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焚心存魂

　　“厌儿！你这傻瓜！你既知道，为何还要修炼太阳真火！为何还要使用真身！”

　　“我……独自修炼了一千年……满以为……我也会使用真火……就能够……比得上……隽翮哥一些……你看我的时候……也会对我笑……可是……我不该……不该每夜……贪恋你的琴声……听的久了……我才明白……即使世上……再无火神隽翮……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而他……明知得不到……却无怨无悔……生生世世……守你平安喜乐……这份淡然无我……厌儿……自问做不到……等我明白的时候……太阳真火已经练成了……我想后悔……也……回不去了……”

　　“厌儿！你告诉姐姐，水神咒能不能克制你的火？你告诉我，怎样才能留住你！别说话了，让我试试，或许我能救你！”我心慌意乱，用水神咒唤出冰雾笼罩住厌儿，就像我平复隽翮哥哥的伤口那般，我以为会有用，可厌儿的气息，竟然更加弱了。

　　“没用的姐……别耗费神力了……厌儿燃烧的……是自己的命火……一旦点燃……唯有耗尽……你的寒雾……反倒让我……消耗得快些……”他的声音带着笑，没有丝毫责怪，我却吓得收了法术，手足无措，“怎么办……厌儿……那要如何才能救你？”

　　“煜窈姐姐……别忙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我听你说！厌儿，你慢慢说。”

　　“我……自从……听懂了你的琴声……听懂了你和……隽翮哥的感情……自愧不如……我想……就这样……一直躲在……你背后的山峰里……不再……现身世间……我想试试……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想知道……隽翮哥……对你的感情……我是否……做得到……我想……只要我喜欢……就能做到……哪怕……不让你知道……可是……天不随人愿……还有一千年……你和隽翮哥……就能自保……三界之内……能奈何你们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偏偏这群蛇妖……拿隽翮哥的性命要挟你……我第一次知道……爱莫能助……最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擒住隽翮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如何……容不得我犹豫……你就要……焚心存魂……我……没有退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厌儿只能陪你到此了……煜窈姐姐……希望你和隽翮哥……能有转机……能有……终成眷属的……一天……”厌儿在火焰中越来越淡，我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办。

　　一瞬间，我忽然想到推算厌儿的来历与去向，片刻后向他问道：“厌儿，煜窈姐姐希望你能留下，不要消散。还有……还有一个办法！焚心存魂！我的焚心术，不是这片神州的咒术，太阳真火也不能奈何！你若愿意，我可以存留你的魂魄，将他保存在东海边，那里有我当年补天残存的五色石，是你转世最好的蕴材。千余年后，你就可以转世，做一个无牵无挂，逍遥的精灵，无爱无恨，四大皆空。你愿不愿意，就当是成全煜窈姐姐的心愿，留下来，入轮回？”

　　厌儿看着我，问的有些吃力：“那我……还会……记得……煜窈姐姐吗？”

　　“傻厌儿，你要记住姐姐做什么，等你转世的时候，姐姐……姐姐怕是早入轮回了。我希望你还能存身于这世上，说不定那时，姐姐也在这神州大地的某一隅国度，与你共享沧海桑田。这世间，众生可爱，你就不欢喜慈悲，就不愿守他们平安喜乐么？”

　　“厌儿，没有那么厚重的胸怀……厌儿的心意……说给煜窈姐姐听……便……了却……生平心愿……了无牵挂……若得转世……倘若不记得今生……又转世做什么……倘若……记得煜窈姐姐……却又不是……徒增……隽翮哥……的烦恼……你们已经……一路艰辛……泣血相伴……厌儿但求……心无挂碍……魂归天地……不想……再入轮回。”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隽翮哥哥的声音在身边：“厌儿，你对煜窈的感情，隽翮既敬且佩。煜窈寄情于谁，当看她自己的心意，断不是我能勉强。你对煜窈，喜欢的坦荡磊落，并不曾得到她回报，却为她修成太阳真火，现真身救我。隽翮并非狭隘自私之辈，又岂会顾忌你转世轮回。我和煜窈，此生已经太过悲苦，倒是不愿你心存执念，徒增烦恼。你可愿忘却煜窈，心无尘埃的入轮回，来世轰轰烈烈为自己活一遭，为人间斩妖除魔，一战成佛？”

　　厌儿盯着隽翮哥哥看了一瞬，便铿然有声地诺道：“隽翮哥劝我入轮回，我便入轮回。但愿来世，心无杂念，一心向道，为自己而活。”

　　“厌儿，焚心存魂，也要经历些痛楚，只怕不比此刻烈焰焚身好受，你既愿意成全姐姐的愿望，便忍一忍，千年之内，若苍天见怜，我们还有机会相见。千年之后，就算互不相知，你若安好，余愿已足。”

　　厌儿点了点头，我唤出寒冰冷焰，刺入他的心窝，焚心存魂并非片刻，我见他时刻忍着痛楚，却也无可奈何。

　　“厌儿，你还没再尝尝狐狸伯伯给你抓的鱼。”我听到九尾狐的声音。

　　“厌儿，你，忍一忍。”芸羞泣不成声。

　　我不忍心听下去，心无旁骛，施展焚心术，厌儿的心熔炼成的心露，渐渐凝成一朵心莲，心莲成时，厌儿通体火光大盛，堪堪将他燃尽之时，心莲急转，抽出厌儿的魂魄，封于莲心，所有莲瓣合在一处，紧闭成一枝待放莲苞，回到我手中。