么，谁让你小子是老子的徒儿呢？帮你是应该的！”

　　哀先生的形象在他心头拔高了五尺，甚至开始感动。

　　“唉，自从在基地那里老子帮了你一把，招惹过来的破事可真多！”哀先生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叹气，甲鲲听了有点不对味，

　　“师父等等，您帮我？帮什么？”

　　哀师父一脸诧异，大小眼轮着瞪着他，“切，不就是帮了你启动自运行状态，跳过保险机制吗？费了我好大劲才搞妥帖，你看看，怎么谢我？”师父脸上写满得意。

　　“师父！”

　　甲鲲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怎么能这样啊！”

　　“咦？老子咋样了？”哀先生满脸无辜。

　　“您知不知道，这次我们可惨了啊！我们全家，我父母，唐老师，方茜爸爸方仙鸣，大牛，贾民，孙道长，他们都被我牵连了啦！”甲鲲满腹委屈，一时不知怎么说。

　　哀先生愣了下，喃喃地说，“居然还发生这种事，这些天没留意你身边出了这档事，嗯，不好意思啊。”

　　看着哀先生轻描淡写，吊儿郎当的样子，甲鲲心里就来气，“师父，我真被你害惨了！学校，同学，连方茜和大牛都快不理我了，唐老师那里也根本不敢去，唉，我该怎么办？”

　　哀先生依然背着手，歪着脑袋，“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记得你小子在太阳系挺爽的不是？”

　　哀先生的大小眼睛闪着精光，脸带嬉笑。

　　甲鲲心头苦涩，唉，摊上这师父，真是我的福气！好，我确实爽过，“谁让我还是学生呢！不跟师父计较了。”

　　甲鲲说完，抱着手，满心不爽。哀师父的斜眼透着些许复杂情绪，大嘴嘟囔了几句没让他听清的话，“师父您说什么呢？”

　　师父挥挥手，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喽，那么，祝你好运吧！”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我有好运？

　　有吗？

　　甲鲲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身体一沉，无数景象在旁边向上极速升腾。

　　又怎么啦？

　　啊？眩晕感忽然消失，手心怎么会有床褥的柔软和质感，嗯？我到底在哪里？

　　艰难地睁眼，恍惚眼前是白墙上光影的舞动，是窗帘缝隙撒进来的几缕夜光？又是梦？只过了一秒，他就完全记不清发生过什么。

　　兽子在窝里探出头，星眸在墙角那里一闪一闪。

　　再次仰倒在枕头上，仿佛刚才是一个和现在毫无关联的世界。

　　天色依旧暗沉，又睡了过去……

　　——

　　备注：

　　联合国域大会

　　罗斯星的最高政治中心，是和九大国域分享权力的一个国际政治体。享有对星际的外交权，战争权。并且它也是长生医疗以及其他罗斯星球的重要基础设施的建造和维护机构。甚至比各国域本身的权力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