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何长安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摸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一顿乱嚼后,皱眉吞下去。
武夫六品境,太难杀了。
就算之前被他阴了一手,炸去一条手臂,却还是与之苦斗良久,方才将其挫骨扬灰。
倒是黑大的魂魄,丝毫没有浪费,其肉身被何长安打爆的瞬间,便被那件鬼道秘宝一口吞了。
何长安内视丹田灵海,心湖之上,一柄小小黑剑优哉游哉,剑身上,一只吞天猿虚影若隐若现。
小黑剑身后,跟着一杆青色小旗,就像是一个小跟班……
何长安脸色古怪,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好不容易杀人夺宝,得了一杆招魂幡,竟然成了这货的小弟。
他心神微动,想驱使这件‘鬼道秘宝’,却尴尬的发现,根本就不理睬他。
试了好几次,终究还是驾驭不了,只能任凭其跟在小黑剑屁股后头吃灰。
这一场生死大战,何长安付出很大,但收获同样很大。
黑大的储物袋,足足有七个,里面的杂物品阶都不高,但贵在多。
其中,金银财宝占去一半,各种不知名的矿石、炼器材料、草药、酒食等,又占去一半。
此外,还有一只储物袋,何长安没敢打开,就算隔着一层储物法宝,都能感受到一股阴冷、躁动之气。
他估摸着,以黑大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里面说不定堆满了尸首、骨骼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那面招魂幡,在感受到那股气息后,也远远避开,似乎对其中的物品甚为嫌弃。
何长安思量再三,还是顺手收了起来。
这些外物,何长安并不是很感兴趣,此战最大的收获,还是修为。
一番必死之局,让一个武夫六品境高手压着打,终于将何长安的剑意逼了出来,融合到拳法之中,伤害提升绝非一丁半点。
同时,丹田灵海里,小黑棍终于发生蜕变,有了一点剑的意思……
“何长安,你忘了我给你话。”阿酒一脸疲惫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何长安对面,有气无力的说道,
“能打过的,往死里打,打不过的,见了就跑,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阿酒还要唠叨,何长安扔过去三个储物袋,里面的金银珠宝堆成小山。
她果断闭嘴。
仔细检查一遍,将所有财宝集中在一起,绑在腰间,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不过,终究还是打死了,何长安,你挺厉害。”
何长安笑了笑。
这个小财迷。
……
斩杀了黑大,尽灭数十黑骑,何长安、阿酒两个人坐在青石铺就的街巷里分赃,小镇慢慢恢复了一点生气。
有人开始探头探脑,有人在低语。
青石小镇,曾经是黑旗山的经营之地,现在,明面上的山主死了,尸身被扔在臭水沟里,像一条死狗,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
人心开始浮动起来,隔着门窗,对坐在街巷里的两个人指指点点。
对此,何长安没放在心上。
他在为下一场大战做准备。
他一边跟阿酒说话,一边竭力恢复体力,老读书人在道门李青莲那里‘索赔’的一堆丹药,帮了何长安大忙。
疗伤的,恢复血气的,还有几样似乎是稳固神魂的,被何长安囫囵吞下,很快就发挥作用。
何长安的身体里,犹如数十把刀子在搅和,奇经八脉、丹田灵海,甚至包括脑袋里,到处都疼,都痒,就像一万只蚂蚁钻进体内。
他受伤很重,而且,都是内伤。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都快成一个八面漏气的筛子,全身灵气到处乱窜,似乎就要离体而去。
但他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跟阿酒时不时说上一句话,调笑几句,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渐渐的,阿酒发现不对劲了。
何长安的气机太过凶猛,让她都感觉到,一缕缕森寒剑气,正从何长安身上冒出来,让蹲坐在身边阿酒感觉到悚然……
显然,这是气机不能收束的结果。
不过,阿酒没说什么,对这个何长安,她似乎挺有信心的,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这家伙一把丹药吞下去,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说,那些嗑药修炼的武夫,一旦没有了价值昂贵的丹药支撑,其修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要提醒一下何长安,一枚丹药,价值一条黄泥巷……
……
趁着下一场大战尚未来临,何长安抓紧时间,对自己破破烂烂的五脏六腑、经脉进行修补。
这一次,在大黑刚猛绝伦的拳劲摧残下,何长安所受之伤,超过在鱼跃龙门的那一次,但修复速度,却快了很多。
这就意味着,他的肉身淬炼,已然半步踏入武夫七品境的‘不死不休’,虽然境界还是武夫九品境巅峰,但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对此,何长安很淡然。
水到渠成,大约便是如此吧。
……
在数百里外的一座山上,白二终于忍无可忍,打算动手了。
黑大应该是被人打死了,他很伤心,但同时又暗暗庆幸,率先动手的不是自己,而是黑大那个蠢货。
他的拳头比黑大的硬,但并不意味着,杀人手段胜过黑大。
对此,白二很清楚。
那个何长安在与黑大竭力一战后,还能留下半条命,算那小子命硬。
“张天师,茶喝过了,该去死了吧。”白二突然咧嘴一笑,獐头鼠目的,甚是猥琐。
张小衍回首,一手捧胸,娇声道:“你舍得下手?”
白二哈哈大笑,道:“老子吃过男人,吃过女人,你这种不男不女的,还真没吃过。
要不,我吃掉一半,剩下的差人送到龙虎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天师们也尝尝,宗门的大废物到底什么味道。”
“龙虎山张天师的手段,你怕是没尝过,”张小衍叹一口气,泫然欲泣,“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就没人疼没人爱的……”
白二捧腹大笑,面现狰狞。
张小衍摇头叹息,极目远眺,自顾自的叹息一声,道:“可惜,看不到你与何长安的一战了。”
白二似有所觉,霍然回头,却只看到一抹清光悄然飘过。
他突然觉得眉心一冷,想要提手遮挡什么,两条手臂却只是微微抽搐一下,便颓然垂下。
白二精瘦的身躯,慢慢分为两片,吧嗒一声,瘫在地上。
切口平整,神魂俱灭,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
遥不可及之地,有人含怒之下,摘下一片莲叶,随手一挥,便化为一道剑意,一闪即逝。
“这个丫头,太能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