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义才不相信百里长是因为担心惠娘跟踪豁牙的：“你看到了什么？”

　　“没人知道豁牙弄了个女人回去，也没人看到过惠娘出入豁牙的家，有一段时间我怀疑豁牙把惠娘给杀了。”百里长咬紧了牙，脸上绷紧，显得有些狰狞。

　　“花那么多钱买来就杀了？不合理吧。”伍义说着眼角扫到宋捕头眼神飘忽的在啃手指头。

　　为什么宋捕头会派人来给百里长通风报信？

　　“我也觉得奇怪啊，所以没事的时候都会去豁牙家附近转悠，终于让我发现了端倪，”百里长说：“他隔壁那家被一个叫香姑的女人买下来，开了一家小馆。”

　　伍义当时去豁牙家根本没留意隔壁是什么样子，他看向了郑智。

　　郑智说：“隔壁的墙比周围人家高一些，挂了两盏描花的灯笼。”

　　百里长说：“洛阳这里的小馆都是挂这种描花的灯笼的。”

　　宋捕头突然有些粗暴的打断百里长的话：“就算，就算他隔壁是个小馆，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你们不是问惠娘的事吗？”百里长奇怪的瞄了一眼宋捕头，“有一次我看到惠娘从小馆出来去了慈悲庵，虽然她戴了帷帽，可在巷子口的时候风把她的垂纱吹起来，我看得很清楚，绝对是惠娘。”

　　伍义和郑智对视一眼，觉得更奇怪了，他问郑智：“难道是惠娘拿了钱给豁牙，让他找人帮自己赎身的？她既然住在豁牙的隔壁，那地窖里的那些东西怎么解释呢？”

　　“去小馆看看。”郑智说不清楚。

　　刚刚走出巷子口，郑智突然捂着肚子说：“不行，我肚子不舒服，我得找地方方便一下，你们先去，我待会来找你们。”

　　说着他就冲进了路边一家饭馆里。

　　伍义看宋捕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用十分体恤的语气说：“宋捕头若是累了，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不累，一点都不累。”宋捕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参军这边请。”

　　从饭馆后门绕出来的郑智，贴在墙角看到伍义他们一行人走远呢，返身往百里长的家走，刚走到巷子中间，他就看到哼着小曲走过来的百里长。

　　百里长含笑和他打招呼：“哟，是你啊。”

　　“参军让我给你送钱，”郑智看到百里长眼睛一亮，继续往下说，“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你跟我去官驿取吧。”

　　“好，好的。”百里长刚才就想问这笔钱，可被宋捕头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本来以为没指望了，没想到郑智又来找自己了，立刻乐得笑开了花，跟在郑智身后往官驿走。

　　刚进院子，郑智毫无预警的出手制住了百里长，将他直接拖进了房间。

　　院子里正和柳安胡扯一些典故的贾道长忙跟进来：“这是怎么了？”

　　“喂他吃个虫子。”郑智板着脸吩咐贾道长。

　　贾道长立刻心领神会的捏着百里长的下巴，强迫百里长张开嘴，往他嘴里做了个丢东西的手势，然后故作高深的点点头：“你已经吃下了我的铭心蛊，现在开始问你的问题，你绝对不要撒谎，一旦撒谎立刻万蛊穿心而死。”

　　郑智松开百里长，他冷眼看着百里长伸手去扣喉咙：“吐不出来的，老实回答问题，我就让你拿钱走人，如果敢骗我……”

　　他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捏茶杯碎成了渣。

　　百里长吓得脸色苍白：“我，我都说了啊，你还要我说什么啊？”

　　“宋捕头为什么派人让你躲起来？”郑智开门见山的问。

　　百里长眨巴着眼没有立刻回答。

　　贾道长冷笑一声，起了个手决：“我要念咒了。”

　　“别啊，”百里长害怕得哆嗦了一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宋捕头平时也喜欢到赌坊玩一玩，他前一段手气不太好，也在豁牙手里借了钱，正好那天我也在，所以被我看到了。”

　　“那也不至于让你躲起来啊，”郑智觉得原因不是那么简单，“你再好好想想。”

　　“我实在想不出来了啊。”百里长苦着一张脸。

　　郑智说：“刚才若不是我们拦着，按规矩，瘦猴得切你两根手指吧？”

　　“我多谢你们呢。”百里长忙拱手作揖。

　　“只是帮忙赎一个姑娘，豁牙帮你免过一次帐就算了，为什么过了两三年，还要帮你兜着？他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郑智问。

　　“没有，真的没……”百里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胸口一阵绞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贾道长看着痛得大汗淋漓的百里长啧啧两声：“都说了说话会万蛊穿心，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我说，”百里长被刚才那一下弄得吓破了胆，“我还帮豁牙做账。”

　　他迟疑了一下说：“豁牙偷偷在账本上做手脚，暗中偷火钳帮的钱。”

　　这只能解释豁牙为什么帮百里长兜着赌债，却没法解释宋捕头为什么不想他们找到百里长。

　　郑智说：“该说的都说出来，我这个人脾气急，一不小心把你弄死了，你就没机会说了。”

　　“我说，我，我去给豁牙送账本的时候，看到过宋捕头去小馆。”百里长看郑智的表情明显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忙补上一句：“以前我也以为是他好那一口，后来才发现不是，他是陪人去的，这个人带着帷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是府衙的人。”

　　这边伍义走进了小馆，香姑听说是查惠娘的，大大方方的承认惠娘在她们这儿做过一年就走了，她也不知道惠娘去了哪里。

　　小馆里的人都被叫了出来，宋捕头带的捕快挨着搜屋，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伍义只能泄气的从小馆出来，路过豁牙家的时候，他不死心的推门进去：“多取些烛火来，我要去地窖看看。”

　　这边郑智让贾道长去取钱，听到要三千铢，贾道长将郑智拉到隔壁屋：“你疯了吗？为什么要给他钱？！”

　　“三郎答应他的，”郑智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仵作查验豁牙的尸体，发现他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伤痕。”

　　“他是火钳帮的人，整天打打杀杀的，带点伤有什么奇怪的？”贾道长不明白。

　　“那些伤都是伤皮不伤肉，而且看样子是没穿衣服的时候留下，”郑智看着贾道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贾道长不太自然的说：“作为一个出家人，我不是很懂。”

　　“地窖的那些东西，或许不是用来折磨惠娘的，而是豁牙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