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莉打来电话，就说明这是萧霄的意思。曹大林一张有些刻薄的面孔挤出了几分笑意，问道：“小林，你跟萧总认识？”李睿心说那是我老婆，怎会不认识。嘴上随意否认，说道：“我？认识萧总？队长，您别开玩笑了，那怎么可能。”“那谭秘书为什么指名道姓的找你？”“我也不太清楚，那我先上去了。”李睿含糊应酬，转弯走向电梯口。而此刻，萧霄正交代着秘书谭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标准的职场白领穿着，整齐挽起的头发，让刚上班进入工作状态的萧霄浑身恍若有层光彩。薄薄的红唇开合，说话简短，干脆，有效。谭莉边记录边点头答应，听到了外头敲门声。她转头说了句请进，就见李睿从外推门走了进来。谭莉一直都觉得李睿特帅，身板笔直匀称，略显消廋。相貌虽谈不上太俊俏的那类人，却尤为耐看。一双眼睛，之中似乎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尤其上次金陵酒店发生的事情，让她真心感觉李睿这人特有担当。“小莉，你先出去！”萧霄看李睿到了，头也没抬吩咐了一句。谭莉答应，路过李睿之时，调皮眨了眨眼睛，微不可查地用口型说：“林坤，萧总心情不好……”李睿不以为然，萧霄心情就没好过，或者说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好心情。萧霄整理了下桌面文件，说道：“爸早就说让我帮你换个部门，我跟法务的顾主管还有你们的刘经理已经打过招呼了，等会儿你过去直接报道就好，今天就开始工作。”李睿愣了下，从保安到法务，看似升职。可萧霄有这么好？她现在不是一门心思的想跟自己离婚么。不过他对近期调岗有所心里准备，也有点期待，倒也不觉得突兀。李睿也没多问，随即点头说道：“好的，那还有别的事情吗？”萧霄看李睿这种对她避而远之的态度，微微冷笑。她见识过太多男人，这种表现被她理所当然的误会成李睿是在故作平静，以博取自己的关注。“到了法务，一切都要服从顾主管的调遣，别给我丢人现眼。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爸给安插到这里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我随时可能开除你……”……万疆集团法务部，是公司的重要部门，承担着公司的一切法律事务。但就是这样一个重要部门，职工一共也就十来个人。万疆集团大厦共计五十层，董事长办、cEo办等高管办公室就位于大厦四十九楼，而最上一层则是集团的会议室和观光区，用来招待贵宾。四十七、四十八两层是公司核心部门办公区，法务部、人事部等都在这里，方便萧霄随时差遣。法务部位于大厦四十七层，占据了整一层差不多六分之一的场地。李睿所知道的，这个部门基本的工作内容是拟合同，以及处理简单的经济纠纷等等事宜，主管是顾明珊。这个女人不简单，平时虽接触不多，但从别人提到她就忌若寒蝉的态度中也可看出一些端倪。顾明珊本是沪上知名的律政佳人，毕业于天盛大学法律系，曾经开办过一家享誉沪上的律所，是律坛一颗耀眼的新星。不过，后来不知道萧霄用了手段把人给挖到了万疆。尽管顾明珊仅担任了万疆的法务部主管，但她却十分受萧霄器重，集团决策基本都要与她商议。因此，顾明珊本人在万疆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走近法务部，李睿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皮肤白皙，气质凌厉的女强人形象。此刻属于工作时间，整个法务部除了键盘敲动声并没其它多余动静。主管办公室也在这个区域内，跟大办公区只打了简单隔断，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正在打电话的顾明珊。通体的红色套裙，火一样的穿着跟身材，结合她那张淡漠强势的面孔，给人的视觉反差感极大，冲击力十足。李睿隐约听到她好像在处理一桩纠纷，用一种命令，毋庸置疑的口气在嘱咐对方。他试探着推开门进了办公室，独特的香味随之飘来，很淡，像是窗口那盆叠云草发出来的味道，也像是她用的香水。顾明珊像是没看到李睿，抬了抬眼睛，继续拿着电话交谈。两三分钟左右，放下电话的她这才开口问道：“你叫林坤？”李睿点头，回答道：“顾主管，是萧总让我来……”顾明珊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我知道，萧总是说帮我安排一个打杂的。”她跟萧霄是朋友，互相欣赏的那种。看不懂萧霄为什么要让李睿这个完全外行的人进法务，理所当然的，她将李睿当成了关系户。而且，从交谈中萧霄的口气判断，李睿应该还是那种关系通天，连萧霄都不好轻易奈何的。李睿心道不对，他跟顾明珊话也没说过，压根不理解她对自己的抵触是出自何处。他来这儿报个到而已，顾明珊就一副厌烦至极的表现……简单的工作交接跟交流，李睿问道：“顾主管，我现在需要做什么？”顾明珊抬起雪白的手腕看了看时间，号索道：“你现在去云海大厦门口，去找陶冠峰，听他调遣就行。”说着，她用笔唰唰记了一个号码，递给李睿，嘱咐道：“到了地方打他电话。”李睿拿过号码，干脆地转身离开。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要做什么工作。法务有两种员工，一种是在办公室坐班的，另外一种就是出门要债讨债的。第二种属于临时工，也就是说压根非正儿八经的法务部员工，只不过是暂时由法务统一管理。硬说好处，那也就是比较自由一些。毕竟要债的差事，天天就在外面闲逛蹲点等人。你有能力拿到钱，就是在外玩一天，别人也只会夸你业务能力强。李睿走后，顾明珊又一次拿起手机打给萧霄，说道：“萧总，人安排妥了。”电话那头说道：“珊姐，晚会儿请你吃饭。”未见其人，也能从声音上听出萧霄心情不错。顾明珊雪白的脸上笑意一闪而逝，说道：“我挺好奇那个林坤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个cEo还如此处心积虑的挖坑。”萧霄哪会说自己跟李睿的关系，搪塞道：“是我爸朋友的儿子，非塞到万疆来。我其实也看不上他，不过碍于面子，所以你懂的。”说的隐晦，顾明珊却听的明白。萧霄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帮忙找个理由将李睿赶出万疆。顾明珊抿了口茶，笑道：“我刚才让他去跟法务的一个专员共同讨成诚的那笔债务，恰好，萧总你不想用林坤，我不想用陶冠峰。追不回钱款，找机会将两人一并开除掉好了。”“知我者珊姐。”成诚是江北区很有名气的一个滚刀肉，老赖，道上人称成爷，背后关系不浅。半年前，这个成诚忽然做起了建工生意，主动找上门找万疆合作，订购了三十台大型的挖掘机，涉及到的金额约1500万左右。萧霄跟他合作最担心的就是钱款方面的问题会不好结算，可怕什么来什么，成诚脸皮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迄今为止，万疆如数发出了三十台挖掘机，却还没有拿到一分钱。催债专员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是见不到对方的面，要么是连成诚边都不敢沾，总之就是要不到钱。硬碰硬萧霄不怕，她还是愿意相信法律的。偏偏成诚用软招，一躲二藏三威胁，让她下不了起诉的决心，又要不到钱。毕竟做生意的，挺怕惹上这一类人，不到万不得已，萧霄也不愿意彻底撕破脸把人得罪死了。之所以让李睿去要债，是料定他要不到一分钱。这样的话，她就有了把人赶出万疆的理由，为离婚做好第一步。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是昨晚跟妹妹萧萌的一番谈话。她萧霄未来的男人，就算不是人中翘楚，也绝不该是林坤这一类平庸到极点的人。以前的她会顾虑自己父亲意思，可是，谁来顾忌她？……话说到这个陶冠峰，他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当过两年兵，经人介绍进的万疆。他也不清楚自己哪得罪过顾明珊，总之，这桩法务专员人人避而远之的讨债任务落到了他头上。成诚那是什么人，陶冠峰从小生活在沪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巧合之下还在夜店里见到过他一眼。众人簇拥，一副黑道大哥的派头，连牛逼哄哄的老板都对其百般讨好，生怕得罪。由此，成诚这人的印象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在他之前，也有专员揽过这件任务。要么是消极怠工，要么是私底下被恐吓甚至挨揍。被安排来讨成诚的债，陶冠峰自己清楚，自个快要从万疆被赶出去了。因为顾明珊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债讨不回，递辞职报告。上午九点钟，云海大厦门前。穿着一身牛仔裤跟普通t恤的陶冠峰站在凉荫处，四顾盼望。他身高约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壮实，面貌却似笑非笑，给人一种滑头的感觉。这次任务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倒霉鬼。好像是叫什么林坤，刚进法务。以前是个保安，他还见到过几面，只是没说过话而已。电话叮铃铃响起，陶冠峰看是生号，便猜测李睿到了。果然，接通后，就是他。“云海大厦东门。”他报了地址，不消片刻，穿着一套休闲服的李睿出现在他视线内。李睿是那种看上去比较温和的性格，外形上特别容易让人起好感。而陶冠峰则自来熟，待人亲切。“哥们，这儿！”他招了招手，不等李睿走近，就掏出了烟来。见李睿不抽，他自个点了一支，吞云吐雾。说话自带了些吊儿郎当：“咱们现在算是难兄难弟了，纯粹是倒霉催的。”听他话里有话，李睿追问道：“怎么了！”陶冠峰惊奇：“你不知道咱们追的债是成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