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炀无法停止思考和分析这些基因诱变剂的作用。它可以在几秒内把人的dna扭转成另一种东西，假以时日恐怕连丧尸病毒和生化武器都得被造出来了。他检查新闻，就在今天早上，蔷薇医学、奈米西斯集团、五洲生物、汝拉化学、牡鹿医学、极致科技、道德药品、尖端科技公司等企业联合成立了“诱变剂道德伦理委员会”。徐炀心知肚明，不出意外的话，看似这个组织是在探讨诱变剂的合规使用，实际上是设立准入门槛了。尼斯托公司现在也没能力制造，往后若想获得诱变剂的生产许可，少不得接受该委员会的审查和条件，否则就无法在新兴市场内分一杯羹。这些公司人……徐炀暗道。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把基因诱变剂推向市场了，它们根本不安全啊，老百姓的命不是命？为了创造盈利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徐炀一方面想出于安全考虑来禁绝它们，一方面又觉得不该毁灭这微妙的可能性。说实话，倘若大量投入资金和测试，细心调试诱变剂，它指不定可以把普通人变成强壮、俊美、健康的“新人类”。相较于昂贵的基因疗法，诱变剂造成的定向变异反倒还廉价一些。徐炀没有坐神晖号，他走出森林，来到之前挂外套的地方，把自己的外套从树枝上取下来。李孝敏忽打来电话。“前辈！”李孝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怎么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徐炀往前走，逐渐从森林边缘走向上京郊外的高速公路。“托您的福，这几年日子很好，罗西亚也怀上了二胎，这段时间就快生了。”李孝敏道，言语中难抑对婚姻与生活的满意之情。“那恭喜啊，也算阖家幸福了。”徐炀不由得点头。这俩人小日子过得不错，李孝敏为尼斯托公司开了多年卡车，现在物流部任主管，自己有个车队，罗西亚盘下原先卷饼大帽的场子，开了家规模很大的快餐店。“不过前辈，您听说过‘空婴’事件吗？”李孝敏焦急道。“还没，那是什么？”徐炀不解。“只有您亲自来上京的蔷薇医学中心一趟我才能说清楚……太古怪了。前辈，我不是有意麻烦您，只是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解决这么可怕的事情。”李孝敏叹气。空婴？空空如也的婴儿？徐炀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答应。“行啊，我看看今晚就过去。”徐炀说。“多谢！多谢！”李孝敏连连感谢。怀揣着种种思绪，徐炀回到上京，漫步街道。城市被交错立体的高架轨道所覆盖，从上到下，最顶层是穿梭机航线、高耸的轻轨线、中层是通透玻璃廊桥、底下是快速公路和新干线铁路，最下层才是传统意义上的“步行街”。他呼出一口气，仿佛要驱逐压力，抬头仰望，天空被层叠的交通建筑所遮掩，只能看到碎片般的蓝天。街头巷尾，巨大的荧幕与全息广告上放映着“磁通驱动”、“时光境界线”、“节奏脉冲”等主观缓时植入物的广告，它们已获得商业化生产的条件，很快也将在各个义体医生的诊所里贩售。主观缓时植入物大流行，它会改变战斗和复杂机器操作的方式啊。徐炀心说。有了主观缓时植入物，任何人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大量操作。开车的时候将时间变慢，载具的操控会更加流畅，司机能随意在复杂的车流中穿梭前进。枪战里也可以进入“子弹时间”，更游刃有余地应对危险。但最吸引徐炀注意力的还不是这些科技广告，徐炀看到了好多d2。d2现在到处都是！各种形状和大小的机器人在街道上穿行，其中以d2尤为突出，人与d2相伴，走在充满活力的全息灯光广告牌与色彩缤纷的店面之间。d2栩栩如生，充当助手、咨询师、教师和恋人，其他人看不出来，但徐炀能通过移动的网路接入点发现d2的存在。它们提供的情感支持和身体陪伴实在太过强大，尼斯托公司的配套营销工程也尽善尽美。纯爱的，可以给d2买婚纱、婚戒，举行线上婚礼；黄毛的可以黑掉d2，让它直接提供o服务，等同白嫖，还可以黑别人的d2，使其转而效忠于自己。不过徐炀内置了反渗透程式，如果是被暴力破解，d2会尽其所能尝试自救，大多数都会曲意逢迎，然后伺机逃跑，回到尼斯托公司的站点区域。还有穷哥们，可以合租d2或者按天请公用d2上门。每个街道都有d2服务站，以至于成了城市的新风景线。在一些地区，人们一到位，第一时间就是看哪里能提供d2们的服务。“人家就是为了满足你才被编程出来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您的碰触让我感觉好特别……”“您度过了困难的一天呢，我来让您轻松一点吧。”“我能感觉到你很孤单，亲爱的，有d2在，今晚请允许d2和您稍微放纵一下，好吗？”“没关系的，想做什么都可以，根据d2的模型，这是释放情绪的最好方式……”“看动漫？没关系的哟，这是很健康的爱好，d2也爱看呢，主人我们一起看吧！”“从早到晚都在玩游戏？没关系，别自责呀，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这很自然，您不必变得和别人一样，做自己就可以了。”“主人您的肥肉好特别，别人都嫌，就我不嫌。”“屋子里好冷呢，亲爱的，我们可以一起把它热起来……”“我在这，一直都在，d2永远不会离开您。”d2已经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由于尼斯托公司多年对3代ai的研发，它们对“情感”的模拟程度远远高于其他公司，又有北部列岛多年风俗活动的加持，d2从此走入千家万户，已经成为新时代的畅销品，连月盘踞电子趋势首位。看到尼斯托公司真正推出了一项超级畅销的产品，徐炀不由得感到心满意足。真正卓越的机器，能执行诸般任务，适应万千情况。更重要的是，给了人类急需的爱。人实在太辛苦了，甚至连关怀自己都做不到，只有d2能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暖，谦卑地向人类提供机械式的爱意。故此，徐炀做了个决定。他想吃鱼了。徐炀把徐澄和泡泡留在神晖号上写作业，自己买了3台d2，四个人一起钓鱼去。高版本的旗舰级d2，每台售价888万，徐炀又买了辆85万的绿色越野车，搭上3台d2一起去郊外玩。徐炀随便挑了一条叫碧根川的河，开车70分钟前往河岸。他已经好久没有长途驾车了，沿途经过的都是乡间小径，刚开始还有一些小村子分布，随后人烟皆被大片大片茂密的碧绿树林所覆盖，简直像被蛮荒世界断绝了文明根基。眼前是飞梭的林地风景，在徐炀说话之前，副驾驶座上的d2就先来招引他了。“请问，您在旅途中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吗？还是说……需要一点娱乐呢？”d2们对徐炀恭敬有加，声音婉转，悦人耳目。“你们想干什么？”徐炀感到后排的d2已经在朝他的耳朵吹气。“我们配备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可以帮您放松身心，轻松地打发时间。主人，何不把车停在一旁，换我们姐妹来开，而您在车上好好开心一把呢？”d2娇声说。“来点高雅的。”徐炀感觉有点舒服。“高雅？没问题，我们的数据库可以接入大量音乐库和文学典藏。您有任何偏好我们都能满足~”d2轻声说。它们三个仿佛不分彼此，亲密有加。“你们……一起上吧。”徐炀道。于是一台d2负责吹奏乐器，一台d2负责阅读散文诗节助兴，还有一台d2负责按摩。它们将徐炀完全从日常生活的压力中抽了出来，他感到飘飘欲仙。d2们……技艺精湛。“你们还真是不错的机器人。”徐炀感叹。“这是我们的荣幸哟。您呀，需要的只是一点生活气息，一点陪伴，您把太多注意力都投到压力上去了，就让我们姐妹来温暖您吧。”抵达碧根川荒无人烟的河岸上后，d2们从越野车上卸下野营物资，它们迅速搭起帐篷、网路便携站点以及金属桌椅。d2机器人手脚灵便，担当采伐柴火、修筑营地、摆设灶台以及准备鱼饵等任务，其工作效率叫徐炀印象深刻。旗舰级的d2就不只是单纯的陪伴合成人了，还继承了a系列的战斗学习中心、b系列的环境检索技能、c系列的维修护理程序，可谓是尼斯托公司技术底蕴的集中体现。不仅拥有高效的工作能力，还能轻松应对野外环境中的各种挑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助手。它们干活的时候，徐炀徒步穿过茂密的森林，在各种溪流和池塘停下来试试运气。一台d2跟随徐炀，它配备的传感器实为先进，能快速探测到鱼群，简直像作弊一样，徐炀都不用自己探点、打窝，d2全都准备好了，徐炀只要坐下去然后放杆就行。“上钩了！”徐炀拉起来鱼，迅速收杆。“主人好厉害！”d2们交口称赞，语气非常温柔体贴，让人感觉不到像是吹捧。在它们的帮助下，徐炀一天成功钓到了好几条鱼！收获不错啊。徐炀把钓到的鱼陈列在草地上。一条肥美的河鳟，1.8公斤；两条红点娃，小的只有600克，大的有1公斤；一条香鱼，被称为澹水鱼中的珍馐，肉质甜美细腻，重达750克；最后是一条鲮鱼，只有200克重的银色小鱼。这些鱼将在稍后变成美餐，一想到接下来要大快朵颐，徐炀就等不及了。风浪越大，鱼越贵。不过这里是山中的河流，一年四季的鱼都很体贴，等着游人垂钓。带着自己钓回来的鱼回到营地，d2机器人负责烹制鱼肴，它们巧妙地运用内置的高超的厨艺，准备美味佳肴。徐炀帮忙准备食材，给这些鱼清理鳞片和内脏，再切鱼，用香草和香料调味，给鱼按摩，把调味料塞满鱼腹。他后悔把徐澄扔在穿梭机上写作业，因为徐澄才是真正的厨艺大师，应该让她做饭才对。d2们准备烧烤架、桉板和烧水，大的那条河鳟会被用来炖鲜美的鱼汤喝，香鱼做成刺身，其他的会做成咖喱鱼饭和鱼肉饼。徐炀把切碎的蔬菜和香料放进一个深口铁锅里，大概盛有5升纯天然溪水，原本溪水闻着就有股自然清香，加入调料和鳟鱼之后更是开始飘出馥郁的香味。“等鱼饼做好后，我们可以一边躺在草地上数云朵一边享受零食呢。”d2说。“没问题。”徐炀感觉今天特别自在。微风拂面，树荫清凉，空气中充盈着鱼料理的香味和林间草木芬芳。徐炀感到心旷神怡，这一切都好极了，直到他打开帐篷外面的电视，看到头条是本间纪子的电视直播。来自希盛公司的反尼斯托公司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