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既然咱们兄弟进了县衙，就得相互照应着。”

　　岳林峰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轻声细语。

　　“你给老爷当书僮，虽说不象我一样做捕快，可县太爷的书僮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很多事情得学着点。”

　　“峰哥，这当书僮平时都干些什么呀，你知道么？”

　　听见自家老大岳林峰这么一说，岳林虎弱弱地问道，有点心虚。

　　“书僮要干的事多着呢。”

　　“除了基本的端茶递水、铺纸研墨，有时还得牵马坠蹬、扶桥打伞……”

　　说到这，岳林峰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下来。

　　岳林虎虽说是岳家村这个偏远小山村中的一介山民，可平日里在岳春雷、二婶面前，也是爹娘的心头肉。

　　岳春雷家只有岳林虎一颗独苗，看在眼里怕融、捧地手心怕掉，让他到官府替人端茶递水、牵马坠蹬……真的好么？

　　联想到这一层，岳林峰在想，自己把岳林虎带出来，选择走官府这一条路是否恰当。

　　但不这样，又该怎么办？

　　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作为岳家村这犄角旮旯的小山民，要文化没文化，要特长没特长，要背景没背景，想出人头地，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其他选择？

　　至少，现在的岳林峰还没有想到比这更好的其他办法。

　　除非，心甘情愿地呆在岳家村做一辈子小山民。

　　做燕雀，自然是栖身在屋檐下的孔洞中好，有屋檐替其遮风挡雨，确能一世无忧。是鹍鹏，迟早得扶遥直上，在天穹下栉风沐雨、披星戴月。

　　“端茶递水、牵马坠蹬、扶桥打伞，这都没什么。”

　　“峰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跟着爹钻山蹿林打猎，可比这端茶递水、牵马坠蹬、扶桥打伞难多了，只是……”

　　说到这，岳林虎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这铺纸研墨……有可能干不来，这事平时没怎么干过。”

　　“这个容易，到时我先教你两次，就学会了。”

　　岳林峰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作为县太爷的书僮，难的不在这。”

　　“县太爷除了坐堂办公，有时还要外出，到治下区域内巡视民情、体恤民意，或者勘问现场、断案息讼。”

　　“所以，你这做书僮的，不但身手要好，还得有见识、有才学、有眼力劲，关健时刻要护得了县太爷的周全、出得了主意、说得出道理。”

　　“出主意、说道理？我看还是算了吧，峰哥，这不有你、还有江捕头和岑师爷他们么？”

　　闻言岳林虎神情一愣，搔了搔自己的头发，心说得了吧，就自己这情况，还出主意、讲道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我是捕快，江震也只捕头，不可能随侍在上官申正的左右。”

　　“岑凯作为师爷，也有他师爷的职责，不可能替代你这个书僮。”

　　岳林峰当即不容置疑地堵住了岳林虎的话头。

　　“我教你的那些招式还记得不？”

　　“你是说那些基础的身法、拳法和腿法、调息方法，以及太极套路？这个当然记得，都保命的东西，我可不敢拉下。”

　　岳林虎点头如捣蒜。

　　“没拉下就好，切记不可怠慢！”

　　岳林峰正色道。

　　“同时，让你到山洞亲眼去看看，其实也是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

　　“机会？”

　　岳林虎疑惑道。

　　“对！你再做一个火把进去看看吧，用点心，看你能否看出点什么。”

　　嘴巴上的说教毕竟是纸上谈兵，身临其境式的情境训练才是最管用的。

　　岳林峰让自己的小跟班岳林虎单独进洞去看看，就是想用情境教学的方式培养和强化他的专业思维与洞察力。

　　说到这个情境训练，其实岳林峰陪岳林虎一起进去是再好的。

　　如果他陪岳林虎一起进洞，可以边看边指点，但时下的情形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那些藏身在山洞内的人虽然离开了洞穴，可毕竟现在还出向不明。

　　倘若他和岳林虎一起进洞，一旦这些人突然返回，岂不是正好把他俩堵在洞内。

　　所以，他只能暂时留守在洞口处，让岳林虎一个人进洞。

　　“放心吧，峰哥，我会用心的。”

　　说完，岳林虎转身在洞口周边找了干枯的树枝，并在大的松树上刮了些松树脂，和干草混杂在一起，扎了个火把。

　　叭、叭……

　　几下火鎌打过，点亮火把，举着就进了山洞。

　　岳林虎进洞后，在里面只呆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出来了。

　　“你在洞内看到了什么？”

　　见他出来，岳林峰开口问道，直奔主题。

　　“洞内好象有人呆过！”

　　岳林虎也毫不含糊，第一句话就直接说出了自己基于观察所得的认知与判断。

　　“何以见得？”

　　岳林峰追问道。

　　“外洞地面上有吃剩的猪肉和食物残渣，内洞靠西侧石壁的地面上有铺着的干草。”

　　岳林虎不以为然。

　　理由显而易见，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用大脚趾的趾头都能感觉出来。

　　“接着说！”

　　接……接着说？

　　这还用说么？

　　望着老大岳林峰盯向自己的淡淡眼神，岳林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

　　啥……啥意思？

　　“怎么……看了老半天，你就只看出这么一点点？”

　　岳林峰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不急不慢。

　　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岳林虎好象冥冥中被醍醐灌顶，顿时明白过来。

　　乖乖，老大这是在考查自己的观察能力。

　　“就刚才我在里面所看到的情况而言，老大，目前有三点可以基本肯定。”

　　“一是这山洞里有人呆过，而且还不止呆一天、两天，否则不会有那么多食物残渣，那头猪也不会被吃得只剩那么一点点。”

　　既然老大考查自己，岳林虎不敢马虎，一边思索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二是洞内的那头猪，有可能就是松林洞江有余家前几天丢的那头猪，关于这一点，先前在松林洞时也有人在议论。”

　　“三是到这洞里来的人有可能晚上就睡在这洞内，要不，内洞中也不会铺着那么多的干草。”

　　说到这里，岳林虎话头忽然卡了一下，继而又说道：

　　“嗯，不对，我还在内洞里看到一侧的石壁上有一饭碗做的油灯，如果不是晚上还呆在这洞里，要这灯盏干嘛？”

　　“这些人，晚上肯定呆在洞里！”

　　岳林虎肯定地说道，然后抬头看向岳林峰，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还有么？”

　　岳林峰并没有给他企盼的肯定或表扬，依旧是淡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