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把呼吸的方法，给两人详细的翻来覆去解释了几遍。

　　这个呼吸方法，可不是后来在院校里，一般课程上教的那些气、声、字的练习方式。

　　而是他自己无聊时总结出来的，很适合练习气息发声的呼吸法门。

　　说珍贵也谈不上，但在懂行人的眼里，这就是无价之宝。

　　章国荣学的很认真，他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想去追求完美的人，奉行做不好还不如不做的理念。

　　在这一点上，莫非对他倒是极为欣赏。

　　“后面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莫非既然教了，就不介意扶上马再送一程。

　　毕竟，这种惠而不贵的东西，他有的是。

　　“谢谢！”

　　章国荣也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但这种恩情，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报答的，他只能暂时默默的记在心里。

　　莫非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乎，“客气了，詹叔让我过来，总要说得过去嘛，不拿出点儿好东西，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哈哈，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黄詹大感老怀甚慰。

　　看看人家莫非这话说的，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舒服啊，太对脾性了。

　　“所以，詹叔，你就不亲自表示表示？”

　　莫非图穷匕见。

　　我把你挤到墙角，你以为我是为了玩个壁咚？

　　那你就想多了。

　　“呃……怎么还有我的事情了？”

　　黄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叫我来，不是想跟我要歌吗？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干脆咱们直接一起做张专辑呗，我写五首，你也写五首好不好？你是才子啊，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吧？

　　“而且，詹叔你交游广阔，来往的，也都是文采斐然之辈，自己写不出来，找人帮一下也不在话下吧？”

　　黄詹怔住，还能这样玩？

　　不过再一想，玩就玩呗，要不然，这张老脸搁哪儿啊。

　　于是，继续硬撑，“那当然……不过时间上可能……”

　　听到这话，莫非心里就乐了。

　　这老不羞，不逼一下，是激发不出他骨子里的才情的。

　　当即把话给他堵死了，“那就把时间放宽一点儿，现在到春节还有半个多月，争取春节前……让专辑上市？”

　　黄詹听到他的话，差点儿想直接蹦起来。

　　写歌、谱曲、编曲、练歌、录制、生产、宣传、上市……半个多月完成？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再看莫非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只能在心里苦笑。

　　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没想到，熊孩子竟然敢玩的这么绝。

　　嗯，老顾、燕霓、奕舒、老奕、老查……都捎带上，来个群魔乱舞，也不是不可能嘛，几首歌而已。

　　其实……也蛮有意思的嘛。

　　这样想着，黄詹忽然间豁然开朗……确实有得玩。

　　直接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定了，但我只负责出词曲啊，别的就不关我事儿了。”

　　莫非笑了，“行，给你五天的时间，一天一首，还是很容易的……但是，说句不中听的话，詹叔，可不要玩滥竽充数啊，要不然，没一首在质量上能超过我，那可就丢了您老的颜面了。”

　　黄詹嘬着牙花子，心肝儿乱颤，“呃……你刚才那两首，可只能算是一首啊。”

　　“放心，这两首都不算在里面……啊对了，哥哥的经纪约，还在宝丽金吧？”

　　莫非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章国荣。

　　章国荣愣了一下，“嗯，是在宝丽金。”

　　“怎么？你有想法？”

　　黄詹看莫非若有所思的。

　　还以为他心里有了什么顾忌。

　　毕竟，章国荣刚刚在去年的9月份，就发行过一张专辑，只是没泛起什么水花罢了。

　　莫非没搭理黄詹，还是看着章国荣，“我记得哥哥你的艺人约，是在电视台对吗？”

　　章国荣继续一头雾水，“对，只有唱片约，签的是宝丽金。”

　　莫非再次很直白的问道：“那你有想过换一家公司吗？就是把唱片约也签在九州电视台那边，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成立自己的唱片公司、影视制作公司什么的，机会不错的。”

　　“嗯？你怎么知道？”

　　章国荣呆了呆。

　　这事儿，他还是老师黎小田私下里告知的呢？

　　难道外边都已经传开了？

　　这也太快了吧？

　　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吗？

　　莫非很装比的正了下姿势，“告诉你们也可以，但记得保密啊……因为九州传媒……是我的啊，就这么简单喽！”

　　“哎哟我去……”黄詹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上来一把，就拉住莫非的手臂，“那个收购丽的电视台的九州传媒？”

　　莫非很享受这种感觉，能让黄詹蹦起来的事儿，可不多见，“嗯啊，詹叔你这么激动干嘛？”

　　黄詹就差把黑框眼镜给甩飞出去了，“我不能激动吗？詹叔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和电视台的业务最多啊，激动一下不是很正常？”

　　莫非苦笑，“好好，您继续，您继续……”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章国荣也有些心神失守。

　　奶奶个腿的，聊了半天，竟然是大老板当面，这也真是没谁了。

　　“哎？不对啊，非仔，事情不太对哦，十仔重新签回你的电视台，那就是为你赚钱了，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纯义务帮忙了呢？你拿出几首歌来，是应该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是你们电视台的人啊。”

　　黄詹终于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莫非不但过来了，还答应的这么爽快啊。

　　感情，人家是自己帮自己呢？

　　而他黄詹，做的就是无用功啊，还最后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年轻人，这就有些不讲武德了嘛！

　　莫非却不理这一茬，反而死命拉人入伙，“詹叔，你想来九州电视台，我随时为你敞开大门哦。”

　　黄詹翻白眼，“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非仔，你不要玩偷梁换柱的概念哦，咱们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对吧。”

　　莫非摊摊手，“詹叔您至于吗？我好像也没说过，要白拿您的歌吧，别说五首了，您就是写出来十首，我都照单全收。

　　“但是我对您信得过，您自己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门面啊。芝麻和西瓜，您可得看清楚了再捡。”

　　黄詹一脸的傲娇，“詹叔我都不带看的，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呢，我西瓜芝麻都捡，不行吗？”

　　莫非无语，“行，您老高兴就好。”

　　黄詹不依不饶，“对了，别再称呼我老人家了，听上去很怪异，我有那么老吗？”

　　莫非却没说话。

　　只是指了指自己。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才16岁，称呼您一声老人家，没什么不对的吧。

　　黄詹瞬间一脑门黑线。

　　感觉又被刺激到了。

　　“打扰一下，刚刚你们谈论的，好像都是我的事儿吧，我这自个儿还没拿定主意呢，怎么就被决定了？很让人没存在感的好不好？”

　　莫非和黄詹互相伤害的正欢呢。

　　章国荣就直接来了个第三者插足。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哈哈大笑……

　　“那就这么定了，我通知电视台那边，去宝丽金买断你的合约，明天，咱们在电视台见，一边熟悉一下新歌，一边也好强化一下发声技巧，两不耽误嘛。”

　　莫非痛快的做出了决定。

　　“新歌？你确定一晚上就能写出五首歌？”

　　黄詹对莫非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莫非撇嘴，“要不要明天跟过去，直接见识一下？也好做到心里有底，免得迸发不出你的创作激情，反过来却埋怨我的胜之不武。”

　　黄詹又被刺激到了，“开什么玩笑，真以为詹叔我，老到压不住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了？

　　“我明天一定会去的，不是为了什么见识一下你的新歌，而是可以顺便指点指点你，詹叔我爱惜你的才华是不假，但不要忘了，姜是老的辣，酒也是陈的香。”

　　章国荣干脆一手扶额，当场无语。

　　又来了，这俩人没救了……也不救场了，干脆看戏好了。

　　看两人互怼，也别有一份乐趣在其中呢。

　　其实，莫非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黄詹的性格里，有些懒，也有些邋遢，你不激起他心底的不服输与不甘心，他就无法真正的打心里去重视。

　　所以，打掉他所有不必要的心思，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创作之中，才能逼出最好的作品。

　　莫非可以轻松的开挂，但黄詹是肯定不行的。

　　他只能先挖个坑把对方给骗下去，让他与世隔绝，找回创作的激情。

　　其实，黄詹也很明白自己的情况，但人一旦懒散下来了，就很难再提起精神。

　　道理他都懂，但一口气泄了，有时候再想提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多少也有些明白莫非的心思，所以也就选择了顺势而为。

　　但是，莫非的话也并非一点儿都没有刺激到他。

　　从《上海滩》、再加上今天的《千千阙歌》、《夕阳之歌》，显然已经完全证明了莫非的才情，让他再拿出几首经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自己也能把莫非当作自己的磨刀石，他确实也想看看，自己是否还有未经发掘的潜力。

　　第二天．

　　三人再次齐聚九州电视台，也没有让黄夕照亲自陪同，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并把关于章国荣和宝丽金合约的事情，也交给了他去处理。

　　然后，三人就一头扎进了录音室。

　　这里的设备有些老旧。

　　在莫非的眼里，实在是简陋的不可思议。

　　因为当初他玩音乐的时候，这些东西有很多，都已经被淘汰了。

　　但事实上，在这个年代的香江，这些录音设备，还算是很不错的。

　　24轨的录音机，Lexicon的数字混响系统，Synclavier的数字合成器，大型的自带压缩功能的调音台，原始的效果器、话筒……

　　别人看了还好，但莫非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要疯了。

　　要知道，这时期的录音室，还是模拟录音，基本上录音就是音乐制作的全部。

　　没有修音准、没有时间拉伸编辑、没有动辄100轨到200轨的混音制作，能听到的，几乎都是乐手的原生态自然流露。

　　或许，后世所谓的情怀，也与这种认真做音乐的态度有关吧。

　　因为真。

　　歌手的唱歌真，音乐人的创作也真。

　　完全不像后是那样，录音室与现场效果是两个层面的东西，给人的感觉似乎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在这边打量录音室里的设备。

　　黄詹和章国荣两个人，就在那边看他带过来的曲谱。

　　莫非昨天晚上准备的五首歌。

　　有本属于章国荣的《风继续吹》和《莫妮卡》。

　　这原本都是翻唱的大和的歌曲。

　　前者的作曲是宇崎龙童，演唱者是山口百惠，差不多也是在今年发表的；后者的作曲是吉川晃司。

　　也正是这首歌，奠定了哥哥在香江乐坛的地位。

　　他以充满青春激情的演绎，打破了香江如今多以抒情风格为主的格局，开创了快歌劲舞的热潮，成为流行音乐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之一。

　　除了这两首之外，还有谭校长的《爱在深秋》，陈亦迅的《太平山下》，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

　　嗯，那首《富士山下》，其国语版就是《爱情转移》。

　　也不知道林昔怎么就看上了大和的名山，又是樱花，又是东京的。

　　莫非就干脆直接拿太平山说事儿了，顺便黑一把港英政府，有意思多了不是吗？

　　而这几首歌，随便哪一首，都是十大中文金曲奖的有力竞争者。

　　现在把它直接给塞进一张专辑里，莫非就不相信章国荣还火不起来。

　　哪怕，这次黄詹真的一首好歌都拿不出来，他都丝毫不会担心整张专辑的质量。

　　更何况。

　　永远不要低估詹叔的才华。

　　对于这些在后世有名有姓的人，莫非从来不会轻视。

　　至于谭校长和陈亦迅，以后再说吧。

　　“了不起，了不起，果然首首经典，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能一晚上，就完成这样的工作量，不会都是以前的存货吧？”

　　黄詹瞄了一眼莫非，眼睛却再次会转到手里的曲谱歌词上。

　　莫非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也怕真的吓坏人，反正，自己也没啥求名得利的想法，就是觉得可以偶然玩一玩而已，顺其自然就好。

　　没听到莫非的反驳。

　　黄詹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一些了。

　　甚至看了莫非拿出来的这些歌，他也开始感到灵感的火花有些闪烁了。

　　这股冲动能得突如其来，又是那样的令他激动与欣喜。

　　“咦？好像灵感来了呀，哈，非仔，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休息室，没问题吧？”

　　“当然，让哥哥带你去吧，他在这里比我熟悉的多。”

　　莫非指了指还在一边盯着曲谱“哼哼啊啊”，完全沉浸在歌里的章国荣。

　　这可不是推辞。

　　他是真的没有章国荣对电视台熟悉。

　　章国荣好歹已经在这儿，做了两年多了，师傅黎小田在这里，发掘他的钟晶辉，也在这里。

　　所以，由他出面，比自己出面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