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炽烈,炎热依旧。
慕洛花却悠闲的像个巡视的领主,背着手,在华林里转悠。
华林,顾名思义,华茂繁盛之林,这里是青凤门门主仲墨竹的得意之地。
他自小便酷爱花草树木,自进青凤门始,便想搜罗天下花草树木种于青凤门。
这个宏伟的愿望也直接促使他今日器,符双修的非凡成就,炼器是为了方便搬运各类植物,而练符则是为了更好调节不同植物所需之环境和温度。
慕洛花此时正在华林间挑选树木。
她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语着。
“你很漂亮,就是太娇艳了。”她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拾起一片花瓣,评价道。
“你不错,可太大了,不妥。”她站在一棵松柏下,昂头感慨道。
“你倒是十分清雅,开的也好,但就不知,他喜不喜欢你。”她站在梨花树下,看着满树雪白,赞许道。
小时候慕海月常带着她来这里,仲墨竹种树,慕海月调侃,慕云峰帮忙,她负责笑。
慕海月走后,她也常来这里,仲墨竹种树,慕云峰帮忙,她负责制造麻烦。
再后来仲墨竹成了门主,慕云峰成了堂主,她便再不敢约他们了。
可她自己时不时会来这里逛逛,看看哪棵树是当时和慕海月一起种下的,哪棵是慕云峰种的,哪棵是新增的。
和它们说说话,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孤单了。
“哈哈哈哈,居然在这里自言自语和树说话。”一个带着几丝熟悉的清脆声音伴着笑声道:“这女的该不会是个傻子
慕洛花憋着火,笑的十分敷衍道:“原来是信使。”
她抬头果然是早上被她一脚碎石踢到头的矮个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矮个男子问道。
“这是我青凤门地界,我乃青凤门弟子,何处不可去。”慕洛花笑的客气道:“这问题是该,我问,信使这里做什么。”
“你.....”矮个男子生气道:“你今早打了我的头,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好啊,算吧,想怎么算,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一下?”慕洛花抱着手看着他问道:“那你也该打你们信长使一下。”
“长,长使?”矮个男子有些被慕洛花绕糊涂,可又要急着分辩道:“我,我为什么要...”
“因为是你们信长使说的。”她学着早上高个男子的语气道:“姑娘,无事。”
“你....”矮个男子气的跳脚。
“确是如此。”一高个男子从一旁走来。
正是惩戒院的信长使。
他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了刚才的冷意,只安静的看着她。
慕洛花对上那双眸子,有些莫名的紧张,急忙移开眼睛行礼道:“见过信长使。”
“见过,姑娘。”那人也回礼道:“方才听慕堂主说了华林之盛景很是好奇,想来一其睹风采,原来慕姑娘也在此处。”
慕洛花甚至都不用问他是从何处知道她的名字,在青凤门她是个最无足轻重的名人,其实她猜在别的仙门或许她也是有一些“名号”的,毕竟像她这样的身平十分适合出现在各种训诫中。
“她就是青凤门里那个骄纵不求上进的慕.....”矮个男子刚要接着说,却发现开不了口,整个人也动不了了。
眼前只有一张熟悉的红纸随微风轻扬。
信长使熟练的将红纸贴在矮个男子头上道:“属下不懂事,让慕姑娘见笑了。”
“确实不懂事。”慕洛花笑的淡淡道:“有些事在心里说说就好,实在憋不住,便在背后议论几句。”她笑意盈盈的将手按在矮个男子肩上,使劲用力道:“哪有当着人面,说的。”
那矮个男子疼的眼睛圆瞪,可就是说不了话,动不了,瞬间疼的眼眶微红。
慕洛花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便立刻放了手。
其实她从没有想过报复矮个男子。
那些背后的议论她管不了,可若是当面的讽刺她都毫无反应,她会觉得自己太软弱可欺了。
信长使静静的看着慕洛花的行为,半响不说话,似乎是在琢磨她。
“怎么,信长使,是发现传言不虚吗?”慕洛花笑的自嘲而冷淡道:“慕洛花此人,不仅恣意骄纵,而且还厚颜,不知羞耻。”
“人生所贵能自知。”信长使点头淡笑道
慕洛花有些看不懂他,她觉得他和刚才见时,态度相差甚远。
方才晨会后见他,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眸子里全是寒骨冷意。
而此刻他似乎对她满是探究,眼中如有一方深潭,静默清透。
所说言语带笑,可慕洛花并未在他的态度里发现一丝轻慢,倒是有几分调侃。
这样的打趣比起那些不痛不痒的礼貌性安慰,反让她觉得轻松。
“看来这位信使,不懂事的毛病是随了信长使。”慕洛花摇头惋惜道:“所以跟对人很重要。”
“说的甚是。”信长使赞同道:“在下该好好学学慕小姐,常自省,懂自知。”
“即是我青凤门的客人,那我便不收学费了。”慕洛花满脸诚恳。
信长使居是笑了起来。
虽然笑容只是轻显于眼睛和唇角处,已然让被定住的矮个男子颇为惊异。
“虽然慕姑娘客气,但在下也不能失了礼数。”信长使道:“在下略通草木,可帮的上姑娘的忙。”
“那小女便先谢过了。”慕洛花倒也不客气。
她确实正在为如何挑选而烦恼。
慕洛花道:“我想移棵树,栽在院子里,可不知如何挑选。”
“男子还是女子?”信长使问道。
“男子。”慕洛花道。
“何样之男子?”信长使解释道:“其性,所喜之物之源也。”
“嗯...很厉害,长得很俊朗,嗯.....但不爱笑,声音嘛,嗯,很深沉。”慕洛花认真的边想边形容道:“很忙,爱简素...”
“慕堂主?”信长使挑选着树木随意问道。
“那么明显?”慕洛花疑惑道。
“嗯”信长使微微点头道:“虽是只见过几面,然,可见其性之诚挚。”
他似是专心挑选着树,却是调侃道:“以后慕姑娘说自己时,当加上,善蛮横,不善言辞。”
信长使未等慕洛花反驳,便接着道:“这棵,玉堂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