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剑开太平
大兴城,紫宸殿。
弘道帝看着手中简报,大笑着起身,张口便嚷道。
“辅国,好消息,好消息。襄阳城夺回来了……”
大笑中的弘道帝忽然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一个个的都走了,朕的喜悦又能与谁分享。”
“妾身,愿与君共享。”
紫宸殿门口站着个女人,那是大乾朝最尊贵的女人,最有权力的女人。
弘道帝笑道:“錐稚来啦。朕,正想去后宫寻你呢。太子又打胜仗了。”
皇后款步而入,扶着弘道帝坐在榻上:“上次圣上喊我錐稚,好像还是两年前。”
这话是有些埋怨,有些撒娇的。皇后会如此,也正因圣上唤了她的乳名。
一次称谓上的改变,让离心多年的夫妻俩,拉进了许多。
可也只是许多,毕竟皇后是太子的亲娘。
弘道帝拉着皇后的手,轻声细语道:“孩子大了,长本事了,朕也老了。这个天下,早晚要交到兼儿手中。”
跟弘道帝过了一辈子,感情有多深,这个不好说,但若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这个男人,却非皇后莫属了。
在皇后眼里,无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还是老了,无论开心的时候,还是发怒的时候,他的话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去细品。
头一句是感叹,是对太子的认可。后一句是安抚,更是告诉皇后稍安勿躁,别着急。
皇上要给你东西,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你得接着。但却不能伸手便接。你得让,得推,得拿捏火候。
这个火候很不好掌握,皇后却早学会绕着弯的控制火候。
只见皇后微笑着摇头道:“圣上这话不对。圣上正是龙精虎猛之时,且兼儿还年轻,还有很多要跟圣上学的。”
语言是一门艺术,特别是皇城里。因为不会说话的,现在不是丢了脑袋,便是打入冷宫。而皇后,母仪天下这么多年,口碑人品,可是样样拿的出手的。
弘道帝笑着,捋顺皇后眉角一缕发丝,却没有再提皇位之事,而是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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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兼儿了吧。三郡收复两郡,想来南宫守一人便能平叛,那便让兼儿回来陪陪你。”
给了甜枣,吃了开心,后面的事,即使不喜欢,皇后也得开心的点头答应。
弘道帝的耳朵长着呢,就算没了李辅国,有些话他也能听得见。
太子仁义,太子英武,太子大智……
三郡百姓,现在只知有太子,不知有皇上。左右翊卫,更是没报批的情况下,便扩了军。且为太子马首是瞻。
这些事,进了弘道帝的耳朵,便不能不让老头子多想。
权力早晚会交出去,可没交之前,谁也不能砰。亲儿子也不行。
召太子回大兴,让太子好好陪着皇后,尽尽孝心,那么兵权自然而然便要交出来。
太子交出来的军权,不能把在一个人手里,南宫家也不行。更何况最近有风言风语传进弘道帝耳中,说南宫家暗中资助福王。
老皇帝送走皇后,便琢磨着派谁去给南宫守当监军。这个人选不好选,此人既不能束缚住南宫守的手脚,也不能让南宫守独揽大权。
弘道帝正琢磨让谁去好呢,御史大夫钟离履刚好撞在了弓弦拉满的箭镞上。
钟离履是来谈钱的,虽然跟皇帝谈钱很伤感情,可弘道帝还是忍了。
“朕知道,俸禄的事官员们怨声载道。可现在三郡叛乱未平,朕得让抛头颅洒热血的儿郎门吃饱饭不是。”
钟离履也知道,大军在外,且不能乱。不然危害可是比三郡叛乱还要厉害的。可这俸禄的事,也不能拖得太久不是。
现在已经有官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影响很不好。这事他这个御史大夫得管,但问题是没等他张嘴,便被会被那些官员直接怼了回去。
“一家子都要饿死了,大人管不管。”
银钱是户部尚书管的事,他钟离履管不着,遭人白眼便是肯定的了。
如今硬着头皮找上皇帝,却被圣上一句三郡叛乱给搪塞了。钟离履正感无奈的,却见圣上一拍大腿说道。
“正好太子不日将回大兴,左右翊卫缺个监军……”
弘道帝拿战事说银钱,平叛越快,消耗越少,户部便能拿出银子。老大人行事稳重,正是监军的好人选,且能帮上南宫守一把……
钟离履耷拉着脑袋回的家,刚进门正好撞见了家里的祖奶奶。
“干嘛垂头丧气的。”
钟离履望着眼前貌若天仙的祖奶奶,摇头苦笑道:“圣上让我去监军,可我压根不懂战阵上的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钟离子曦本是随口应付一句,刚迈出的脚却又收了回来,忽然笑着开口道:“我当什么难事,回头祖奶奶扮成你的亲兵,陪你跑一趟军中不就好了。”
钟离履晓得自家这位祖奶奶本事惊人,有她跟着去,没准三郡叛乱能更早结束。
望着满心欢喜离去的乖孙子,钟离子曦微微一笑,只不过那个笑,似乎有些发苦。
监军瞎指挥祸乱大军,致使兵败的事,古已有之。所以当乖孙子说起此事,钟离子曦便打算让钟离家扛了这个恶名。
为了大业,牺牲小家,钟离子曦还是有这份觉悟的。只不过,她觉得这么做有些亏欠这个听话的乖孙子了。
佛子和白云子被李家大郎赶出了大兴城,钟离子曦却没想到,那两个老东西倒是沉得住气。既然两个老东西暂时不打算爬出乌龟壳,那么倒是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再恶心一下老皇帝……
昆仑山,静室。
道首背负双手,望着皑皑白雪,轻声叹道:“李太平剑斩皇城宗师之上,已然由武入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李太平能做到,你一样可以。”
“下山吧,找到世间真魔,斩了他。重拾信心。”
静室石门缓缓开启,云中子眼中有光华一闪而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师傅背影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下山。
白云子已然飘然远去,道首这才转回身,念叨了一句。
“终究是缺少打磨和历练。希望这一去,能看破生死,方入大道。”
道首为了这个徒弟,可谓倾尽所有,费尽心思。
道门需要新的圣人,原本道首有得选,他那个师弟就很不错。可惜天不遂人愿,下了山的无尘,染上太多尘世间的污浊,走上了一条无法转身的岔路。
道首这些年没放白云子下山,也是怕他重蹈无尘覆辙。可温室里的花儿不见风雨,终究不如风吹雨打的野草有韧性。道首不放心,却也没有办法,人总要经历磨难才能真的长大。白云子若是一直在他的羽翼下,百年后如何能挺起昆仑门庭。
风云上的人物,有他们的苦恼,尘世间的苦恼又怎会少。
一大早,兵器小镇上山路口,走来一对男女。
李家大郎携美下山,一路逢人便要点头微笑,心里那个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慕品山更是直接挽上青衫手臂,曾经的冰山美人,如今媚眼含春笑若花开,端得娇艳欲滴。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原来他们这些人,即便能接圣人一剑,怕也是空欢喜一场。
绿叶的活计干完了,继续待在这里除了徒增烦恼,就只剩闹眼睛了。混江湖的到哪里不是混,拎着新买的家伙事,大包小包一个个转身便朝小镇外行去。
澹台紫衣站在铺子前很是纳闷,这些人咋说走就走,她还想多费些口舌,跟大家讲明利害弄个攻守同盟呢。当她看见,石街上走过来的一对璧人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明火执仗,这是昭告天下,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以前的那点猫腻啊。
“紫衣姐姐。”
慕品山松开李太平,紧赶两步抓住澹台紫衣的手,眉眼含笑,一声姐姐叫得格外甜。
澹台紫衣将小丫头拉进怀里,低语笑道:“瞧把你美的,好像掉进蜜罐子一样。”
“你倒是美了,却把镇里那些个江湖人都气跑了,叫姐姐哪里寻去。”
慕品山笑道:“师傅晓得姐姐来意。一大早下山,便是来请你们上山的。”
山路还是昨日那条山路,再走一次景色却大有不同。
李太平落在最后,身旁只有木头人,其他人则有说有笑,大赞镇西峰之雄奇秀丽。
登过半山,陈不问却把一直没开口的剑西来换走。
“跟姐姐说,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李太平不由皱眉道:“姐姐这话,小弟听不懂。”
“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或者说打算逃避。”
陈不问说着一指远处白衣同行,摇头道:“她说一生一世,一知己。既是知己,为何昨夜无眠。”
李太平低头不语,陈不问不再追问,直到山峰见顶,李太平才开口说道:“我会和她说清楚。”
陈不问点头道:“长痛不如短痛,别坑了人家丫头。”
其实“到底喜欢哪一个”,这话昨晚就有人问过,且一个回答不好,世间便再无李太平此人。
剑圣的世界里,剑和弟子便是这世界最重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替代。所以,张鸦九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有些事,有些人,李太平得给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